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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坐在牢房的角落,腦海中不斷浮現今日格鬥場上的情景,心中愈發沉痛。如果是我死了,今日那個格鬥者或許就不會喪命。而我來這裡的初衷,本就是為了尋死,如今卻因自己的存活而讓另一個生命凋零,這讓我深感自責。死者或許也和賀圖一樣,也有著自己的家庭。或許他的妻兒以及父母在盼望著他回去,心念及此,我的內心更加痛苦。從本質上來說,我並未幫到賀圖,而是讓另一個賀圖搭上了性命。
內心的痛苦讓我難以平靜,我用力捶打著地面來發泄自己的情緒,直到那塊地磚在我的重擊下化為粉碎。就在這時,我發現破裂的地磚下竟藏著一節小竹筒。取出竹筒後,我從中抽出一卷捲紙,借著微弱的光亮將其展開,上面依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細小的文字。
" 你能看到這張捲紙,說明你又贏得了一場決鬥,也修煉了我跟你所說的內力心法。這套心法必須每日堅持勤修,切不可半途而廢。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的內力將愈發深厚,力量也會更加隨心所欲地收放自如。然而,你絕不能因此掉以輕心,因為你所面臨的對手也會逐漸變得更加強大。"
" 除了堅持修煉內力心法,你還必須加強感知能力的訓練。感知能力的提升,將使你能更迅速、更精準地判斷對手的意圖。這一點,尤為重要。在面對更強大的對手時,敏銳的感知能力會成為你取勝的關鍵。所謂感知能力,涵蓋了視力、聽力、嗅覺、觸覺,甚至是對危險的預判。而要提升這一能力,你需要每日花時間進行冥想。冥想時你必須放下所有雜念,使自己成為一個不受干擾的感應體,通過全身感官去捕捉周圍環境的每一絲細微變化。"
" 高手之間的較量,勝負往往只在瞬息之間。而在這一瞬間,誰能搶占先機,誰就能占據主動。感知能力的高度敏銳,是高手之間決鬥成敗的關鍵因素之一。雖然感知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賴天賦,但通過經常性的冥想練習,也可以逐漸將其提升為一種觸發本能。與高手格鬥,感知能力越強,你的勝算便越大。"
" 許多習武之人常常忽視感知能力的訓練,過於注重招式的運用,殊不知,招式不過是感知對手意圖後作出的直接反應。真正的武學精髓,在於隨機應變,而非拘泥於固定的套路。當你的感知能力足夠敏銳,你將能夠以本能給出最有效的回擊,這便是『無招勝有招』的真諦。臨敵之時,沒有固定的招式,便不會被對手輕易看穿你的下一步動作。高手之間的決鬥,靠的是感知與反應的完美結合,以靜制動,方為上策。"
" 盲人通常具備超越常人的聽覺、嗅覺與觸覺,這並非因為他們的感官天生就比普通人強,而是因為失去了視覺,他們被迫高度依賴其他感官,久而久之,便培養出了極其敏銳的感知。同樣,作為武者,我們在決鬥時需高度依賴包括視覺在內的所有感官,而這也要求我們不斷提高自己的感知能力。只有這樣,才能在決鬥中遊刃有餘,應對自如。所以,每天堅持冥想,鍛煉自己的感知能力,這並非簡單的修煉,而是讓你真正成為決鬥中的高手。"
我再看看捲紙的背面,上面記載了如何冥想,如何訓練感知能力。文字最末處寫著:" 切記,不可輕視你的每一個對手。敬畏你的每一個對手,因為他們值得你去尊重。"
將所有文字閱讀完畢之後,我合上捲紙,輕輕嘆息。這些文字就像一記警鐘,直擊我的內心深處。我心裡猜想寫這些文字的人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他一定是畢生鑽研武學,或許是一位武學造詣達到巔峰的一代宗師。
黑暗之中,我盤腿而坐,緩緩閉上雙眼,開始按照捲紙上的指導訓練我的感知能力。剛開始,我的腦海一片雜亂,各種紛繁的念頭像潮水般湧來,令我無法集中精力。於是,我專注於自己的呼吸,感受氣流從鼻腔經過,進入肺部,又緩緩吐出的全過程。
