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夜裡沒睡好,李北辰早朝時還是一如既往的敬業。
他端坐在龍椅上,旁人光從表面看,一點都看不出他每天被蠱毒折磨得近乎崩潰的樣子。最多看出來有點憔悴和疲憊。
除了日常性的事務,就是接受群臣恭賀即將誕下皇長子。葉蘇華他爹葉明提議遵照舊制,無嫡立長,這樣可以穩定社稷。
李北辰就讓群臣議一議,好看看各自的站隊,尤其是明顯站孟相的。
群臣們也都學乖了,個個含糊其辭,說此事重大,需待小皇子誕生後再議,兩邊都不得罪。
至於孟相,坦坦蕩蕩地表明,本朝的舊制就是先帝的舊制,那就是立賢,選擇公認最為賢能的人立為太子,才是對社稷和百姓都有利。
李北辰秘密會見的那些新臣倒是個個都聽話,雖然一開始也有人梗著脖子想說,最終到了嘴邊,被皇上打量著,還是說聽皇上聖裁。
皇上單獨召見了新科進士的事兒,不是什麼秘密。近日裡眾人也都在私下觀察著,警醒著,也旁敲側擊著,看看這些人有沒有特別的動作。
這幾個人牽扯到的部門如臨大敵,以為他們是皇上安插進來的釘子。生怕被這些人面聖時告了小狀,故而對這七個人格外客氣些,對他們的工作盡力配合。
下朝後,李北辰才顯露出疲憊。
在勤政殿裡,只留下他跟梁小寶兩人時,梁小寶方才小心翼翼地啟奏說,按照道衍和尚提供的特殊八字,已經找到了五個男童,都已經安排在特別的地方住下來。
李北辰聽完後望著窗外沉默了半天。他想起來後世很多崗島和賭城的華裔大佬以童子甚至親生兒子續命的傳聞。
重重地嘆了口氣。
難道避免不了做昏君嗎?歷史上的昏君有多少是本心,又多少是被不為人知的原因所逼迫呢。
這種荒唐的治療方法到底是陰謀還是真的有用呢?萬一取童子血被泄露出去,被有心人造謠生事,乃至寫入史書,豈不是會遺臭萬年。
但渴望恢復到從前平靜健康生活的欲望又如此強烈。
他承認他心動了。
一顆心仿佛在油鍋上烹煮,來來回回地徘徊。
站在窗前出神了半天后,垂下眸子,嘆了口氣,「挑兩個老實的,陪在世子身邊。其餘的安排住處,送去國子監讀書。」
過了會梁小寶緊急來報說,宜嬪小產後大出血,昏死了過去。齊婉儀已經趕過去。
李北辰沉吟了片刻後,起駕去看望了宜嬪。但按照祖宗的規矩,沒有進去屋裡,只是在外面問了問太醫,叮囑太醫拿出最好的藥物醫治。
又從身上解下一枚玉佩讓齊婉儀拿去給宜嬪,說是就當他陪在身邊。
對后妃的這等關照,這還是第一次。眾人皆以為皇上因為懿妃不喜歡這個表妹,如今才看出來對宜嬪用了心。
李北辰有種預感,宜嬪日子不多了。
這塊玉佩是李北辰臨時找的一塊新的,就跟陽澄湖的大宅蟹一樣,不過在腰上掛了十幾分鐘,就轉贈了出去。目的很簡單,就是讓表妹走得好過點。
中午去珍妃孟昭的長春宮用的午膳。
因為前幾日李北辰過來時,孟昭勸李北辰夜裡去方才人那裡,李北辰沒有去,反倒陪了孟昭一夜,第二天還晉了方才人的位份。
孟昭就此萬分篤定皇上對自己的心意,所以顯得格外的大度,喊了方貴人一起作陪。
方貴人此時也算是這一批新人里位份高的,所以對孟昭格外感恩。原本妖嬈潑辣的性子刻意收斂起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樣的作態令孟昭更加滿意。
餐桌上,李北辰一點沒有皇帝的架子,就跟尋常人家一樣,不停地給孟昭夾菜,說她有了身孕要多吃點。
