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赤果果地拍皇后馬屁嗎?還自稱為小花小草,這卑微得到泥巴里了。
上面一番話不僅把皇后聽得心花怒放,笑容滿面,之前換衣服時左一聲「大宮女姐姐」,右一聲「大宮女」姐姐,喊得皇后的貼身大宮女玉荷心都酥了。
宮裡最多的講話方式是明嘲暗諷、爭風吃醋,還有部分優雅含蓄,哪有這樣公開吹彩虹屁吹得如此自然清新,臉不紅心不跳的……
還能這樣?太肉麻太虛偽了……
眾人驚詫地望著江錦繡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知道聽到皇后娘娘耳里,非常受用,微微一笑,「是本宮賞你的,妹妹何罪之有?起來吧。」
陳淑妃一直在冷冷地觀察,看到這些妖艷賤貨,她心裡就不爽,見皇后娘娘就此翻篇哪肯放過:「江答應,你這麼拍皇后的馬屁就不害臊麼?怕不是就為了免罰抄宮規呀!」
突然的這麼悶頭一問,嚇了江錦繡一跳,身子搖搖晃晃的,眼中含著淚水,一行淚竟然就滑了下來,聲音哽咽地答道:
「淑妃娘娘,您誤會臣妾了......娘娘對臣妾這般關心,真是令臣妾感動又惶恐。只是臣妾所說的全是真心話。若有半句是假,臣妾寧願被天打雷劈!
剛才臣妾被淋濕了,要不是皇后娘娘大發慈悲,借給臣妾衣服換穿。皇后娘娘對臣妾這麼好,臣妾怎麼會不懂得感恩呢~臣妾,臣妾的真心天地可鑑......」
還能這樣?眾人驚詫地望著江錦繡,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朵小白花,怎麼如此做作啊!
還自願領罰。
不過是賞了件衣服穿,就如此感恩戴德,上升到天地可鑑程度了?
可真相是,還真不是做作。
江錦繡真是這麼想的。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恐怕更會氣出內傷。
她認為皇后娘娘真是最好的人了。不僅沒有罰她,還給她這麼華美的衣服穿。
她可是認得這料子的。恐怕得要五萬兩銀子以上。
心想,這皇后娘娘不僅人好心善,出手還這麼大方,這樣的長輩上哪裡去找呀。
陳淑妃立馬板起面孔,斂住神色:「別亂發誓,容易遭雷劈。按照宮規,遲到早退,罰抄宮規十遍,把各種規矩都謹記在心,下次勿犯!不要像有的人,規矩學不好,非要本宮親自動手替皇后娘娘教訓一二。」
陳淑妃心想這般諂媚之人,把皇后的美德吹上天,助長皇后的威風,還有那喜歡惹事害大家都不好過的姐姐,一起拖出去亂棍打死最好。
想想那畫面,該有多舒爽。
可惜證據不足,犯罪程度不夠,認罪態度良好,根本沒法重判。
真不痛快!
江錦繡立馬恭謹施禮,低聲說道,「淑妃娘娘,臣妾知道錯了,願意領罰。」
形勢比人強。
這個螃蟹娘娘一直揮舞著鉗子這麼橫,這樣的領導,咱惹不起,咱認慫。
江錦繡的這番熱情誠摯的話,把皇后的心都捂熱了,臉上發燙,心想自己有這麼好嗎?
