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手機也沒了,必須去再買一個,順便看看遊戲機什麼的,等會也好試驗能否將本世界東西送到奧林匹斯山。
他惦記著送美杜莎一個手機,故意選擇一款粉紅色的女式智慧型手機。所去的店面依舊是前天買電腦那家。
朱曉琪看見大客戶又來,以為是催訂下的台式機,連忙上前道:「古兄弟,你怎麼來了?快請坐,請坐。你的機子已經在裝配,明天我就給你送上門。」
古今打斷道:「前天那款手機我還要兩台,你這裡有什麼遊戲機,麻煩朱哥你拿出來我看看。」
朱曉琪一愣,古怪的看古今一眼。這小子不是開電子產品店的吧?怎又買手機?還要買遊戲機。但生意人,有生意就做,問多了不好。
他招呼看店的店員守著,自己親自招呼古今,一款款遊戲機被取出,PS1234都有。價格也從幾百到幾千不等。
古今不缺錢,剛脆每樣買一個。
很快裝了滿滿一袋子,他費勁的提著,結過賬出門。朱曉琪趕緊跟來搶下袋子,親自送上車,順眼瞅瞅駕駛員。心中暗道:「女人好漂亮,話說,開得起這車的人,真是在橋村那山旮旯住?」。念頭一閃而過,朱曉琪將東西送上後備箱,禮貌的上前打個招呼。
本想,漂亮的女人都有點傲嬌,估計不會有啥回應。沒想到那個漂亮妹子很禮貌的回應自己,著實讓朱曉琪有些高興(真特麼沒出息)。
告別朱曉琪,兩人出了縣城。
車子緩緩行走在路上,古今腦門一點一點打瞌睡,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哐當」一聲,將他顛的「飛」起來。
不是撞車了吧?古今對蘇紅豆的駕駛技術並不那麼信任,他緊張的睜眼看。幸好,不是撞車,只是從一塊大石頭上碾過,車子發出的震動。
沒撞車就好,古今呼出口氣,身邊蘇紅豆冷冷的踩下剎車,車子停在路旁。
這是幹啥?不走了?
「喂!額,紅豆。」思來想去,古今覺得自己還是叫她紅豆比較合適。「怎麼不走了?」
「開車累了。」蘇紅豆在路邊草地上坐下。
公路深處大山中,四面環山,又是修建在半山腰,時間下午,陽光照在幽深的群山之間依舊沒能打散飄搖的雲霧。雲霧繚繞,偶爾看見一輛車也像是行走在白雲之上,此地便是那孫猴子大鬧的天宮。
古今不知道蘇紅豆在賭氣,也不曉得有什麼可以賭氣的。他撓撓腦袋,難道要自己這個沒駕照的人開車載你?話說,我自己都沒信心的好不?
蘇紅豆坐在草地上,白雲幽遠處可以看到一位老人家在雲霧內穿梭。蘇紅豆對著深山叫道:「餵……」。
「餵……餵……餵……」
聲音在群山迴蕩,仿佛同一時間有無數個蘇紅豆在附和她的聲音。
「山間白雲繞,草木四時新。老叟獨步雪,三兩人輕聲。」這大約就是古今不願意在忙碌的城市間穿梭的原因之一,也是他在外總惦記家裡的原因。
此情此景,詩畫難言。唯獨蘇紅豆那清脆的少女的叫聲帶有些許蒼涼,仿若她在告別逝去的少女青春,又似乎她在說:「我很鬱悶哦……!」之類。
古今默然在她身邊坐下,張張嘴唇,半個字也沒憋出來。蘇紅豆斜他一眼道:「我父親最喜歡吃野味。」
「改天我們上山打獵去。」古今做個張弓搭箭的姿勢道:「我十三歲上山,打獵不計其數,野兔野雞,灰狼袍子都打過,他喜歡吃什麼?」。
蘇紅豆才不信古今會打獵,她指著山間的老叟道:「不用啦!你看他,這位老人家住在山裡,打獵最厲害了,我好幾次和父親路過都向他買一些野味。我剛才餵的叫他,他一定聽到。」
冬日以內,野味多瘦骨伶仃,並不是吃野味的好時節。
古今雖然心知肚明,卻沒有說出來,和她一起等待山間的老叟上來。兩人安靜的坐在草地上,草地依舊有些潮濕,但不能阻止他們觀看家鄉美景的意思。
過了許久,蘇紅豆道:「在米國是時候總是想『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回家了我一定要在老家後院的草地上打幾個滾。』,現在回家了才發現,老家的院子早就不在,草地也被水泥地板覆蓋,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說的是事實,古今也覺得這些年橋村的改變太大,大到回憶起小時候仿佛和現在相隔幾十年,而事實上,古今也只有二十二歲。對於蘇紅豆這種離家十多年的人來說,改變就更大了,大到偶爾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家鄉。
「不變的只是人。」蘇紅豆稍稍鬱悶的心情愉快起來,指著山間向上來的老叟道:「『餵』叔。他沒變呢。」
『餵』叔,這人真的就叫『餵』叔。請不要懷疑你的眼睛,他真的就叫『餵』叔。
餵叔是個啞巴,名字叫什麼早就被人遺忘了——縱然你問他,他也沒法告訴你他本名叫什麼,因為他啞,且不識字。
因為不知道名字,大家稱呼他就常常叫:「餵」,叫來叫去,就成了他的名字。剛才隔的太遠,古今沒看出來,現在蘇紅豆一說,立刻想起這位依山而居,不耕作,打獵為生的啞巴。
是餵叔呢!怪不得蘇紅豆會停車。話說這麼遠,車子還在行駛途中蘇紅豆都能看到餵叔,她一定是惦記著的。惦記著要從餵叔手裡買點野味,當然,更多的是故意多給餵叔點錢,好讓他在慢慢冬季過的更舒適一些吧!
