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溜得快,也是怕沈黑子追上來,拐了好幾個彎彎繞繞的地方,終是有些些累了,回頭看去,身後並沒有人追過來,這才眉開眼笑地直起身子大步走著。
哼哼!你桀王容二少又怎樣,你想要雄霸天下又怎樣,你無惡不作喪心病狂又如何,等到本姑娘逃出這城樓,就真心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只是......這大宅大院的,要怎麼出去啊......
妙妙悲哀地發現,自己壓根就連自己身在哪個院子也無法知曉,更別提是要走出去了。兜兜轉轉一圈,貌似這邊的守衛也不怎麼森嚴,老半天都看不到守衛或者巡邏的軍隊。轉來轉去卻又始終轉不出這個圈圈,好像每個院門最後都會將她帶回同一個地方,也就是她目前所在的這個院子......
眉頭緊緊地擰起,秀氣而堅挺的小鼻樑因為困頓而皺皺的,撇撇嘴角,自顧自地生悶氣,自然又將怨恨統統撒到了容二少身上,沒有他,她自然也不會遭這個罪!
視線落於院落的一顆樹上,長長的樹枝,壯實的樹幹,妙妙靈光一閃,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要更遠些,連忙跑到了那顆大樹下面。轉轉轉轉,踩到一處地勢略高些的地面上,便要試著往上爬去,這才發現一身拖沓搖曳的女裝此時是多大的負累,秀氣的眉頭無奈地撇開成了可愛的八字形,妙妙眸子看向四周,確認四周空無一人,便乾乾脆脆地把袖子一挽,拾掇起零碎的裙擺,慢慢地卷得高了些,紮成一個圈,打結,別於腰側。
紅色的繡花小鞋還是司徒功名特意為她準備的,妙妙輕輕撫摸過上頭那用金線和銀線繡起來的一隻栩栩如生的火鳳凰。唇角勾起了滿足的淺笑。
一隻手拎著鞋子,一隻手便攀上了一節樹枝,腳尖一個用力,便蹬了上去。連忙攀住更高的一節樹枝,往上爬了過去......卻是出乎自己意料的順利!
樹皮有些枯老了,外皮鬆動,妙妙脫了鞋子,兩隻白襪子的底部已經被踩得有些些發黑。粘著好多的木屑,妙妙卻也不甚在意,只顧著努力往上爬去,大樹最粗的那一節樹幹壓在高高的圍牆邊上,妙妙只要再順著那節樹幹爬過去就能翻到圍牆上頭了。
妙妙本就瘦弱,體態輕盈,倒也不當心會壓斷樹枝什麼的,只是那邊只有這麼一大節樹幹,連個可以扶手的東西也沒有,須得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的挪過去。或者身體平衡要有夠好才能直著走過去。
妙妙聽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無奈地苦笑著,都到了這裡了,那不成還要順著大樹在爬回去麼。當下便壓低了身子,輕輕地踩在樹幹上,卻是不敢站直身子,準備一點一點地挪過去。眼神一下子也不敢看向別處,懸浮在高空的地方僅僅靠著一根樹枝支撐著身體,想著都有些怕人。好不容易挪到了那邊的圍牆之上,腳底踩到了實在的牆面上。終於舒緩了一口氣,卻感覺到一個力在把自己往回拉。
訝異地回眸看去,原來別再在腰邊的紅裙不知何時散了開來,薄薄的紗布纏繞在枯萎了枝頭。輕輕一扯,卻是纏得更緊了些!
這下可好,總不能再爬回去把裙子解開來吧,妙妙心一橫,用上了力氣。聽得「撕拉——!」一聲,飄逸飛揚的裙擺就從中間分開成了兩半。
好吧。這下可是更加飄逸了......