不過是隨便賞件舊衣服而已。以前皇后也賞給衣服給其他妃子,甚至完全是新的,還被冷嘲熱諷的,認為她在示威和輕賤對方。
吃力不討好,還招人怨。
怎麼到了江錦繡這裡,竟然變成如此感恩戴德。
皇后謝可薇略一思索,哦,商人出身的,平日裡所思所想,肯定跟達官顯貴家庭不一樣。她之前已經聽說過江月白在儲秀宮開課的囧事。
現場收銀子賺錢,被某秀女告發,不僅非法所得被沒收,還被尚宮司那邊罰了款。
果然眼皮子淺,見錢眼開,滿腦子都是銅臭味。這樣倒是好事。錢就可以收買,有點利益就肯干,容易拿捏住。
皇后笑著說:「陳淑妃說得也是不錯的。只是諒在初犯,又有天氣原因,就減半吧。江答應,你明日抄好五遍後,便送到坤寧宮,給本宮過目。錦繡,你留下,本宮有話對你說。」
江錦繡乖巧地再次謝恩,感謝皇后的寬宏大量。
皇后說散會,明天早會再見。眾人便散了去,各回各家寫思想心得。
眾人散去後,江錦繡一人留下。
沒有姐姐在身邊,又單獨面對霸氣側漏的皇后,她有些惶恐不安。反而沒有之前人多時的自如。
嬌嬌怯怯的樣子,就象只被老鷹盯上了的小白兔。
「錦繡,你這是怕了本宮?怎麼看起來在發抖。」
江錦繡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深呼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向皇后躬身行禮:「皇后娘娘,臣妾不敢。臣妾從那天殿試見到您,威儀如此,讓人仰慕,情不自禁地感到害怕。今日臣妾又做了錯事,深感自責。」
皇后聽了江錦繡的話,微微一笑,淡聲道:「錦繡,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說些什麼。本宮很欣賞你。只是,聰明不要被聰明誤了,反而弄巧成拙。」
她又不傻,江錦繡的彩虹屁她哪裡聽不出,只是好聽,喜歡聽。
她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得出了個初步結論:眼前這個女子不足為慮。不過美貌而已,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貌。脆弱而心思簡單,還是商人的背景,身子放得低,好駕馭。
不像其他的地位嬪妃,位份低,家裡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還一副端著的傲嬌樣。在宮裡,九品芝麻官算啥,三品以上的才夠看。
完全可以利用這對沒有根基的姐妹,去打壓抗衡陳淑妃和李惠妃。
她可是聽說最近李惠妃和陳淑妃都在網羅新人,拉攏關係。
「臣妾一定遵照皇后娘娘的教誨呢。可是,臣妾的身份出身太卑微了,有時候可能會說錯話,懇請皇后娘娘指點一二。」
江錦繡大大的荔枝型的圓眼裡,頓時充盈著點點淚水,就像一隻驚恐的小鳥。
「沒有。本宮只是提醒你而已。」皇后笑笑,輕而緩慢地撫過江錦繡的背脊,讓江錦繡一陣發寒,只差牙齒打顫了,「記得你今天當眾說的話就好。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拔下自己頭上一支金色鑲紅寶石的華麗髮簪,認真而仔細地插在江錦繡的髮髻上,「以後好好為本宮做事,不要讓本宮失望。」
拍了拍江錦繡的小臉,柔聲問道,「知道怎麼做了嗎?」
皇后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江錦繡當場石化,腦子裡一片空白。
心中模糊地覺得,好像這是皇后要收買自己了?要讓自己為她做事?能拒絕嗎?看起來不能啊。
可是,這題,沒學過,臣妾不會啊。
她茫然地睜著大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該怎麼做。
既然位份是答應,那便先答應下來再說好了。
反正姐姐說了,咱們這個層次的都是螞蟻,先苟命要緊。當對方輕易地就能拿捏你的生死榮辱,而你根本無力反抗時,就好好地先聽話,保住小命最重要。
江錦繡便在茫然與驚慌中,與皇后娘娘坐著步輦冒著綿綿細雨,返回了桃蕊宮。
路上遠遠地望見兩個妃子的背影。
她們瑟縮著身子,胡亂打著傘,淋得渾身濕透。其中一位妃子的髮髻已變成了一束散亂的草繩,另外一個的髮髻也塌下來貼在頭皮上,狼狽不堪。
「皇后娘娘駕到,閃開閃開!」開路的小太監厲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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