不知過了多久,心境漸漸平和,耳邊的嘈雜聲也仿佛安靜了許多。就在這一片靜謐中,我聽到了一些以往忽略的聲音——風從牢房的鐵窗縫隙間鑽過,發出如嗚咽般的低吟;牆壁上似乎有小蟲在緩緩爬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甚至我能分辨出,遠處獄卒沉重的腳步聲中偶爾夾雜的踱步停頓。
第二天白天我修煉內力心法,到了晚上,我則試圖進一步強化聽覺,將所有外界的聲音在腦海中勾勒成一幅圖景:風從哪個方向吹來?鐵窗的縫隙有多寬?那隻蟲子是沿著牆壁的什麼軌跡移動?獄卒離我的牢房到底還有多遠?這些聲音變得異常清晰,仿佛就在我眼前發生。
這樣訓練幾天後,當我的聽覺漸漸敏銳後,我開始訓練嗅覺。雖然牢房中氣味單一,但細細感知之下,我卻發現了許多細微差異:空氣中瀰漫著的霉味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發酵後的酸澀;地磚破裂處,隱約有泥土的清新氣息;而風中傳來的寒意,則帶著淡淡的鐵鏽味,仿佛外面某個角落裡有一片破舊的金屬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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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訓練兩三天後,我又開始進一步強化觸覺,我將手輕輕按在地面,感受冰冷的磚塊帶來的觸感。閉上眼,我嘗試去分辨地面的每一條細紋,用指尖描繪那些坑坑窪窪的裂痕。隨後,我站起身,將手貼在牆壁上,沿著牆面慢慢移動,感知牆體表面不同的粗糙程度。這種訓練讓我能迅速辨別出牢房中每一塊磚的紋理特徵。
緊接著的幾天,我開始挑戰自己的反應能力。我閉上眼,用一塊小石子拋向空中,然後試圖通過聽覺和觸覺的配合,迅速接住它。最初,我總是慢了一拍,石子掉落在地,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但反覆訓練之後,我漸漸能夠精準抓住那塊石子,甚至能憑藉聲音的方向感接住拋向不同位置的石子。
當夜深人靜之時,我將自己完全融入黑暗,用冥想來感知更細微的變化。我摒除雜念,專注於身體每一寸肌肉的緊張與放鬆,甚至嘗試捕捉到心臟每一次跳動所帶來的微弱震動。這讓我發現,感知能力不僅限於外界,內在的感受同樣重要。
這些訓練不僅增強了我的感知力,還讓我更加了解自己的身體與環境的聯結。我仿佛變成了敏感的感應體,無論是輕微的腳步聲、空氣的流動,還是周圍的能量波動,都在我的感知範圍之內。這種新生的能力,讓我對自身充滿了新的信心。
隨著訓練的深入,我的動作變得更加自然流暢。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圍的一切,而每一次出手,都比以往更精準、更有力。這種變化讓我逐漸意識到,真正的決鬥不僅僅是眼睛所能看到的,並且包含視覺之外所有感覺,是心靈與感官的完美結合。
這一天,我重新展開捲紙,輕輕撫過那些字跡,仿佛感受到一代武學宗師在傳授這些智慧時的良苦用心。他所傳授的並非具體的武功招式,而是讓你在應敵之時能夠及時給出最直接有效的回擊招式。這是一種將身體與心靈完全融入對決中的覺悟,一種能夠在瞬間創造出最直接、最有效反擊的能力。這是武學的真諦,是超越任何招數形式的無形之道。
短短十幾天的感知訓練雖然初見成效,顯著提升了我的感官敏銳度,但我深知,若要達到感知本能觸發的境界,仍需日復一日的勤加訓練。這些時日,我白天潛心修煉內力心法,夜晚則靜坐冥想,專注於訓練自己的感知能力。現在的我完全是脫胎換骨,較之上次決鬥時的我,不僅力量倍增,運用起來更加自如,最重要的是感知能力的巨大飛躍。我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能力提升,這種蛻變令我對接下來的格鬥充滿信心。
在這一次潛心修行的時日中,我也重新思考了「格鬥者之死」的問題。如今的我已不再糾結於此,因為這並非我的過錯,而是那些制定規則之人的殘忍與不公。唯有改變這類規則,或者讓這樣的野蠻格鬥場徹底消失,才能真正杜絕格鬥者無辜死亡的悲劇。我不會再因為這些不公的規則而讓自己背負痛苦。即使我不參與決鬥,仍會有人因這些規則喪命。我能做的,只是在每一場決鬥中盡力避免殺死對手。然而,至於他們的命運,我卻無法左右。
