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北格峰北側,離主峰兩千三百里處。
這裡已快接近山腳,前方是一片嶙峋的山石,背後則是一片較為平坦的緩坡,旁邊十里之內,還有二個同樣的小堡壘,互為犄角而立,而浮玉宗所在的丙三九八,乃是頂在最前頭的一個。
「項供奉,此處實在太過兇險了。您瞧,比較起來,此處背後山勢最為平緩,又正當甲三防線正面,乃標準的兵家必爭之地,開戰之後,這裡會是蠻族攻擊的重點啊!」
虎泉站在堡壘最前方的石牆之上,低著頭往下看著,面帶憂色。
項楊已經圍著這堡壘前前後後的兜了好幾圈,此時正在牆外數丈處一個石坑中,東張西望了會,隨後蹲了下來,用手在地面上敲動著,發出了嘭嘭的悶響。
他力氣實在太大,看似不用力,但在石牆上的虎泉都覺得腳下微微一抖,
敲幾下,又停下來側耳細聽了會,項楊面露喜色,拍了拍手上的石粉,掠回了牆頭,對著他擠了擠眼。
「虎泉真人,你是說雷震真君保護不好我嘛?」
「啊...不敢不敢!」虎泉聽著身後傳來的一聲冷哼,冷汗都快下來了,連忙搖頭。
項楊呵呵笑了,伸手朝著他方才敲動之處指了指:「這下面應該有條土系靈脈,回頭我再布置一下,管叫那些蠻人有來無回,你放心便是。再說了,我都立下軍令狀了,回頭玄湖真君來了,也不會怪你。」
虎泉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心中拿定了主意,等等回去便讓德馨夫婦和夢宓都來甲三處,也好有所照應。
......
根據報來的戰訊,蠻族的集結基本已經完成,第一波攻擊已經即將開始。
每次蠻亂,都是從三清原起三清原終,就如同一台大戲,那裡才是主角的舞台,其他地方的都只是一些配角而已。
在隱隱約約中,項楊有種古怪的感覺,這蠻亂倒好像是一次巨大的祭祀,目的並不是齊天山脈身後的富饒土地,而是某種儀式。
否則蠻族的種種古怪行動都很難解釋得通。
齊天山脈縱橫百萬里,正面便是廣闊的蠻荒大地,調動起來分外便捷,北神州修士根本不可能防守的面面俱到,可他們偏偏就盯著三清原進攻,頗有些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意思。
如今已血戰萬年,蠻族也不知送上了多少族人的性命,這實在顯得太過詭異了些。
雖然傳說之中,蠻人都是些一根筋的傢伙,但身為智慧種族,掌控著如此龐大的蠻荒之地,又怎可能沒有幾位睿智之人?
但是他們究竟是在祭祀什麼呢?又有什麼樣的儀式需要花費萬年之久,送上上億的生命作為貢品?如若是真的,蠻族的目的到底有多可怕?
每想到這裡,項楊一直有著一種毛骨悚然的不詳感覺,似乎在冥冥之中,有個巨大的危機正在步步迫近。
他站在一個新搭起的高台上極目遠眺,這幾天,蠻族的已經開始慢慢前行,視線之中,極遠處的天邊已被抹上了一絲艷色,以他的目力,都已經能分辨清那涇渭分明的營地布局。
蠻族似乎非常喜歡用那種很是艷麗的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色色皆有,但混雜在一起卻不顯得雜亂,而是有種別樣的美感,在愈發緊張的氣氛下,就好似一條美麗而又致命的毒蛇,隨時都可能暴起而噬。
在那營地之中,除了連綿的營帳之外,還有一個個巨大的黑影。
據虎泉說,那是蠻族特有的一種戰獸,巨蒙。
每一隻成年的巨蒙都有百丈高低,身體龐大的就有如一座小山丘似的,有些變異的巨蒙,甚至能長到數百丈。
最關鍵的是,巨蒙皮粗肉厚,還能免疫絕大部分的法術攻擊,是最讓北神州修士頭疼的戰獸之一。
除此之外,那些營地的中央,還建造著一個個高台,每個都有百丈高低,每到夜裡就會發出盈盈的幽暗光芒。
那便是蠻族的祭祀法壇,也是放大版的圖騰柱,功效有點類似於修士的陣盤,能在一定範圍內起到禁空禁法的作用。
「這規模,最少也有幾十萬了...」
天邊那延綿不斷的營帳,任憑你窮盡目力也看不到頭,光是正面這些,數數營帳的數目,估算出來的蠻族戰士數量都已然是個驚人的數字。
當夜,一抹淡淡的影子從堡壘中悄然而出,迅疾遠去。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項楊決定還是親自前去探查一番,也好在開戰前做到知根知底。
至於所謂的禁法和禁空,可能對絕大多數修仙者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但對他來說,這簡直便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戰場,他都有種直接偷個祭祀法壇回家的衝動。
遠處看去,面前的草原平坦寬廣,到了上頭才發現,其實下方也有著不少的坑窪之地,還散落著不少磨盤大的石塊,有些地方甚至有著一個個深深的凹洞,只是被茂盛的雜草掩蓋了,故此很難發現。
項楊召出了踏風寶綢,貼著地面急速前行,他一身黑衣,踏風寶綢又無形無色,在這夜色之中就宛如一條幽靈,除了帶起的絲絲風聲之外,根本無從察覺。
這幾百里的路途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
不多時,前方的營帳已經清晰可見,甚至都可以在縫隙之中看見空地上的一堆堆篝火,估摸著還有幾十里的距離,他忽然感覺渾身一沉,整個人直接從空中跌落了下來。
項楊早有預料,將踏風寶綢收起,穩穩的站在了草叢之中,靈覺朝著四周一探,驚訝的發現,此處的元氣竟然變的隱晦和不可捉摸了起來。
他試著想召出一個水箭術,但身旁的元氣聚集起來似乎極為困難,再用上金丹之力,指尖剛有一點晶瑩剔透的水光出現便化作了絲絲水霧飄散而去。
「這便是禁空和禁法嘛?果然有些神奇...似乎對靈覺都有壓制,連我的靈覺竟然也只能探出幾十丈了。」
他抬頭看了看遠方的點點火光,貓著腰,順著草叢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