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百景孝的長子,百世驤並沒有辜負百景孝的期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百世驤天資聰慧,自幼熟讀經傳兵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十歲時就跟著百景孝在獨孤離身邊行軍打仗。
當時由於獨孤世家的府州軍戰力強大,兩軍實力懸殊,府州軍一路勢如破竹,獨孤家很快就打到了帝都外圍的香茗關。
香茗關與崤山關、南山關、西關並稱環都四關,位帝都北方的銀茗山脈之中。
銀茗山脈坐落於帝都北側,西起朔州大雪山,東至宣州邊界,是大陸上僅次於九曲十三環的天險,因為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和環境因素,又以盛產的漫山香茗茶而為人所熟知。前朝時,統治者看中了銀茗山天險,再加上此處又是帝都通往北直隸四州的必經要道,遂在此建立了高聳的城牆,駐紮軍隊,隨著時間的推移,關隘逐漸擴建,從一個普通的關隘變成了鞏固帝都的北方雄關,這便是香茗關的由來。
當時的前朝統治者一直在宣揚香茗關是朝廷命脈,只要有此關尚在一日,朝廷就命數不絕。
獨孤離深知香茗關的險要,但是更知道香茗關在前朝統治者心中的地位,只要能將其攻克,朝廷統治者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也會被打消,整個大陸的朝廷軍隊的鬥志都會減弱,所以拿下香茗關具有相當重要的戰略意義。他身下的將士也都躍躍欲試,就連作為幕僚的百景孝也頗為心動。
就在此時,年紀僅十餘歲的百世驤站了出來,直接對著獨孤離質問道:「大帥能確保在十日內攻克此關嗎?」
獨孤離皺著眉頭,反問道:「為何是十日?」
百世驤道:「十日若不克關,敵人必有援軍到來。」
帳內眾將哈哈大笑,獨孤離道:「援軍從何而來?」
百世驤不解地看著父親,百景孝微笑道:「吾兒不知,離帥已在吾軍後方五城安置兵力,五城遙相呼應,若有援軍妄想切斷我軍後路,會被我北府鐵騎直接殲滅。」
百世驤道:「若是援軍從關內而來何如?」
帳內變得一片寂靜。
獨孤離收斂了笑容,看著百世驤認真解釋道:「據我們所知,帝國關內已無能援之軍。」
小小的百世驤來到帳內地圖前,指著地圖上的三處位置道:「離帥難道忘了這三個地方嗎?這三個地方的軍力加在一起可不止十萬!」
百世驤所指之處正是和香茗關並稱的其他三關。
帳內眾將皆是大驚,黑臉將軍宇文扈搖頭道:「怎麼可能?難道他們決定放棄據守其他三關嗎?」
百世驤道:「若是香茗關被克,其他三關還有守下去的必要嗎?」
小孩子一語點醒夢中人,獨孤離陷入了沉思:「如果對方真如世驤所說,孤注一擲,抽調其他三關軍力,來堅守香茗關,這場仗怕不是要打成持久戰。」獨孤離看向了百景孝。
百景孝沉聲道:「離帥,如此想來,最近對方宣揚香茗關為朝廷命脈一事反而有些蹊蹺。」
獨孤離心中一跳:「自己一方一路勢如破竹,士氣正旺,將士們都有些驕縱,包括自己都開始有些飄飄然,難道對方正是抓住了自己這邊的心裡,才放出此話,逼迫我等強攻香茗關,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府州大軍牽制在香茗關處?」
獨孤離不想則已,一想那冷汗瞬間浸濕了衣裳,如果此時自己的軍隊深陷此處,攻而不下,待朝廷緩過氣來,各地徵兵一到,對自己一方合圍,到時自己豈不是瓮中之鱉?
「離帥我有一計。」
獨孤離再不敢小看百世驤,請教道:「請說。」
「夜襲崤山關!」
百世驤的想法是對的,獨孤家的軍隊明處紮營香茗關,暗中派騎兵千里奔襲,直撲帝國東關崤山關,崤山關果然兵力空虛,獨孤家以極小的傷亡就將其攻克,前朝從此再無天險抗衡北府鐵騎,崤山關之戰直接加速了前朝的滅亡。
事後更是證明,百世驤的眼光毒辣,香茗關當時已屯兵十萬之眾,關內守城工具更是數不勝數,直到前朝覆滅,香茗關也沒有被外部攻破,而是一年後因糧草斷絕才開城投降。
此役之後,百世驤一戰成名,百家父子的名聲享譽整個帝國,天下人為之嘆服,接下來的十餘年中,百世驤更是在幕後幫助其父力壓白家,父子兩個聯手,讓這近千年傳承的白家叫苦不迭,白衣書生的名號就此而來。百景孝閉門不出後,百世驤接起了百家家主之位,從幕後走到了台前。
一把摺扇,一襲白衣,這便是白衣書生百世驤。
......
