極光殿門前,一個小道童抱著比他人還高的掃帚,穩穩噹噹的清理地上的落葉。
「啊呀!」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扛著掃帚就跑。
殿內分三閣,長青閣里列一排打坐的道士。
「不好啦不好啦,師叔祖來啦。」小道童喊。
「啊,小師叔來了!」
「不會又拉我們出去闖禍吧?」
「禍已經闖玩,要闖也會換個新的。」
長巍倒還鎮定,長羽爬起來就要跑,被後面的師兄拽住,他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哎呀」叫了一聲。
哈哈,人未到,爽朗而清越的笑聲已經響起,只見一個極其秀致的年輕人?大步走來,彈了小道童腦袋一下,小道童哭道,「祖宗祖宗我錯了!」
他也不惱,繼續往裡走,小道童捂著腦袋一溜煙就跑沒影兒。
一屋子的道士,穿著同樣的道袍,各個氣度非凡,可這年輕人走進來立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明亮。倒不僅僅因他年輕貌美,而是那普通的細布道袍穿在他身上,活生生有種羽化登仙的味道。
「跑什麼呢,一個個的,我還使喚不動你們了。」荀殷在閣內轉了一圈,隨手拿起供桌上的水果就啃。
大概早已見怪不怪,一群老道士啥也不想說,嘆口氣。
「喂,你那胳膊怎麼樣?」荀殷一腳歪椅子裡。
長羽黑著臉道,「勞煩師叔掛念,還沒斷。」
「誰胳膊斷了?」慎之先生進來就問。
他高大魁梧,面容硬朗,年逾七十多歲,仍是一頭黑髮,不說話的時候一雙眼都能瞪死人,眾道士沒有一個不怕他。
荀殷靠著椅背翹起一條腿,「我。」說完還晃了晃手裡啃了一半的水果,「快弄個清淨的地方給我養傷。」
「胡鬧!站起來。」慎之的臉繃的緊緊的。
荀殷就站起來,去供桌挑了個橘子。
「師父宣你入紫金閣回話。」慎之一把奪下他手裡的橘子。
他「哦」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眾道士長長的出了口氣。
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小師叔?
偏人家還有絕對的實力。
荀殷前腳踏進紫金閣,一隻三彩藍底的骨瓷杯盞兜頭砸來。
手一揚給接住,荀殷提著杯盞笑嘻嘻道,「師父,什麼事呀,發那麼大火。」
「孽障!」顧雲風恨恨道,又將手裡的杯蓋砸過去,正好給荀殷湊成一套。
往杯盞倒了茶水,再蓋上杯蓋,原封不動的還給顧雲風。
顧雲風氣的哭笑不得。
簡珩起身,肅容作揖,「殷舅舅。」
「不錯啊,長這麼高,瞧這一臉嚴肅的,莫不是跟小姑娘吵架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簡珩的面色變了。
荀殷就不再拿他打趣,聽說簡氏有了聯姻羅氏的意向,說不定真跟人羅家的小姑娘有什麼。
顧雲風恨不能把荀殷吊起來打,又不得不顧及這孽障的輩份,多少也要給他留點臉。
「為什麼滅人滿門,連條狗都沒放過,這些年你闖的禍還不夠?」顧雲風吼道。
簡珩垂著眼退出去,他一個晚輩留下來看長輩挨訓不太合適。
荀殷這才收起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銳利。
「誰說我滅人滿門,不是還留下兩個小孩性命。至於狗,」他笑道,「想殺就殺咯。」
死在他手中的七賢醫,其中一位姓呂,有著懸壺濟世的美名,一雙兒女更是今年擎蒼書院的佼佼者,也就是沒經他「毒手」的兩個孩子。
荀殷此生最不屑的便是沽名釣譽的人/皮禽/獸,天不收之人,邪秀會收。至於那條狗真的是個意外,它不該咬小孩脖子,它的主人也不該對被咬的小孩說,「狗,生來就愛咬東西,你不能怪它。」
