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方圓所居住的宮殿,是專門用來進行皇家祭祀的,也因著種種原因,和主宮殿是隔開的,中間隔了一個御花園,判若 兩個世界。
一個是富貴榮華人人嚮往的神聖殿堂,一個是冷冷清清的巫殿帶著來自陰間的神秘傳言,也或許會和裡面那位全身都是雪白晶瑩的巫師巫方圓有關吧......一身神秘的白色,便是見著,也令人心惶惶。
巫殿從來都是沒有士兵把守的。
沒有人敢在巫方圓頭上動土,否則真真會教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但是巫師一族,是註定得終生為皇家服務的,也難怪有著這般的特權了。
同樣的,楚江東很不喜歡巫方圓,自然便也很少來這巫殿。
容二少在燕莫凌的引見下,走入這巫殿的時候,不得不說,饒是他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子寒意,像是世界上最冷冽的冰刃, 狠狠地刺進了骨頭的間隙中國,再也拔不出來,卻是讓人連呼吸間也多了分血腥。
容二少沉住了氣息,自是感覺到了這巫殿主人的內力之強大,甚至都沒有見到他本人,便能夠在避開燕莫凌的條件下來用 內力狠狠的打壓於他!
容二少緊緊的握拳,也用內力抵擋了回去,卻是沒有教燕莫凌察覺,兩人表面上看著,依舊是中規中矩的,一步一步向前 走著......
容二少狠了狠心,雖然他執意要見見著巫方圓,一解心中疑惑,但卻是萬萬不願意讓人如此來對待的,偏偏黑不敢太放肆 的還手,免得惹怒了他,他再不願意幫助他了。但他容二少是誰,從小到大,讓他吃苦頭的人,無一例外全都給整死了。怎的 也不會忍下這口氣!
真的莫名其妙。
一掌揮出,帶起一陣寒風,將那前方的紅色簾幕吹得捲起了邊兒。
卻是不知怎麼的,就這般軟軟的被化解得無影無蹤了!
就好似你狠狠的一拳打出去。卻被人用著軟軟的氣力便撩撥了回來,那般喪氣——
突然便聽得了一個聲音,飄飄渺渺,恍恍惚惚的正要教人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是聽錯了:「您終於是來了,我在這裡等待 多時了呢......」
是了。的確是用的是「您」——就好像是一個忠誠的奴僕敬愛自己的主上一般虔誠的用著這個字眼......
容二少的身子一僵,猛然間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看著那身影發出來的地方,感受到了自己一直沒有感受到的那人所在的地 方。燕莫凌有些僵硬,看著容二少的眼神多了絲擔憂——這究竟是怎麼就發生了的變故,他也不曾知曉,這可該如何是好。
雖然和那巫方圓有著一見如故的交情,卻更多的是對於這個本領遠遠長於自己的男子的敬畏,他萬萬是想不出方法倆應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的......至少,他昨日來和巫方圓說容二少今日要來見他一面。他還是和和氣氣的模樣——雖然這個人永 遠一副看不出情緒的模樣,但燕莫凌卻是覺得男子身上的氣息很是平和,波瀾不起,便也覺得萬事無恙了的。
「我在這裡等您到來,等了很久很久了......」他說,帶著宿命的無奈和圓滿,用著讓人心驚膽顫的語氣。
容二少面無懼色,卻不再如方才那般戒備,多了絲玩味,便開口:「容二今日前來。雖然不明白巫長老所言何意,但容二卻是有一事相求,還望巫長老出來一見。」
話音落下,卻是一陣死死的沉寂。許久許久,似乎要將人的心裡壓垮的時候,那純白的男子終於是走出了紅色的簾帳,站在了兩人的面前。
容二少自然還是有些吃驚的,雖然燕莫凌已經給他說過了,但是第一次見著這般模樣的人物。怕是沒有人不驚奇的......
他開口,收起了全身的銳氣,恭恭敬敬:「您親自來了,我自然是有問必答的,所有能說的,不能說的,只要你問了......」
語罷,他席地而坐,穩穩的在榻上正襟危坐,抬眸朝著容二少的方向,沒有顏色的眼睛,潔白一片,說不出的乾淨和虔誠 。
燕莫凌怔住了,莫不是巫方圓從來不是知道容二少的,怎麼的從來未曾和他說過?
