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叫了張承北一聲兄台之後,張敬才介紹張承北是三叔,是長輩。
按照輩分,陸錚得叫他三舅呢!
陸錚盯著張承北吃驚的道:「是真的麼?」
張敬道:「那還能有假麼?這就是我三叔無疑!」
「好哇,二哥,虧我當你是兄弟,你怎麼把這寡鮮廉恥,敗壞倫理的傢伙給帶我這裡來了?」陸錚勃然變色,捋起袖子用手指著張承北就破口大罵起來。
他早有準備,這一開罵便不給張承北回嘴的機會:「你來我這裡幹什麼?難道你還指望我叫你一聲三舅舅麼?像你這等鮮寡廉恥的人,你休想我認你這一門親,別狡辯,你的所作所為我十分清楚,你好色沒錯,可是你不好姑娘好婦人,去畫舫嫖-娼也只找那老鴇子,這等癖好真是讓人聞所未聞……」
「你去禍害別人家的婦人那也罷了,可是大哥張薔是你的親侄兒,他暴斃而死之後留下媳婦兒,你卻覬覦他的媳婦兒,你這等無知廉恥,敗壞倫理之徒,有何面目自稱讀書人?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陸錚一開罵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通狗血噴頭的大罵,這一罵可了不得,張承北本就帶了幾個小廝,西角院梁實家的帶著幾個親信在暗中瞧著動靜呢。
陸錚這一番破口大罵,句句都指向張承北的齷齪齟齬,要知道陸錚為了這一罵可是字斟句酌研究了很多天,每一句都要力求惡毒精煉,追求的就是震撼的效果。
古往今來,罵人有多大威力很多小說典籍上可是都有記載的,《三國》中就有諸葛亮罵死王朗的記載。
一個大活人被罵死固然有些誇張,可是罵得狠了,把人氣暈過去卻也不算什麼,現在張承北就處在這種馬上要被氣暈的狀態。
關鍵是今天他沒有準備,他大早上起來,邁著四方步子想著來西角院擺譜的呢。
在張家他可是三老爺,是主子,陸錚算什麼?陸錚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外人,如果真是陸夫人的兒子,那也罷了,關鍵是陸錚和張家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
按照正常的情況,陸錚現在應該早死了,他現在能活著就是個奇蹟了。
張承北自視甚高,哪裡會把這樣一個人放在眼裡?所以,他更不會想到陸錚會用這一招對付他。
被陸錚一通臭罵,張承北氣得翻白眼,從陸錚的話來看,張承北那真就是個衣冠禽獸,那真是個倫理喪失,道德淪喪的王八蛋,是張家的恥辱,是天下讀書人的恥辱,是個活脫脫的變態。張承北的各種隱私,被陸錚揭露得完完整整,聽了陸錚這一番罵,大家再看張承北,眼神便不一樣了。
陸錚一通罵完,張承北從喉嚨里發出低吼:「你……你……你……」
陸錚狠狠一跺腳,道:「你不要再說了,你這等變態渣滓,我和你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污了我的眼!影兒,我們走!眼不見愛你心不煩,走嘍!」
陸錚說走就走,外面的馬車早準備好了,他率領影兒和兩個丫頭跳上馬車,駿馬飛奔,陸錚已經衝出了西門,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等張承北終於回過神來,陸錚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他只覺得自己腦子充血,心中那個氣啊,實在是氣得不堪忍受。
他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僕從、丫鬟、婆子,每個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古怪之色,他心中更是在滴血。
讀書人最重名聲,他張承北的確是有怪癖好,可是這都是他的隱私,他平常私下裡喜好那一口,只有幾個親密的人知道。
他對柳紈有企圖,知道的人也不多,就算有人知道,對此都諱莫如深,畢竟這裡是張家的地盤,亂嚼三老爺的舌根子,後果很嚴重的。
可是今天,陸錚把他的所有隱私全部揭開了,就如同將他的衣服給扒乾淨了一般,讓他的醜陋和醜惡無所遁形。
「沒用的東西,看什麼看?都給我滾,給我滾!」張承北暴跳如雷,周圍圍觀的人哪裡還敢就留,紛紛如鳥獸散。
所有人都逃了,張敬湊過來滿臉推笑,道:「三叔,您別生氣,錚哥兒就是這脾氣,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好不好?」
張敬這句話讓張承北幾乎要吐血,陸錚都把他罵成屎了,他還能大人大量,還能不一般見識?那他得多沒心沒肺啊!張敬這究竟是勸人還是損人?