孟昭其實孕吐的厲害,但心情一高興,竟然沒那麼吐了,吃了不少。
吃飽後,方貴人就泡茶給皇上和珍妃喝,依然是低眉順眼的模樣。
李北辰心事重重,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珍妃以為李北辰在為宜嬪流產的事情傷神,心中也感到難過,便主動提議道:
「臣妾如今身子沉重,不能伺候在皇上身邊。這幾日臣妾就教方妹妹磨墨,她學得很認真,已經有模有樣,乾淨利落。」
李北辰似笑非笑地看著珍妃,「有心了。方貴人,珍妃待你如此,你可要知恩圖報,平日裡多陪珍妃解解悶,」
方貴人柔順地應下,「臣妾明白。」
珍妃被李北辰看得面紅耳赤,撇過頭去。
這等純粹熱烈的少女嬌羞的模樣,又是個一等一的大美女,李北辰不自覺地看著怦然心動,大白天的燃起了欲望。
因為過於明顯,還被兩個小妃子看了去。方貴人除了嬌羞外更多了幾分期待與渴望。
心知肚明不可白日宣淫,但如果皇上想,也不是不可以。
李北辰壓抑地咳嗽了兩聲後就果斷離開,再多呆一秒,他怕自己又要控制不住。
回了勤政殿後,他洗了個冷水澡,冷靜了會兒。但那股子邪欲一直堵在心口上,就像一道溝壑,似乎怎麼也填不平。
但就跟現代人一樣,就算有火,也得上班。下午他又是給政務院開會,又是批密折。
批完摺子,就看《史記》。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何心突然就靜了。
晚上他去永和宮用晚膳。
懿妃如今也住在永和宮。皇上去陪兩位待產妃子用晚膳,倒是沒有引起多少人的猜測。
三個人說著話很和諧,興致勃勃。
一大半的話題都在聊給孩子們起名字和準備小衣服的事情。尤其是江月白的雙生子。
他們同時想起,上一次三個人一起用晚膳時,還是在太后宮裡,心中有些惆悵和感慨。
李北辰和江月白心照不宣地沒有流露出任何憂慮痛苦的情緒,裝作很快樂歡喜的模樣,免得懿妃擔心。
吃完了飯,皇上就帶著兩人遛彎。
江月白的腿此時還沒有恢復完全,又不想給皇上添麻煩,所以還是坐在輪椅上。
原本是由夏至推著的,李北辰卻含笑說道,「朕來推。正好動一動。」
「這怎麼使得?」江月白連忙推脫。
以前他們兩個人也就罷了。如今懿妃也在,這就太失規矩了。
「懿妃又不是外人。」李北辰淡淡地說道。
一句話說得兩個美人都高興。
懿妃扶著墨玉的手,一臉溫柔地陪伴在身邊。
池塘中的荷花有些已經早早結起了蓮蓬。
這樣蓮葉何田田的樣子,平日裡也見到過,不知為何,此時令江月白想哭。之前還在說笑著的,突然就有些黯然。
李北辰竟然細膩地察覺出來江月白的低落,笑著說道,「想吃蓮蓬嗎?朕給你摘蓮蓬去。」
「想。」江月白鼻子酸酸的,感覺有鼻涕進了嘴裡,是鹹的。
李北辰吩咐梁小寶撈上來蓮蓬,親自剝了一盤,端給兩個孕婦吃。
懿妃吃著清甜的蓮子,一會兒看看李北辰,一會兒看看江月白,眼裡的幸福都要溢出來。
如今江月白讓她生不起任何的嫉妒之心。皇上對江月白好,她發自內心為江月白開心。
不禁興高采烈地說道,「皇上,臣妾可不可以一直呆在永和宮,直到安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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