正無奈地拎著破碎了的裙擺,沈右觀望,卻是聽得一個聲音突然大叫了起來:「何人在牆頭之上!快滾下來!!」聲音粗魯而兇狠。
妙妙不滿地循聲往下看去,見得是一個普通模樣打扮的士兵,身材壯實,腰圓臀粗,皮膚黝黑,正滿臉凶神惡煞地看著她。
妙妙揚揚眉頭,這人不認識她,那便應該是那沈將軍的部下了。只見得那人橫眉怒目,模樣又更加兇狠了幾分,扯著破鑼嗓子朝她大吼:「軍營重地,哪裡來的婦道人家,你莫不是奸細,快給我滾下來!」說著就舉起了手中尖銳的長矛就要刺向她。
妙妙大驚!這混蛋可是要和她玩真的,真沒眼力見的,哪有這麼明目張胆又弱不禁風的奸細,來找死的麼。
情急之中倒是頓生一計,冷眸一凝,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士兵,滿臉的不屑與傲然:「呸!本小姐倒是想問問你是哪裡來的,叫本小姐奸細,哈哈......那,你可知道,本奸細可是桀王的人!你居然也敢給我動粗!!」妙妙眉眼間本就生的一分冷傲,又是如此傾城之姿,雖然目前的動作有些些狼狽,倒也不損自身的氣質,愣是把那侍衛唬得一愣一愣的,矛頭嚇得生生一抖,差點真的刺到妙妙。
這可不得了,那鍾馗面容的士兵雖然信了大半,卻寧願不是事實,冷汗滑過臉頰,卻是不肯就此軟了下去,嗓子又粗了幾分:「你胡說!我們桀王性情冷淡,現在後院還空無一人,怎可能會把你一女子明目張胆地待到軍營之中惹人非議......」
妙妙有些好像,這男子有些猴急了,她反而就放心了,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擋開那有些哆嗦的長矛,避免這莽夫一個激動真的刺到自己,話語中卻是染起了笑意,戲謔地將那男子耍得吞吞轉:「呵呵,這本小姐可就不曾知道了!若不是你們桀王獨獨鍾情於我,在來這兒的路途中遇到了我,就不問了爹娘地強行將本小姐搶到了這軍營之中......他的口風倒是嚴實,不想自己惹人非議,又想要能夠日夜與我相會溫存,並不把我的消息昭告於你們,呵——!卻不曾想到今天本小姐倒讓你這魯莽又沒分寸的下人給唬了去!你可知該當何罪!」
眸子凌厲,像是一把刀子直直地刺向了那男子的心窩,武夫本就空有一身力氣,解不開妙妙口中的那些個彎彎繞繞。全身一個激靈,終於是軟了下去,「撲通——」跪倒在了地上,嚇得全身直冒冷汗,拼命地磕頭。語無倫次:「姑娘!額,不,娘娘,饒了小人吧。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才莽撞了,娘娘冰清玉潔,高貴大方,貌若天仙。娘娘就饒了小的吧......」
妙妙好笑,這人不禁嚇——呵!小人物......
「兵器這東西,從來都是拿來對付敵人的,你拿它對著我......你又是想要作甚......」那人聽了全身一僵,連忙繼續給磕頭道歉,妙妙抿抿唇:「今天本小姐就放過你,不會像桀王告了你的罪,但桀王既然有意隱瞞了我的身份,你如果還想要留下自己的賤命,口風就給我緊點!否則......滾!」
「小的知道了!小的這就滾!!」目送著那士兵肥碩的身材。狼狽地跌跌撞撞跑出了視線,妙妙終於是忍不住笑開了,呵!還真解氣!!
卻是不妨一個冷清的聲音在背後突然響了起來:「就這麼好笑嗎!......」
「......」
不!這種情形可萬萬不在預料之內!
妙妙自顧著嚇唬那魯莽的士兵了,全然沒有注意到容二少是何時走到她身後的。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他的身後還跟隨著那麼多人,也一併將她剛剛的失態給瞧了去!!
妙妙頓時滿臉羞紅,只恨不得一頭向身後的圍牆下栽倒過去,眼不見為淨。羞死人了!也不知道這桀王容二少又要如何看她了,本就是相看兩厭的兩個人,這下子他可是要更加瞧不起她了。無論是方才言語間的輕浮。亦或是說起謊來完全不打草稿,將自己杜撰成他的女人來嚇唬別人......
這下子可如何是好?!
