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屏蓬這一生罪惡累累,但是他偶爾還是會回顧自己這沒用的一生。
千年前他和奚湮出生在一個貧困的農戶中,父母為他們取名「阿滿」和「阿誠」,他便是那一無是處的阿誠,而奚湮則是那事事圓滿的阿滿。最初屏蓬只是認為哥哥天賦稍微好些,所以做任何事都能做得更出色,他只要再努力點就能趕上哥哥。可是隨著年紀增長,現狀不僅沒有改變,還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奚湮一直收割著所有的榮光,承受所有的褒獎,屏蓬就像是天生的影子一般,不僅完全無法被注視,還在只有奚湮出現的情況下才能跟隨在身後。
既然是雙子,就必定會有比較,無論是旁人還是父母,都無一例外地稱讚著奚湮,而對屏蓬扼腕嘆息。就因為阿滿事事完美,所以阿誠就該是一事無成。就像是兩人同樣捧著麥穗,在稱讚完阿滿的麥穗飽滿之後,就會根據慣性思維選擇不去看阿誠的麥穗,還要再補一句不如阿滿。
所以即便是被當成萬事中心的哥哥再如何溫柔,再耐心地聽著弟弟發泄著不滿,也絲毫阻止不了屏蓬的疏離和憤怒,他還是變成了其他人想像的那個無理取鬧又一事無成的弟弟。然後奚湮的難處又多了一條帶著不懂事的弟弟很不容易,屏蓬冷笑著,終於成全哥哥成了聖人,他落了地獄,這就是常人的模板,常人的想像,通常都帶著不可理喻的想法去給別人定性。
兄弟二人真正分開,是十二歲那年前往風陵渡求學。其實結果肯定是毫無懸念的,屏蓬早就想到了的,奚湮無論是哪個方面都幾近完美,所以理所應當會入選風陵渡,可是他厭倦了奚湮那副溫柔關心的嘴臉,在他看來無非是極盡虛偽和嘲諷。在奚湮穿著風陵渡的校服追出來的時候,屏蓬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像以往一樣打斷了奚湮的話:「你不必管我了,從現在起你是高貴的風陵渡弟子,而我只是個廢物而已。你也不必拿你那身校服來嘲諷我,自出生以來我就沒贏過,這次也一樣。恭喜你,被冠以『奚』姓,以後就能把我甩得遠遠的,不再和這該死的累贅有半點關係。不過沒關係,就算沒有風陵渡的培養,我自己同樣會找到新的道路,以後我一定會踩在你頭上,不會太久的。我也需要一個新名字,什麼『阿誠』,那只是阿滿的陪襯罷了,從今天起,我就叫『屏蓬』,記好了,以後期待你認出我的那一刻。」
屏蓬那一刻有解脫的感覺,結果他也像極了那些旁人,用自己的惡意去揣測其他人,但是不妨礙他很舒服,甚至是興奮地發抖。不做的影子的感覺真的很好,從此他就是自己的光芒,不用在背負誰的善意才能活下去。
不久後他在一處遺蹟里發現了一堆舊手稿,署名是「羽輕硯」,然後內容是對屍體的研究。這些手稿其實都只是半成品,研究內容與後面出現的屍奴聯繫並不是特別大,那名自稱「羽輕硯」的人只是在研究修士的屍體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屏蓬看了大半,注意力只停留在那句「修煉速度會大幅度提高」上。原文其實只是說修士的身體在死亡到某個程度上,吸收以及運轉靈氣的速度會較健康時有提升,且提升的契機也是由於求生本能,但是屏蓬的掐頭去尾加上一心要超越奚湮的決心,促使他越來越瘋狂。第一步就是用自己做實驗,他自己本身也是第一具屍奴。
隨著後面不斷的拓展研究,屏蓬終於將屍奴的具體製作方法研究出來,他的修煉速度確實變得很快。所以死木棺成立後,在很多大餅里,修煉速度變快嚴格來說並不是大餅,但是他所指的對象是屍奴。
死木棺的崛起自然會引起其他門宗門的注意,但這正是屏蓬的目的。作為萬年老牌學府的風陵渡首當其衝。屏蓬再次見到了奚湮,只不過他戴著面具。奚湮果然優秀,五百年時間已經步入化神期,不過一直被忽視的他同樣來到了這個境界。屏蓬渾身都在顫抖,他興奮得不能自已,甚至在幾次交手占據上風后他都會摘下面具,在享受夠奚湮的震驚和自責後,將奚湮擊敗。
