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始終都是關於那些失意人的事兒罷了。
這紅塵百態,他選擇了江山,卻沒能理好自己的感情歸屬,也難怪如今會演變成這番光景。
這麼一想,倒有些羨慕起司徒紅豆,這女子一向懦弱,竟然也有這麼鏗鏘有力的時候,她是下定決心要去離開這皇宮,就算身敗名裂也要和翼王在一起罷。
他要放過她麼?他能放過她麼?
這偌大的宮殿,總該有幾個人留下來陪他一起忍受心裡的寂寞,他才不至於這麼倉皇罷。
至於妙妙,到底還是應該放手了。
這麼說給自己聽,可心底卻空了一塊,疼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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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醒了,快快醒來罷......」
「你已經睡了很久了,你可還記得你要做的事情嗎?」
「如是再不肯醒來的話,我便要忘了你了......」
是誰在耳邊輕輕呢喃,空谷幽蘭般乾淨的嗓音,好像是九天的仙女墜落了凡塵,妖嬈而輕柔。又好似花骨朵中間,最柔軟的那一方,堪比雪絨花一般輕靈的美好。
他好累,想要繼續再睡一會兒。
就一會兒.......
可是那個美好的聲音卻堅決不許,誓要將他喚醒般,在他耳邊低語著,糾纏著......
男子眼睫輕輕顫動,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拼命拉扯著他的靈魂,不讓他貪心地繼續睡下去。男子只覺得頭腦發暈,下意識地想要逃避開來,那嬌柔美好的嗓音又再次貼近她的耳朵旁輕聲低語:「你不能再睡了......你該醒來了......」
霎時,只覺得一股暖暖的力量湧進了自己的身體,全身舒暢,感覺每個毛孔都舒張開來,在用力地呼吸著。睫毛顫顫,男子的心口一疼。驀地睜開了雙眼,只覺得周身有著一種重生般的暢快之感。
映入眼帘的是灰舊的有些發白的顏色,男子愣了愣,原來是一塊床帳。
男子呆呆地看著床帳。自己為何會在此呢?腦袋裡面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眼前一片昏暗,灰色的簾帳,橘色的火光,自己似乎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頭。他側了側腦袋。卻發現自己的身子疼得厲害,下一秒眉頭便狠狠地皺了起來。
「呀,你醒啦?」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很是歡喜,話音一落,他便覺得那道身影跑到了自己面前。
他眯了眯眼,好容易適應了周圍的光亮,睜眼瞧去,一張清秀的臉龐落入眼底,卻是個不認識的姑娘。
他當下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奇怪著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對了,他那時候被人給擄走了,後來那人又將妙妙給引了過來,他為了救妙妙,用自己引誘那個男子,結果卻不想那人竟將妙妙丟下了山崖......
是了,如此噩夢,怎麼也不可能忘了的,他眼睜睜地看著妙妙為了救自己,結果誤入了圈套。被人給推下了山崖......
那伙人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更讓他憤恨的是那伙人明明是針對嘉南段家,針對段漣漪和段家兩個少爺的,卻不想無意間和妙妙結下了仇。故而擄走了他只為了對付妙妙。
妙妙也真是個笨蛋啊,平日對他愛理不理的,怎麼這種情況反而被引了過來呢......
溫言嘆了口氣,孕婦就在家裡好好呆著嘛,就算她來也幫不到什麼忙呀。況且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出了什麼事情。畢竟她現在也是孤身一人嘛,就算想要給小娃兒找個新的父親,也是可以的。
他溫言從來都是一廂情願地纏著她,眼下這種情況,她當真是不應該出現的。
可但他被人抓到懸崖旁,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妙妙從樹林裡頭一路向自己緩緩走來,卻不得不說自己的內心是感動的,可比感動更多的是憂心。
那個將他抓來此地的男子冷笑著用他威脅妙妙,將妙妙的雙手綁縛了起來,而後竟然要他的手下人對妙妙施暴——!
那一個個肥頭大耳的醜陋男子頓時垂涎不已地看著妙妙,緩緩走上前幾步,一把扯開了妙妙的衣襟,露出欺霜蓋雪的大片肌膚——這一幕落在他的眼裡,當真是在對他的凌遲!
「不!」溫言驚呼道:「不,你們快放開她!」
他憤怒他無力他悲痛,更讓他難過的是妙妙本可以逃走的,竟然留了下來,為了救他。
這樣子的被她救了的話,他寧願去死。
於是他緩緩起身,眼神卻微微一變,面上再無先前的冷然和憤怒,他往前走了一小步,而後看著地上那幾個紅了眼的男子:「幾位可曾享受過另一種情事上的樂趣,要知道女人大多一個滋味,世上卻還有另一種快活的法子吶......」
他說著不知羞的話,抱著視死如歸的心。
那幾個男子一開始還不屑一顧,只是轉眼一瞧,卻對上了他的那雙多情桃花目,頓時便心馳蕩漾起來。
公子朝華,自如其名,溫潤如玉,男色傾城。
即使眼下身上衣著襤褸,髮絲散亂,卻更添幾分風情,他的眼角眉梢都帶著柔柔的溫情,當真是勾得人心頭痒痒起來!世上竟有男子這般勾人呀!方才眾人只覺得他的模樣好看,眼下這麼一看,似乎不僅模樣好看,應是全身上下哪裡都好看,好看得讓人想要將他給毀滅了一般。
妙妙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忙搖了搖頭試圖阻止他,但溫言卻置若罔聞,只一勁兒地引誘著那幾個男子。
也不知是真的想要靠自己來幫妙妙解脫,希望兩人都能藉此逃生,還是已經心力交瘁,自暴自棄,只希望妙妙不會遭到這些人的毒手就好。。
那幾個男子縱身往他身上撲了過去,眼神恐怖,似是想要將他拆吃入腹。連骨頭也不給他剩下一般。
妙妙眉頭緊緊皺起,心痛不已,全身繃得緊緊地,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想要將那些人卻都給殺死!全部!一個不剩!