妙妙將自己那破碎開來的裙擺捏了又捏,揉了又揉,自己的臉皮果然還沒有厚到能夠假裝若無其事。特別又是當著這麼多人......
「嘿!王爺問你話呢,你這女人還不快快下來回答王爺......」一個突兀的尖銳聲音響起,打破了妙妙的糾結,只是卻又被那聲音給唬了去,循聲看向容二少身邊的那個男子,卻是不敢看看容二少臉上究竟是何種顏色。
但見那人的穿著倒是大方潔淨。土紅色軍裝在他身上愣是給穿出了一分儒雅的感覺,但那明顯地捏起來的蘭花指卻又是生生地刺激到了妙妙,男子的聲音似男似女,不陰不陽,倒是和太監才會有的那種尖銳刺耳的聲音極為相似,面容更是清秀得很,除了那因為嫌惡而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以及只用著眼白部分來瞧她的眼睛......
妙妙怒了,這人妖還敢用嫌惡的表情看她!
卻也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不甘心的情緒在心底狠狠地滋生萌芽,妙妙也不知為何,自己是打心底眼裡不願意在容二少面前被人看低了去。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表情倨傲冷漠,居高臨下藐視著那人:「民女自然可以好好回答你們桀王方才的問話,只是不知你們桀王欠民女欠了好些天的那個解釋,現下是否也能給民女說道說道!為何要將民女軟禁在院子裡?」
鳳眸鳳眸半闔,雖然是從下仰望著女子,全身卻是找不到半點的弱勢之感,倒是妙妙一和那視線對上,全身便是一個寒顫,打心底里涼涼的。
「巧巧姑娘可真的知曉『民女』二字是何種意義,且......娘娘二字可不是誰都能要得起的稱呼......」
很好,這男人壓根沒打算給她解釋,倒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她的臉。容二少身邊那個娘娘腔的士兵頓時發出了「撲哧」的笑聲,惹得妙妙本就滿臉通紅,此時更是羞憤不已。這侍衛也太大膽子了,容二少竟然也默默的允了。
妙妙怒上心頭,再看看容二少那波瀾不起的表情,沒有阻止便是最大的放縱了,容二少莫不是有斷袖之癖,喜好這種陰陽怪氣的男子!!
恍然大悟,也難怪這種男子本就不符合士兵的選拔標準,贏弱不堪得堪比花樓女子,又是如此清秀可人的模樣,倒也難怪本就不喜歡女子的桀王容二少願意為他捨棄了京城所有的女子了......妙妙想通了這點,卻是覺得心情更鬱悶了幾分,口乾舌燥,略略有苦澀之味滑過心頭。
再將視線投向圍牆下方的那男子,一身銀白色寬面長袍,線條柔美更顯得俊逸,袖口和領口處鑲嵌了瑩潤的茶色寶石,陽光折射下閃耀者溫潤而耀眼的光澤,男子身形修長挺拔,又被一身服飾給勾勒得極為完美,儒雅俊逸卻又不失力量之美的想像,面如冠玉,風度翩翩。
一縷清風吹過,帶著漠北乾旱寒冷之地獨有的冷冽肅殺,揚起一縷秀髮,隨風放肆而張揚的飄動了起來......妙妙只覺得腦袋嗡嗡一響,似有電光火石砰然相撞,眼前一片虛幻之境,幾幅畫面飛快地閃過,卻又無法仔細地瞧見,隱約地覺得熟悉,似乎曾經也有過這麼一個人與她共享這如此之景。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這窄小的圍牆之上就好比風中弱柳,搖搖擺擺地看得別人有多麼揪心。
一個失重,傾身向前倒去,飛揚飄逸的裙擺向兩邊張揚地散開,秀髮也在風中劃出了優美的弧度,似乎並非跌倒,更像是九天的仙女降臨人間。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女子跌下來的那一剎那,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在他們面前一閃,快得瞧不清面容,再看去,圍牆下抱著那墜落圍牆的女子身體的不正是桀王嘛!
那女子貌似已經昏過去了,桀王正用一種親密無間的姿態將女子的身子緊緊地抱在懷中,靜靜地看著女子的面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