表面上是圍剿行動成功了,但是殊不知這正是屏蓬的計劃之一。他用慕琉璃製造出屍奴,在大量男性屍奴中夾雜的女性屍奴,果然成功引起奚湮的注意並且讓奚湮的心大亂。死木棺的存在只是打擊奚湮的道具之一,所以興盛還是凋敝他並不是很在乎,他關心的只有奚湮是不是開始接二連三的受到挫敗。在死木棺被鎮壓之前,他就已充分了解到其他宗門對風陵渡的怨恨,所以他向那些宗門遞出了橄欖枝。
如屏蓬計劃那樣,在死木棺假意被剿滅的同時,奚湮也背著罪孽被封印在了風陵渡中。
原本屏蓬就快完成計劃了,在奚湮被封印後不久,他就發現自己修為提升速度正變慢,無論他嘗試什麼方法都無法解決,最後他才發現,被製成屍奴的身體正在迅速枯竭。所以在掙扎了五百年後,他又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就是奪取奚湮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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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計劃完美,可是還是出了那麼多變數,既是溫小瑾也是慕琉璃,他從不在意的那些人居然破壞了最後的計劃。屏蓬之前一直以為,所有人喜歡的都是那個名為『奚湮』的身體,只要他變成奚湮,就能理所應當繼承奚湮的所有,可是為什麼會失敗呢?
「阿誠,為什麼你從來不肯聽我說呢!」
屏蓬本來已經渙散的意識被奚湮的聲音喚回了。
「聽你說什麼,聽你嘲諷我一事無成,是什麼都不會的廢物?罷了,這個是時候了,聽兩句也不會太生氣了。」
屏蓬努力坐起身子,又看到奚湮努力向他爬來。
「其實我們去風陵渡那天,你也被錄取了,我那時是想給你送校服。」
「什麼?!」
「我知道你討厭我總是自以為是的站在你身前出風頭,但是我不是想證明我比你優秀,我只是想盡到哥哥的義務,保護你,雖然好像讓你誤會得更深了。我一直都知道真正優秀的人是你,可是那會有太多人盯著你,想毀了你,所以只能是我站在前面。或許你不信,可是你不知道村里甚至是親戚家的很多孩子都不如你聰明,他們的父母都想著讓你出意外。 」
「別騙我了,奚湮,不好笑也很不合常理。」
「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那時面試的長老說你的修煉天賦在我之上,是我哀求他留下我,我想留下來照顧你,可是你跑得好快,我一次都沒追上你,我沒想到那次錯過你之後,就是永遠的錯過。如果可以,我想追上你,告訴你,我才是那個一直追著你的影子。」
「原來我也是風陵渡的弟子,原來我也可以不用活得那麼累。那這麼多年的我又算什麼,我只是個瘋子吧。」
奚湮爬到他身邊,將屏蓬抱在懷裡:「是哥哥錯了,是哥哥沒有把話說清。阿誠,這次就像以前一樣,讓哥哥哄你入睡好不好?」
「嗯.....」屏蓬慢慢閉上眼。「對不起,哥哥,下次我再做個聽話的弟弟吧.....」
屏蓬的氣息完全消失了,但是沒有人高興得起來。屏蓬犯下的錯絕無可能洗白,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只在這一刻哀悼一下這個愚蠢的弟弟。
「我們回去吧,把他帶到風陵渡附近的山坡上安葬吧,這樣他下一次可以堂堂正正成為風陵渡的弟子。」溫小瑾拉了拉二號的衣袖。
「嗯,聽你的。」二號握住她的手。
屏蓬已死,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溫小瑾先帶奚湮回上堯神跡,至於那些等著給交代的人,就是一個分身的問題,而且加上二號手中確實有他們和死木棺勾搭的證據,所以氣焰都壓了不少,至於所以屍奴的後遺症都交由風陵渡的弟子長老去解決了,如果是無法變回人的屍奴只能直接處理了。
即便只是旁觀,溫小瑾還是像剛看完一本虐文一樣,心裡有點堵得慌。不管委託人是慕琉璃也好,奚湮也罷,他們都愛得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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