小孩已經死了,不然肯定要膜拜這番發人深省的大道理。
當時荀殷肚子有點餓,就把狗宰了,可惜吃了兩口就吐。
顧雲風氣的抓起杯盞就要砸他,他嗖的一下猶如離弦之箭竄老遠,笑道,「是不是長羽告的狀?回去我就收拾他,哎哎,別生氣別生氣,摔壞一隻一整套便不能用,咱們得節儉,再說姓呂家的雞鴨什麼的,不是還好好活著麼,怎麼就上升到滅人滿門這樣的高度?」
「你、給、我、滾!」顧雲風氣的快要吐血。
「遵命!」荀殷轉身就走。
「回來!給我回來!」顧雲風暴跳如雷。
不知是不是受荀殷玩笑的影響,簡珩的心竟沉了下去。
案几上燭火映著銅色的燈架,發出「劈啪」的聲音,竹清在門口悄悄探頭,少爺依然保持不變的姿勢,手裡的書一頁沒翻,燉盅原封不動未打開。
唉,都怪我多管閒事。竹清懊惱,收拾薛姑娘的小包袱,厚厚的兩層布卷著幾個瓶瓶罐罐,是她最喜歡用的玫瑰膏。
他就問少爺,「要不我給姑娘送去,呃,算了,還是扔掉吧。」
在簡珩風雨欲來的臉色中,竹清倉皇逃竄。
簡珩「啪」的合上書,小白猴蹲在案幾角落一臉無辜的望著他,那個表情真是……
「阿瓏,過來。」簡珩道。
小白猴立刻跳他肩上。
「我猜她現在又黑又瘦,還被人欺負,不過咱們不管她。」說完,他提著猴子就走。
竹清一臉諂媚道,「熱水已經備好,要不要我給您擦背?」
「幫它洗洗。」簡珩將猴子扔給竹清,兀自走進淨房。
小白猴發出一聲慘叫,竹清給它洗的不是澡是命!
窗外溶溶的月色穿過廬舍的竹窗,在少年光潔的背上籠了一層玉色的流光。脫了衣服的簡珩並不像看上去那般清瘦,反而十分結實,有著修長而優美的肌肉線條。
兩隻勁瘦有力的胳膊搭在桶沿,簡珩想起手忙腳亂的女孩,晶瑩剔透的玉人般,還有酡紅的臉頰,沒穿衣服的阿瓏看上去好小的一隻,卻玲瓏有致。頃刻間他就血氣上涌,一度被深深掩飾的真實情感猶如噴發的火山。
「你知道嗎,總被你這樣沒腦子的人左右……是多麼痛苦。」他不甘心。
阿瓏根本就不想跟他說話,勾著他的脖子就親過來。
「等等……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假正經。」她嘲笑他。
「這可是你自找的!」他忍的額頭青筋直冒,一把握住她。
翌日晨曦,簡珩抹了把額頭的汗,等等,褲子那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濕黏的觸覺?這是什麼東西!!
眼前一黑,那毫無節制的狂歡夢境無不提醒他做了什麼。
他一定是瘋了。
不瘋,又怎會這樣想女人?
簡珩很嚴肅的翻閱相關書籍,嚴謹的分析病症,原來到了這個年紀的男人都這樣,所謂陰陽調和,不調和就容易衝動。
祖父給他安排了美姬,非常符合他的審美。
美姬靠近他,暗香浮動,是白梨香,他喜歡這個味道。
薛玲瓏又不是不可替代,別的女人也許比她更動人,簡珩嘴角上揚,美姬似乎有些緊張,一瞬不瞬盯著眼前這張好看到令人炫目的臉龐,羞澀的閉上眼。
他手一揮,纖薄如紗的帷幔次第落下,美人衣衫如蝶飛散,勾著他的脖頸輕言軟語,「少爺……」
他問,「怕不怕?」
美姬搖了搖頭,眸中竟是情意綿綿。
「想不想從事其他的行業?比如拜哪個先生為師。」他建議。
「不嘛,奴家只想做爺的美姬。」既羞且媚的女子急了。
簡珩若有所思,「所以我並不可怕,只不過那個傻瓜膽小罷了。」
哪個傻瓜?美人一臉納悶。
簡珩忽然失去興趣,其實他也沒到如饑似渴的地步,大部分時間還是心無雜念的。轉而撐起胳膊翻下床,兀自整了整衣衫。
「少爺,您……」美人可憐巴巴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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