對了,巫方圓有著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所有事情的能力,並不奇怪的......但燕莫凌心裡卻是奇異的難受了起來, 深深的無力,和被人欺騙了一般的憎惡。
「你能回答我所有的事情?」容二少問道,眼神錚亮,帶著狠辣,毫不掩飾的強勢。
男子回答:「是的。」篤定而自然,絲毫不被壓迫。
容二少便願意相信了,雖然這個人的眼睛完全讓人找不到信服的理由,但是容二少真真的相信了,他開口,遲緩了一下,似 乎才開始醞釀著該如何組織自己的話語:「你說說,我為何要來找你?為了什麼目的?」
他試探著,並不直接問話。
「自然是為了一個人,且是一個女子。」男子回答,語氣平靜,波瀾不起。
「那你說說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女子......這個倒是有些問著我了。」他似乎是在開玩笑,也或許是因為從來不曾開過玩笑,這般的語氣,真真有些 讓人驚奇:「女子便是女子,世上的女子大都是有眼有口有鼻的模樣,這樣我如何描述......」
「呵呵,你倒是說說這個女子與世上其他的女子相比,與眾不同的地方。」容二少卻好像真的能夠理解這人的冷笑話,真 的笑了起來,語氣說不出的放鬆,燕莫凌的心這才緩了一緩——他是極怕容二少與巫方圓有了什麼矛盾的,到時候真真是麻煩 了。
「如此想來,也不過一個一般的女子,怕是有些愚笨了......」男子說道,純白的眼眸微微的垂下:「唯一與眾不同的 ,應該便是她身上有著一滴不容於世的血液吧。」
容二少的身子一震,這個回答完全的出乎了他的預料。心底震驚無比,隱隱約約的,想著,這巫方圓果然是有些本領的—
—怕是他說的都應該是真的了。
「何來如此一說?」他冷靜下了自己的情緒。問道。
「呵呵,這個我該怎麼回答才好,畢竟,你們都已經將前程往事忘卻了,留下我們這些知道事情全部的人。真的看著也揪心。」
容二少抓到了話語中的那個詞——「我們」,「『我們』是指誰,除了你還有誰有這如此天算了能力?!」
男子的眸子似乎也變得熱切了一些,認認真真的模樣,回答於他:「自然還有你們大宋國的那位燕百痕啊......」
「妙妙她師傅?!」容二少驚呼,有些慌張,預料之外。
「的確如此,他是知道所有事情的,只是他與我不同,我純粹是靠著自己巫族的血液自有的靈力來算的。他卻是有著天算的靈力,但更多的說法,便是——他從來都是見證了你們所有的事情......前一世,前前一世......甚至在你初始化的時 候,他便陪著你了。所以,知道你和那女子所有事情的人並不只有我.......」
事情,似乎又複雜了不少。
容二少冷靜了下來,他需要好好的想想,畢竟這男子的話語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燕莫凌的眸子卻是暗沉了幾分——呵呵,又是兄長啊!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個他用了整整一輩子也無法戰勝的男子。果然不是普通的人類......為何他現在才知道,為何又要讓他知道事 情......好無力,他這輩子所有的抗爭,所有的努力全數不過只是無用功罷了......
「我能夠相信你的話?」沉默了許久。容二少才緩緩說出口了這句話。
「你已經信了......」他說道,如此的篤定而自信。
是了,他已經信了,否則現在內心也便不會這般的紊亂而複雜了。
妙妙啊妙妙,你師傅知道我們所有的事情呢,而這男子又是這吧所說了......
「我......你不必稱我為您......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何時認識妙妙的......」他問道,有些恍惚,卻像是已經知道 了一些什麼......
是了,這就好像是宿命裡面註定了一般的牽扯,怎麼可能幾言幾語就問的清了的。
「您,自然是您,這是註定的,同樣的,您自己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又何須我費言求證呢,呵呵......主上......
」
不!他喚他什麼!
主上!!!!
似乎是一陣電流猛然便襲擊了自己,深深的灌入了腦海最深處,喚醒了記憶裡面所有的一切......
主上.......主上......如此熟悉而漠然的稱呼呢,真是可怖!
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如此迷茫而深刻......
——主上!
是的,他們喚他主上......
容二少這輩子的角色很多,他也能夠扮演得很好,適應得極妙——痴兒,殺手,棋子,太子,王爺,容二少,門主......他 都能很好的變化自如。
但是,如今這輕輕的一聲,卻是如同來自地獄的呼喚,狠狠的扎進了心臟,釘在了案板之上,痛的快要發瘋!
主上!主上!
為何他會覺得這個稱呼久違了千年一般的遙遠,卻又像是時時刻刻都在熟悉著一般。
他究竟是怎麼了......頭好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就要爆炸開來一般,隱隱的難受,難以訴說,他拼命的想要停下 ,卻又不希望疼痛停下。只是下意識的覺得的又些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正要變得大白......他可能並不想知道,但他卻也是想 要知道的。
是的,到底是些什麼呢......
他似乎是做了一個夢。
帶著一點昏昏漲漲的迷茫,眼前一片黑暗,前方有一點亮光閃閃爍爍,似是在指引著容二少前進。容二少聳聳肩,沒有什麼 地方比夢裡還安全的了,便隨性地朝亮光走了過去,也無什麼期待或是驚慌的心理,很是閒適。
如他所想,走到亮光深處,眼前便是一片豁然開朗。說是唯美夢幻也不為過,容二少叫不出眼前的美麗的植物是什麼名字 ,但僅僅一眼便為眼前的風景所傾倒......放眼望去,儘是一片的淡粉色的海洋,連地上都被粉絲的花瓣淹沒而不見原來的 顏色。這裡似乎只有一種植物,這種粉色的花樹不如桃花艷俗不勝櫻花嬌氣,只是綿綿柔柔的一大朵,靜靜地綻放在枝頭, 傲然開放,默默地吐露芬芳。容二少輕輕撫摸棕白色的樹幹,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都說日有所見夜有所夢麼,可她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植物啊。
一片花瓣飄落枝頭,容二少伸手接住。略顯大片的花瓣躺在容二少手心,粉粉嫩嫩的瓣葉內部光滑嬌嫩,外表則是長滿了細 細密密的小絨絲,純淨美好的顏色......容二少抬頭,風吹過頭頂,花瓣輕輕搖擺,細細密密的絨絲虛化了花瓣的邊緣,竟讓 容二少覺得仿佛是一片片的小雲朵,墜落枝頭。這真的是能讓任何人迷醉的景色......
風中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音,容二少警覺地察覺了,抬眸四處張望,竟是一個如謫仙般俊美無雙不染凡塵之氣的絕色男子衣袂飄飄而來!
容二少有些錯愕,男子不知怎麼的,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只見他一雙鍾天地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深黑色長髮垂在兩肩,泛著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頎,站在那裡,說不出飄逸出塵,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是丰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