這一天,又輪到我登上格鬥場。這次的規則依然是徒手搏鬥,因為他們並未配備武器。自從上次決鬥頭部遭受了攻擊之後,這次我決定還是戴上頭盔較為穩妥。
格鬥場上,對手和我站在場地中央。等到剃骨者緩緩步入場中,四周觀眾頓時歡呼雀躍,整個格鬥場沸騰起來。隨著高台上那個男子宣布完規則之後,一聲開始之後,對手宛如一道閃電,迅猛地衝到我面前。他動作靈活,顯然以前就練過功夫,這也難怪,能堅持到這一階段,沒有一點真正的本領是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的。
他一上來便用旋風腿橫掃我的頭部。腿法迅捷有力,但我的感知迅速判斷,心下便有了三種破解方式,一是下蹲後迅速向左側移動,讓他的腿掃空,再趁他失去重心之時轉身凌空一腳重創他。這種方法雖說較為穩妥,也能破解對方招式,但是動作過於繁瑣,不夠直接有效。二是用右拳攻擊他橫掃過來的右腿,他的右腿必定吃力受痛,轉而會用左腿橫掃我的頭部,這時我繼續利用右手肘重擊他的左腿,他必然會倒下。這種方法最為直接有效,也最為穩妥。
但是我採用第三種更意想不到的策略,等他的腿橫掃至我的肩膀之時,我將全身之力集中於我的左肩,然後整個人縱起,用左肩之力攻擊他的腿部,他一受力必定整個人後仰倒地。這一招雖直接,卻是險招,你必須看準時機,否則自己就會受到重創。
他腿風襲來,我抓準時機躍起,左肩撞擊他的腿部,果然將對方擊倒後仰在地。他倒在地上露出錯愕的神情,顯然沒料到我會以肩膀化解他的攻勢。
他爬起後改變策略,揮舞雙爪迅猛襲來。我不斷轉身閃避,卻有意不對他做出還擊,更多的是想實際訓練我的感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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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斷變換招式來攻擊我,我卻從容自如,每次都能巧妙避開。他見狀誤以為我是在故意戲耍,憤怒異常,攻勢更加猛烈。他哪知我是想實戰測試我的感知能力,根本沒有輕視他的意思。他雖惱怒,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我根本沒有什麼招式讓他看出破綻,所謂的無招勝有招便是如此。
漸漸地,他改變戰術,不再頻頻猛攻,而是採取慢攻策略,我想他肯定是以為我是要耗費他的體力才會如此,以為我會趁他體力不濟之時會突然給他致命一擊。他不僅只是慢攻,更多的是以警惕防守為重。
我們兩個如此這般對峙,台上觀眾顯然對這樣的局面感到不滿,噓聲四起,呼喊著要求更激烈的決鬥。我向來不理會這些觀眾,無視這些喧囂。但我的對手似乎受到了刺激,攻勢再度猛烈且更加多變,試圖擾亂我的節奏。若非這段時間的感知訓練,我可能早已落入他的陷阱。我現在也在他身上實測了這些日子所訓練的感知能力,無心戀戰,不想再作過多糾纏,儘快完成這場決鬥。
趁著他的又一次攻擊,我在這次閃避中抓住機會,反手一掌重擊他的胸膛。那一掌蘊含的力道驚人,他當即胸口劇痛,頭暈目眩,倒地不起。
我知道剃骨者要前來了結對手的性命,只得阻擋他。豈料我與剃骨者糾纏之時,高台之上,冷箭射來,正中倒地的格鬥者。他當場斃命,台上的觀眾們見此卻像發了瘋似的歡呼不已。
我憤怒地盯著高台上的放箭者,眼中燃燒著怒火。儘管心中憤慨,我卻清楚,這樣的結局無法改變。這些人註定要用殘酷的手段消滅戰敗者,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剃骨者轉身離去,場中又只剩我和另一具決鬥者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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