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欣腳下移動的步子飛快,趕製平台邊緣時探手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她的手有些尷尬地僵直在半空中,額頭間滿是道道冷汗,整個人腦子就完全懵了,料想不到朱北辰會這麼做。
一個人在面臨生死邊緣時多多少少會有心理上的畏懼牴觸,但這個男人身上全然沒有,只有一副凜然大義的男子氣概。
他說得到,也做得出,這就是他的脾性。
胖子驚愕得張著大嘴,全然沒料到他突然就跳了下去,心裡的驚駭之前浮於臉上,結結巴巴道:「這麼帶種,說奔月就奔月啊,真以為自己嫦娥啊。」
胖子屬於那種口頭上喜歡挑逗占便宜的人,這種說話方式漸漸也讓韓清欣習慣下來,也就沒怎麼去理會她。實際上胖子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韓清欣問道:「我們怎麼辦,也要跟著跳,跳下去可是屍骨無存啊。」
&怕死你自己留上面。」韓清欣暗想反正一會光球都匯聚到平台上,平台上的人都會被腐蝕得渣滓都不剩一點,還不如就此一搏試試看,或許有出路也未可知。
朱北辰的判斷出奇的準確,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韓清欣的脾氣同樣是倔強的,特別是在生死關頭更不會在胖子面前認慫。
萬丈深淵的峽谷視覺效果是震撼的,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峽谷內零星散落的光球,乘著密度還不是很大的時候跳下去還是可以輕易避開的。
&先下去,你趕緊跟上。」韓清欣轉頭凝視,定定心躍下深淵。
哎,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死心眼。胖子跺跺腳跑到平台邊沿時,深淵內早已不見人影,他猶豫著下不下去呢。
在平台上還可以喘息一段時間,結局還是個死。這次他徹底沒轍了,咬咬牙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高喊一聲:「同志們,下面等著我,我馬上來。」
克服住心裡障礙以及高空恐懼,胖子吸一口涼氣緊隨其後跳了下去。
身子垂直呈直線下落,迎面而來的涼風不斷灌入五官中,吹得臉部肌肉都變形了,強大的重力勢能帶著他高速跌入峽谷底部。
身軀之側滿是那種高強度腐蝕性的光球,險險擦身而過,胖子始終緊繃著神經,生怕沾到一丁點。心裡默念著:你妹,你姐。歡喜佛保佑。這速度跌下去可就真成了肉餅了。
下落的趨勢持續了半分鐘有餘,按照垂直下落的速度計算,峽谷的深度已經超過了300米,而身體還在不停地下落,谷底的情景朦朧未見。
耳畔呼呼的風聲撕裂而過,胖子雙眼僅能睜開一條狹小的縫隙辨認身邊的景物,不斷攀升的光球外,周圍一片空洞無物。
岩壁上滿是坑坑窪窪的孔洞,孔洞內埋葬著一副副的棺木,數量之巨蔚為壯觀。
胖子楞了楞,強烈的落體感衝擊下腦袋已經徹底喪失了進一步思考的能力,奇特的墓葬形式更是讓他買骨悚然,哪裡還有工夫去考慮深一層次的問題。
往好了說,高空墜落最佳的狀況就是四肢健全,最差的狀況就是骨肉分離,胖子正在思考稍後的時間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哪種死狀。
突然,他詫異地發現身體似乎落在一團軟綿綿的棉絮上,一掃之下更是傻眼了,真是躺棉絮上。棉絮飄飄蕩蕩瀰漫在半空中,滿滿地堆積了一層又一層,隨手一抓就是一團,放到鼻子邊嗅嗅,暖暖的一股清新的陽光味道。
讓連月來沒有見過一絲陽光的胖子好不驚喜,胖子其實性格還是較為沉穩細膩的,轉念一想莫非這就落地了,否則棉絮怎麼會飄半空中,還能接住他這身板?