看到百世驤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堂內眾人神色不一。
除了昌家家主,方晟等世家老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白鳳瞻更是面色難看。
百悠悠看到百世驤,知道自己之前沒有眼花,在堂門口看到的人影就是自己的父親,她哭著撲了過去。
百世驤心疼地抱著百悠悠,寵溺地摸著小姑娘的腦袋,隨後責怪道:「為什麼要偷偷跑出來?」
「百兄!你可想死我了!」昌家家主看到百世驤,一改往日低調作風,張開雙臂,大笑著走了過來。
百世驤抱著百悠悠道:「文華,幾年未見,為兄也甚是想念啊。」百世驤嘴上雖說著客套話,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對昌家家主昌文華的擁抱動作也選擇了視而不見。
昌文華尷尬地停在了原地,張開的雙臂無處可放,他知道百世驤是在責怪他沒有對百子桓伸出援手,隨即他心中一驚,難道百世驤已經來了很久了?
百世驤看向了昌文華身後的昌洛塵,讚許道:「你,很好。」
昌洛塵臉上一紅,激動道:「謝伯父誇讚。」
百世驤點了點頭,走到幾個世家管事人面前,眼睛卻看著悠悠,手也未抬,直接朗聲道:「見過方晟前輩,見過宋家三先生。」
方晟皺了皺眉,他這是第一次代表方家來到北方,也是第一次見到百世驤,他暗道:「這百世驤果然如家主所言,太過狂妄,絲毫沒有禮數。」
宋誠卻是不太在意,他知道百世驤和自己打招呼,那是看在自己方才幫助了百子桓的緣故,已經給了自己面子,人家可是連柳晚修和楊家家主楊瓘理都未理。
果然,百世驤竟是一眼未瞧柳晚修和楊瓘二人,直接從二人身邊走了過去。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遭到無視,柳晚修和楊瓘二人的臉色都有些陰沉。
柳晚修身後的柳清瑤看到父親臉色,心中也對百世驤大為不喜,她出聲道:「素來聽聞白衣書生溫文爾雅,博才多學,如今看來傳聞名不副實。」
聽到一個女孩子聲音響起,百世驤好奇地回頭看去,不禁眼前一亮,他贊道:「好一個漂亮的姑娘,你可願當我兒子桓的夫人?」
這是哪跟哪兒?縱是柳清瑤如此機敏,也被百世驤突如其來的話問的有些發懵。
「清瑤,退下。」柳晚修皺眉,他看著百世驤淡淡道:「家女才疏學淺,怕是配不上你百家公子。」
「原來是柳家家主,失敬失敬!家主方才怎麼藏了起來,害得我還以為柳家沒有來人。」百世驤道。
柳晚修眯了眯眼睛,他知道這是百世驤在嘲諷他行事過於小心謹慎,總是躲在暗處。
「百世驤!你莫要囂張,老夫勸你低調一些,白家怕你,在場的其他世家可不怕你。」
百世驤轉頭看向楊瓘,疑惑道:「你又是誰?」
「我......」楊瓘臉色微慍。
「大膽!這位是我楊家家主。」楊瓘身後,一位楊家子弟不堪家主受辱,上前叫道。
「哦。」
百世驤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轉身向前走去。
「你!」
楊瓘兩次遭到無視,氣得渾身顫抖,他指著百世驤背影又不知說些什麼,最後只得怒哼一聲,發泄心中的憋悶。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百世驤竟是將所有除了白家之外的所有世家羞辱了一遍。
百悠悠在百世驤懷中感受著父親的溫暖,情緒逐漸平復了下來,抽泣道:「哥哥......對了,父親,快去救哥哥。」百悠悠想起了百子桓,提醒道。
百世驤嗯了一聲,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走到了百子桓身後。
從百世驤出現在堂前時,百子桓就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怔怔地看著對面的白鳳瞻幾人。此時聽聞父親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自己不僅不辭而別,擅自帶著妹妹偷偷地跑了出來,而且還給家族丟了面子,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父親會怎樣責罰自己,他已經做好了被逐出家門的準備。
百世驤抱著百悠悠走到百子桓身後,看著百子桓寬闊的肩膀和顫抖的身軀,心中一嘆,他將摺扇收起,在百子桓頭上輕輕一敲。
百子桓身體一震,他僵硬地轉過頭來,哽咽道:「父親。」
百世驤看著百子桓臉上的傷痕,眉頭一挑,柔聲問道:「疼嗎?」
百子桓聽著父親溫柔的話語,眼中淚光浮現:「不疼。」
「放屁!」百世驤輕聲道。
「啊?」百子桓聽著父親溫柔的話語,粗俗的語句,不禁有些發呆。
百世驤哼了一聲,他將百悠悠放到地上,交給了百子桓,隨後看向了白家眾人,他的目光掃過面如土色的白少寒,如臨大敵的白鳳瞻,最後定格在神色微緊的朱姓武師身上。
「你想怎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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