古今偶爾回家時候也會向餵叔買點野味,但自家家境不算好,支援有限。
餵叔爬山速度很快,敏捷的像猿猴。十分鐘不到,遠遠可以看清他的面目。大眾臉,短寸頭,羊皮掛,身上背著幾個大袋子,那裡面裝的應該就是野味。
上到公路旁,餵叔卸下袋子,額頭微微見汗。
袋子裡有各種野菜,還有隱約的血漬,看來今天他的收穫不錯。
古今伸手翻動,一種形似艾草的東西最多,那是野艾蒿。這種野菜春季最多,冬季很少(並非指生長的少,而是可食用的少。一般冬季比較老,口感不佳。),古今眼前這一大束足夠一家人吃兩頓,也不知道餵叔在哪找到的。此物有除濕,止血治療頭痛感冒等藥用價值,古今小時候上山被草木割破皮膚,就會採集一點野艾蒿嚼碎,敷在傷口上,效果十分顯著。
還有兩大根野山藥,同樣具有止咳化痰,舒筋活血……等效果,難得的是這兩塊山藥很大,四五人也可吃兩天。
剩下是幾個野石榴,還有少量的木耳。這兩樣東西秋天肥大盛產,在冬天幾乎絕跡。也只有餵叔這等神人才能在冬日找到幾個。
翻開野菜,下方有幾大片樹葉包裹著兩隻野味。一隻是野貓,一隻是野兔,還算肥壯,往鍋里一燉,必然是好吃之極。
古今皺眉道:「餵叔,這都是小件啊!有沒有大貨?」
古今所指的大貨是野豬,在生態還沒太過破壞的橋村地界,野豬還是不少。可惜餵叔搖搖頭,表示沒有弄到那種大東西。
過了片刻,餵叔似乎在思索,隨即打個手勢,讓兩人等等。他飛快的鑽進林子裡,眨眼不見蹤跡。
縱然古今這種自幼在山上生活的人面對餵叔也只能望洋興嘆,餵叔的動作實在太快了。論及誰對貧困縣甸縣的大山最熟悉,除了餵叔找不出第二個人。
古今忍不住看了看蘇紅豆,這個女孩,挺善良的呢。看見蘇紅豆打開後備箱,古今也跟過去,發現上面有幾袋大米,還有食用油和油鹽醬醋各種生活用品,甚至還有兩床被子和棉花,用手摸摸,純棉的。
這個,就是今天交易的貨幣之一。古今今早至現在一直昏昏欲睡,現在才發現車上有這些東西。蘇紅豆吃力的抱著大米,古今上前,一手提一袋,片刻便將東西搬下車。
兩人將東西全部搬下車,餵叔也從山林間冒頭,蹭蹭蹭向上跑。他捧著樹葉包裹的東西跳上路,將葉子打開。
呵!野斑鳩。絕對是難得的美味。餵叔比劃兩下,意思是「只有這幾樣,斑鳩是我放著的,任由生長,等深冬時候再取出來吃,現在也拿來給你們。」。
行,就這樣吧。蘇紅豆掏出一疊紅票子,古今連忙制止,現在有錢了,哪輪到你來付賬?說起來,這種大男人主義還是古父言傳身教學來的。
給八百塊錢,餵叔死活不收,指著那堆生活物資,意思是「夠了,我不要錢。」。
但古今硬是塞給了他五百塊,餵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想了想又打起啞語——他的啞語沒系統學過,全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蘇紅豆都看不懂,只有古今能看懂少許。
「過幾天來,我給你打個野豬。還有挖幾條冬蟲。」便是餵叔的意思。
所謂冬蟲,便是冬眠的蛇,古今對那個無愛,但不便駁斥餵叔的好意,笑著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