欣喜未及延續下去,他一腳冷不丁踏空,整個人就是一陣踉蹌,「尼瑪,逗我玩呢,蹺蹺板嗎?」一隻左腳正好踩到了棉絮邊沿,身子頓時失去平衡,翻身落下那團棉絮。
這才選擇身子再度懸在半空中,下方依舊是深不見底的峽谷,水流聲聽著就像是在耳邊流淌,一側就是那團碩大的棉絮浮在那,好似一團半空中的白色雲彩。
不僅僅是這一團棉絮,周遭滿滿的都是這種東西,胖子擔憂的情況沒有出現,他停止了大幅度下落的趨勢,身體好比處在失重的太空中,以緩慢的速度向下飄去。勾勾手甚至還能摸到運動中的棉絮,身下感覺有一股熱氣在穩穩地托著自己下落。
胖子想起了刻在平台上那句話,不禁為朱北辰的機智叫絕,原來考驗的是一個人的膽識氣魄,假若下不定決心跳下來,留在平台上絕對就是死路一條了。
這個男人的思維之敏捷,膽識之過人足以叫自己刮目相看,換做是自己未必能下決心跳下來,如果沒有朱北辰牽頭的話。
下落的過程又持續了一刻鐘,腳下猛地觸到堅實的地面,腳踏實地的舒坦感讓胖子定了定心,周遭已是一片光亮,亮如白晝。
各式奇花異草生長在谷底,湍急的流水聲倍感親切,頭頂上方明媚的日照鋪陳在身體上,暖洋洋的生命氣息蕩漾。
奇怪了,太陽墓不是構建在地底下嘛,這麼深的古墓裡頭怎麼會有陽光,而且繁花盛開,遙遠處還隱隱有鳥語傳來,自稱體系地形成一個隔絕外界的生物系統,足以讓人稱奇。
谷底的空氣聞起來舒爽安適,胖子深深呼吸了一口,一副欣慰的神色,破感眷戀,心嘆這裡的氧含量似乎比外界高多了。這意味著什麼?
生物體,他渾身一哆嗦,這種氧含量在任何地方都是從未有過的,約莫估計在80%左右,而高氧量的環境下對於生命體的影響非常大。
胖子拍打了下腦袋,暗罵自己亂猜想什麼呢,高氧量會誕生龐大的生命體只是一種理論,未必會形成客觀現實。現在重要的是,先要尋到朱北辰和韓清欣二人。
前方百餘米處就是那條地下暗河,河水在光照下反射出一道道黑芒,據此判斷河水的顏色可能是黑色的,水流撞擊河床的聲音貫徹整個峽谷。
咦,哪裡來的烤魚香味。多日不進食的胖子對於食物的味道敏感,若隱若現的魚香味讓他饞得口水直流起來。遠處河岸邊上坐著一道模糊的身影,炊煙裊裊伴隨著香味誘惑著他的五臟廟。
擦擦眼睛,還以為是餓昏頭了導致的幻覺,乍一看之下那人跟朱北辰有那麼幾分相似,手上一串烤魚賊吸引眼球。
胖子抹了抹流著口水的嘴角,樂呵呵湊過去,一看果然是那小子,這麼會工夫居然把魚都烤了個半熟。
也不管他在谷底都經歷了什麼,一把就把魚搶了過來,滋滋有味的撕著魚肉,魚肉烤得生熟摻半,咬得滿口都是魚肉腥味,「喂,你們沒事啊,挺有本事的啊,這麼高也敢往下跳。」
朱北辰無奈看著這胖子,想搶點魚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被他吃得只剩下魚骨頭了,也不知道這魚還沒熟呢他是怎麼能咽下去的,「我說你也不給我留點,剩骨頭了。」
胖子抹抹嘴,回味了下魚肉的鮮美,似感覺到肚皮還沒吃到一成飽,瞄了瞄湍急的河水,想著還能不能再下去撈個幾尾上來。
&了,那丫頭哪裡去了?」朱北辰才想起韓清欣,對著一臉饞相的胖子問道,又看看他身後,依然沒發現韓清欣的身影。
胖子起身揮動幾下胳膊活絡一下身子骨,「她早下來了,可能飄別處去了吧。這裡是哪裡?」峽谷另一端高聳的岩壁,沒有一條可供行走的道路,要垂直攀爬的話角度又太大。下落的時候保持那麼高的速度都飄了極長一段時間,要靠徒手爬上去可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瞧著胖子意味深長的目光轉了一圈又一圈,朱北辰反瞪著,「別看了,再看都沒有了,全被你吃個乾淨,老子還餓著肚子呢。」他順帶做個手勢,暗示,你再過來我就真要跟你拼了。
一路下來朱北辰其實也在詫異,估計有上千米的高度自己居然沒給摔死,估算著峽谷底端的重力異乎尋常。胖子下來的時候也一定感受到了。否則以他這種幾百斤的體型,還能安心搶魚吃嗎?
再想到韓清欣說的,這胖子可能是一路吃人肉過來的。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保不齊他餓極了背後打個悶棍,把自己當食物,說著說著氣氛就變得古怪起來,他只好後退幾步,戒備著看著胖子。
流淌的河水吸引著胖子的注意力,長時間缺水的狀態導致口唇皮膚都乾裂了,胖子直直盯著那條河流,三兩步跨過去就要捧起河水。
&水你洗把臉吧,喝就算了。」瞧著他近前對著河水,朱北辰一腳踹他小腿處。可能真是疲乏肌肉太長時間了,胖子一步不穩就跌在河邊。
河內生存著魚類長著水草等水下生物植被,河水卻出奇地呈現一派漆黑的墨色,壓根就不像可以食用的水源。胖子想著只要是魚類能生存的水域,河水都是可以飲用的,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