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點一滴陰沉下來,為保險起見,吳敏吩咐士兵在宿營地外圍多布置了一圈警戒設備。
一有不明物體靠近,儀器就會發出尖銳的嗡鳴聲。
白天的話讓吳敏多了幾分警醒,值夜的三名士兵和孔柳分為兩班,夜裡11點開始,4個鐘頭輪換一班。
宿營地燃起了兩團火堆,藉以驅散心底的陰雲。
陽曦裹著一套軍大衣,埋著腦袋,偶爾探出頭來,看看遍布著淡淡霧氣的巨石,然後開始靜靜地發達,一雙眼珠子左右轉動,像是在黑暗中尋找著什麼,接著又把頭縮到大衣中。
幾日來,差不多摸清了霧區大霧的規律,入夜後霧氣轉淡,而日出後大霧開始瀰漫。
火堆噼里啪啦響著,不時有飛濺的火星子彈射出來。
孔柳及一名士兵負責前半夜的巡邏,時間接近第二天零點左右。
那名士兵端著槍,神經緊繃,在周邊區域巡查著,不敢離開火光照耀的地區之外。
黑洞洞的槍口始終對著未知的黑暗深淵,害怕在完全沒有徵兆的情況下,第二天眾人醒來的時候,自己連屍體都不剩下。
恍惚中,孔柳拄著槍坐在一塊小石塊上,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
那是一個奇怪的夢,周圍的場景很是熟悉,孔柳總覺得眼前的一幕幕都是曾經經歷過的。
浩浩蕩蕩熱鬧的大街上,穿行不休的人流,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是冷漠的,不夾雜一絲一毫的情感。
他們與自己擦肩而過,匆匆趕往它處,看似忙碌不已。
夢,寒冷無比。而天空,始終是灰濛濛的,只有機械運動著的人。
孔柳費力地呼吸喘氣,心情莫名緊張起來。
為什麼所有人都是那般行色匆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說話?
尋常的場景,睡夢中的孔柳卻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一雙雙凹陷的眼眶,死氣沉沉的臉,奇怪的是他們的服飾根本就不像現代人穿著的那般。
也跟古代服裝差別巨大,無法用語言描述。
她驚疑,大喊道:「你們是誰,說話啊?」
沒有人回答她,街道上依舊是冷漠穿行的人,孔柳感到頭皮發麻,身體不由得哆嗦起來。
職業習慣養成的敏感性,縱使是在夢中也是一樣的,她注意到這群人只朝著一個方向走,眸光呆滯,氣氛凝重。
人群中,都是一副副陌生的面孔,卻又始終在心底有著熟悉感。
我好像認識他們,他們都是誰?一人接一人擦身而過,直至一個腦袋就要經過自己身邊時,她認出了那人。
面部潰爛,幾塊皮肉耷拉在臉上,死魚般的眼珠子木然望著前方。
天吶,是前夜失蹤的兩名士兵中的一人!
她心裡猛地打了個寒顫,驚愕得張大嘴巴,啞然得不知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
士兵與自己擦肩而過,帶著陰森森的一股寒風,吹拂得頭髮絲豎立。
緊接著,又一幕畫面刺激著孔柳的心弦,一道顫顫巍巍的身影跟在那名士兵身後朝著自己走來。
熟悉的銀白色防化服,左胸位置破開一個血洞,黑洞洞的胸膛內,原先屬於心臟的位置空蕩蕩的。
一幕又一幕驚駭的畫面,孔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驚訝得憋不出一個詞來。
如果這時候,她手上能有一桿槍的話,絕對會毫不猶疑掃射過去。
畫面到此中止,伴隨著孔柳高聲的尖叫,驟然眼前的景象破碎。
現實中,孔柳直挺挺猛得坐了起來,由於動作過大,還踢散了一團火焰。
防護服內已然被汗水浸透,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早已把頭髮浸得像被雨淋過一樣,胸膛內心臟劇烈跳動,雙手不停顫抖著。
腕錶,腕錶,現在是什麼時間,孔柳心想著,一道念頭一閃而過,想都不想就舉起左手上的電子腕錶。
啊!時間正好落在凌晨1點12分,醒目的數字,她的腕錶也出現了問題,代表著秒數的部分停滯。
時間又停止了,這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
尖叫聲在夜裡響徹,高分貝的驚恐聲聽起來格外清晰。
&麼了,怎麼回事?」吳敏聽到喊叫警覺抓起身邊的狙擊步槍,掃視了一遍周圍的情況,目光最終停留在不停打著擺子的孔柳身上。
準備換班的兩名士兵端著槍警惕地看過來,包括姜二爺和斯特拉斯曼也都從睡袋中爬了出來。
七月和凝雲站在一塊巨石邊,疑惑地將目光投到表情呆滯的孔柳身上。
七月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夜過得很平穩,壓根就沒感到有任何異常的地方。要說唯一的異常就是孔柳莫名其妙的尖叫聲,七月都在懷疑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居然什麼都感應不到,可奇怪的事情就這樣接連在夜裡發生著。
孔柳看來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上下唇結結巴巴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在吳敏緊緊按住下,仍然在不停地顫抖。
姜二爺面色微凝,問道:「還有一個人呢,哪裡去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孔柳吸引,姜二爺這才留心到,原本是兩個人值夜的,那名士兵應該就在附近,剛才孔柳這樣高聲尖叫,另一名巡夜的士兵早該過來了。
被姜二爺一問,眾人才反應過來,斯特拉斯曼匆忙提醒,「儀器,趕快看看情況。」事件剛發生不久,每一名士兵的腕錶都是一枚生命感應器,如果人死了,接受設備上自然就會得到訊息。
為了搞清楚這一連串的凌晨失蹤案,吳敏丟下情況有些不大對頭的孔柳,調試起設備,綠色的屏幕上一顆顆紅點閃爍,代表著周圍的佩戴了腕錶的人。
代表著今夜巡夜士兵生命跡象的紅點消失了,吳敏記得凌晨0點30分的時候自己還起來過一次,一切都很正常,孔柳埋著頭坐在火堆旁,士兵端著槍繞著兩團火堆來來回回走動,這才放心繼續睡下。
哪裡知道,時間才剛過去半個多小時,營地的情況居然生出了變化。
&了。」看著姜二爺陰厲的眼神,吳敏僵直答覆著,沒用「失蹤」一詞,而是直接說那人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