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的風越吹越大,越野車搖搖晃晃地停在鹽殼地上,車上走下來三個人。
嚮導說:「羅布泊下午4點之後就開始起風,晚上根本趕不了路的。」
凝雲頂著風,轉而問道:「姑娘,你能確定姑爺現在的位置嗎?」
七月沉默,發怔地搖了搖頭。
凝雲說:「那條洞源也沒有反應?」
自從進入這片神秘的土地,不單單是車上的導航設備及一切的電子產品失靈了。七月與朱北辰之間的感應也一同消失,大巫特有的能力在這裡被盡數限制。
七月說:「先回車上吧,過了今晚再說吧。」
嚮導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名叫巴依,留著一把濃密的鬍鬚。
他一直生活在羅布泊鎮,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七月的話音夾在風中傳來,他如獲大赦,匆忙打開車門,鑽回駕駛座上。這種大風天氣,就是他這種人都會感到心驚膽戰。
恰好這時候,茫茫戈壁上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有物體由遠及近向著七月三人所在的方向移動。
七月將目光投向嚮導:「巴依大叔,你瞧瞧那是什麼?」
神秘的羅布泊讓七月喪失了一切的感知!
嚮導巴依往光源處瞧了瞧,說道:「是一輛車,這時候還有誰會進羅布泊?」
惡劣的自然生存環境,荒僻的戈壁形態註定羅布泊是一處常年無人區,巴依的心情是複雜的,當地稀奇古怪的傳說伴隨著他孩童時期一起成長。
在這裡不會有生物,而能見著人都是感到愉快的,但此時他卻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
視野內,一輛白色的suv漸漸駛來,司機開始減速,車頭燈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在刻意打著招呼。
白色越野在七月三人面前停下,車子兩側車門開啟,走下來一男一女。
男子裹了裹外套,不斷搓著雙手,熱情地打著招呼:「哎呀,三位,在羅布泊見著人還真是太激動了,我叫張晨,幾位怎麼稱呼。」
巴依眉頭微皺,說不出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這一男一女怎麼看都不大舒服。
他說:「你們進羅布泊來玩的?」
張晨說:「我們是一個欄目攝製組,我們一行大概有十多個人吧。是進來拍攝一期自然風光的,我還是一個作家。這位是我的同伴,她是名記者,叫張曦。我們跟隊友們走散了。」
巴依說:「攝製組?我近期沒聽說有攝製組進羅布泊啊?」
張晨說:「我們是在十多天前從哈密進的羅布泊,在三山峰地界迷路了,我們總共有4輛車,現在都走散了。」
巴依一愣:>
張曦一下笑出聲來,開朗的性格主動地向著三人一一招呼著:「我叫張晨,是欄目組的記者。哎呀,你們可不知道,我們都有好多天沒看見人了。看見你們不知道有多高興。」
七月秀眉微蹙,突然說:「你們迷失了十多天,都是怎麼挨過來的?」
她的心思細膩,沙漠生存除了食物短缺,最重要的就是水源,就算這兩人備足了足夠的儲備,幾乎一模一樣的戈壁沙漠背景也足以擊潰一個人的意志。
張晨體型高大魁梧,白皙的肌膚映襯得面容愈加姣好,他回答:「我們進來之前準備了足夠的壓縮食品,每輛車上裝了十桶的汽油。」
七月若有所思,直覺告訴自己這兩人有怪異,但怪在哪裡又一時間看不出來,自然更不可能是搜查這輛車。
她盯著張晨的眼睛,試圖用巫族的手段琢磨對方的想法,卻不起作用。
張曦親昵地走過來,熟絡地挽起七月的臂彎,說道:「妹妹長得真漂亮,我們都在這跟外界失聯了好多天了,我們可以跟著你們一塊走嗎?」
七月笑笑,輕觸張曦手腕,淡淡的熱感傳遞,她安下心來,說:「可以的,你們就停在我們旁邊吧,明早我們一起出發。」
巴依側了側臉,說:「姑娘.」
七月尷尬地笑笑,轉身走回車內,凝雲緊隨著上去。
巴依說:「你們挨著我們車後面停靠,排成一排。」
凝雲一直沉默無聲,大腦里反覆回放著張晨和張曦的對話。
一刻鐘前,在車外,乾燥的風颳得臉面生疼,空氣的味道瞬息被風一吹而散。
但,凝雲還是嗅到了點什麼。
凝雲說:「姑娘,後頭那兩人,我總感覺他們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巴依從駕駛座上扭過頭來,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說:「小姑娘,我也覺得那兩個人怪怪,你們注意到沒有,他們在戈壁上飄蕩了十多天,衣服都一塵不染的,乾淨得緊呢。」
司機一席話,說得後頭兩人頭皮瞬時間發麻,他觀察得很仔細。
凝雲回過頭去看,後頭白色越野上張晨的臉貼著窗戶,兩人生生對望了一眼,對方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她一驚嚇,發怔了一會,大叫一聲。
七月問:「怎麼了?」
張晨開關車燈打了下招呼,七月美美地對他笑了一下,隨即轉過身,正襟危坐。
長夜漫漫,車內一男兩女氛圍顯得有些尷尬。
巴依開始講起了故事,有關於羅布泊的故事。
這些兒時的記憶就像是如許繁星的天空,浩瀚無垠。
據說羅布整體輪廓就像是一個耳朵,而耳朵眼的位置就是一個深淵,深入地底深處。
民國時期一隊外國探險者找到了這處深淵,一名隊員拿著手電筒綁著繩子決定下到深洞中。
他們事前約定好,在繩子長度不夠時將人拉上來。
繩子一米一米地緩緩往下放,足足上千米的繩子放下去,最後再拉上來時,下去的隊員消失了。
深淵內隱隱約約傳來細微的響動,無法辨別是什麼聲音,但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
說完一段,凝雲雞皮疙瘩都開始起來了。
巴依低沉的嗓音與窗外的夜景巧妙搭配,令人驚駭。
他來了興致,又要開始下一段。
凝雲慌忙打斷,說:「大叔,長夜漫漫,等明晚我們再下回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