那幾個男子的手在溫言身上遊走。她看到溫言明明嫌惡萬分,卻還是緊擰著眉頭,做出一副欲拒還羞的模樣,用來引誘那幾個喪心病狂的男子。
不!不!不不不!
她聽到自己的腦海里有個聲音在狂吼著,千般萬般的不甘心。她幾乎要哭出聲來。
她用自己的雙手磨蹭著地上的砂石,顧不得自己的雙手會被磨破皮,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多麼疼痛,她只希望能藉此將手上的繩子給磨斷,可不論她怎麼用力,卻還是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看到溫言被那些人給推倒在地,他隱忍著,嘴唇被他要出了鮮血,眼神漸漸從她身上移開,看向天空。無聲空洞......甚至還有著毫不掩飾的絕望!
妙妙再顧不得其他,心中頓時燒起了一把火焰,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竟真的將繩子給掙脫開了,她二話不說便瘋狂不已地往那幾個人的方向衝去,想要幫助溫言。
可那幾個人雖然yu火fen身了,但神智還是清醒的,況且還有那個白衣男子一直冷冷地站在一旁看著,見妙妙站起來了,他冷笑一聲。手上一顆石子飛了過去,一下子便擊中了妙妙的腿腳,打得她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另外兩個男子見了,上前便要去捉妙妙的手。溫言急了,他忙衣衫不整地去扯那個男子的衣袖,再顧不上尊嚴,只想用自己來換取妙妙的安全。
他滿心只想著妙妙能好好的,這樣就什麼都好了,可是妙妙呢。這一幕幕她如何能接受!!
她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一切,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寒窖之中。溫言這人是有著潔癖的,如何能忍受這些人這麼對待他......他的面色已經發青,眼神看著她,嘴角卻勾起了絕望的弧度,竟是安心而滿足的表情......
妙妙的視線早已模糊不已,淚珠就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顆顆晶瑩,不斷地墜落,濕了整張臉龐。燙燙的淚珠子不受控制地墜落在自己手上的傷口之上,妙妙似乎聽到了「噗呲」的聲音,一陣煙霧裊裊升起,卻依舊無動於衷。
溫言現在肯定比自己要疼無數倍。
溫言,沈妙妙此生何德何能,得到你如此全心全意的好?!!沈妙妙不值得的啊......
忽然,腦海中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妙妙的眼神亦堅定了不少,似是打定了注意一般,她連忙抹乾眼淚,穩住自己的情緒。
她忽然咬咬牙,奮不顧身地往那些人的方向沖了過去,掙脫開了自己的穴道,以至於一口熱血從口腔里噴了出來,她毫不在意,面上亦笑了起來,竟是打定主意大家同歸於盡......可她是這麼想的,那些人卻不然,那白衣男子在妙妙的手推到眾人身上的時候一把將她的身子踢飛了出去,直直摔下了懸崖!
就這麼當著溫言的面,就這麼掉了下去——!
心痛得爆炸......
沒了......就這麼沒了?
溫言當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想要站起來,妙妙,不行,他一定要去找妙妙才行,那座山崖,實在是凶多吉少,不行......
他翻身下榻,腿腳卻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人竟然就這麼摔到了地上。
腿,腿是怎麼了?
他無力地喘著粗氣,試圖鎮定下來,可身上的無力感以及對妙妙的擔心讓他完全不能動彈。他捶打著自己的左腿,倒是還有點痛覺,想來是因為躺了太久了罷,否則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再次動了動身子,想要站起來,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身字非常虛弱。左腿好容易站了起來......結果他竟發現自己的右腿完全使不上勁兒,他有些不安地伸手去捏自己的右腿......竟然絲毫感覺不到痛感!
明明他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
男子如遭雷劈一般,張大的眸子緊緊地鎖住眼前的右腿,一時間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姑娘,嘴唇哆嗦著,開口問她:「姑娘,姑娘,你告訴我,我這腿還有用罷??」他迫切地問道,表情有些可怖。
那姑娘大約應該是他的救命恩人,妙妙墜崖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大致都已經忘卻了,他似乎發狂了一般,咬傷了想要給自己施暴的男子的耳朵,結果被人也給推下了山崖......既然自己還活著,那麼餓說明妙妙應該也還活著罷?
他很是不安,左右張望了一眼,沒發現妙妙的身影,便又忙匍匐著前進,問你女子:「是你救了我的麼?你有沒有看見另一個姑娘?她應該也和我一樣墜崖了......」
那姑娘有些不安,又有些心疼,但見他神智尚且還是清楚的,便道:「我是在河邊發現你的,救你上來的時候你只有一個人,所以你問我另一個人我也不知道。」
溫言皺了皺眉,難道那懸崖底下竟是河流?既然自己得救了,妙妙也應該能得救罷!但願不是什麼深河,但願......
那姑娘又給他道:「至於你這腿......大夫說你撞傷非常嚴重,很可能......很可能就沒用了......」那姑娘很是忐忑,一句話支支吾吾地說了好久。
面前這個男子雖然有些狼狽,但她撿到他的那天,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極好的料子,且他身上有許多值錢的配飾,想來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子弟,且他的面容端正,雖然額頭有些小傷口,依舊無損他的面容。
這小姑娘心想,他應該是個非常意氣風發的人物罷,眼下流落到這種地步,且一連昏睡了十多天,形容憔悴,實在是太狼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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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不虐的,大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