張敬又道:「三叔,您順順氣,快順順氣!對了,有個事兒我一直給您注意呢,你瞧瞧侄兒多惦著三叔,王媽媽現在就在新城河呢,我偶爾去那邊她都念著你哦!」
「滾,滾,別他媽煩我!」張敬這時候給他提畫舫的事兒,他哪裡還有心情,連連擺手讓張敬滾蛋。
張敬也不惱,道:「那好,三叔,侄兒就先走了,您老自己快活去!」
「慢著!」張承北開口叫住了張敬,他眼睛盯著張敬道:「敬哥兒,那個陸錚是個什麼東西?我瞧你把他當爺一樣捧著,你堂堂的張家公子,你不覺得丟人麼?」
張敬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
「三叔,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年頭不是沒辦法誰願意當孫子?我這不是缺銀子花麼?誰讓錚哥兒手頭有銀子,三叔,您要是有銀子,我也當你是爺呢!」
張承北愣了一下,張敬這話讓他抓狂得很,張家少爺還缺銀子麼?
可是他轉念一想張敬的情況,說是被老婆管得忒嚴實,他隱隱似乎又明白了很多。
他哈哈一笑,道:「瞧你這點出息,不就是一點銀子麼?你瞧好了,給!」張承北隨便從荷包里掏出的銀票都是幾百兩的,給了張敬幾張,差點沒把張敬樂暈。
張敬缺銀子是千真萬確的,當然更多也有演戲的成分,反正陸錚怎麼跟他說他便怎麼演,得到了張承北的銀子,他心想錚哥兒果然厲害,料事如神,三叔的銀子好掙呢!
得了銀子,張敬本色表演,更加活靈活現了,他湊到張承北耳邊,道:「三叔,您就是我親叔,真是我親叔!其實那陸錚也不是個東西,他剛才罵您罵得難聽,其實他自己也惦記著大嫂子呢!」
張承北本就怒火中燒,哪裡還經得住張敬這樣挑撥,當即整個人就炸了,他衝著張敬道:「好啊,你現在肯說話了,剛才怎麼屁都不放一個?」
張敬苦著臉道:「三叔你可沒說有銀子啊,早知您有銀子我還去看姓陸的臉色?」
「好了,三叔,您別生氣了,以後你我叔侄一條心,對了,三叔,那王媽媽現在可是更風騷了,哎呦,就在新城河的迎春閣上呢,前幾天我還去過一次,嘖,嘖,她那股風騷勁兒,我都恨不得去嘗嘗滋味呢!」張敬湊到張承北耳邊道。
張敬本就是鬥雞走馬的公子哥兒,平常說話就是這個味兒,張承北以前可常跟他們兄弟一起出去玩,彼此雖然是叔侄,其實也是少年叔叔當弟兄,和同輩相差無幾。
張敬對張承北可是了解到了骨子裡面,他這一說,果然就撓到了張承北的癢處了。
張承北道:「可是那王翠紅麼?她不是已經洗手不幹了,嫁人了麼?」
「是嫁人了,可是嫁的是個窩囊廢呢,哪裡養得活她?再說了,現在她也是自己帶姑娘,又不親自下場陪客,人家現在生意可做得響亮呢。平常一般的客人去,她正眼都不瞧,不過倘若三叔你去,哈哈……」張敬哈哈大笑,臉上浮現出曖昧之色。
張敬這一說,著實將張承北說得心痒痒的,張承北好哪一口他掌握得清清楚楚,他給張承北選的女人,哪裡會錯?
張承北這段時間,一門心思都放在柳紈身上。柳紈那邊沒得逞,三房院子裡的夫人、姨娘他看著都覺得沒勁兒,身子一直憋著呢,對他這種無女不歡的色-鬼,憋這麼多天早就不能忍了,現在張敬這一說,他更是心裡發毛了。
可是,在張敬面前,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反倒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行了,行了,你去玩兒吧!我這一次回來主要是準備明年的秋闈,現在張家無人,連陸錚這樣的小雜種都能壓張家一頭,著實丟人得很。
你敬哥兒這一輩子算是廢了,可是你三叔我卻還是極有機會的,光大我張家門楣的擔子現在在我肩膀上呢!」
他說到此處,傲然一笑,道:「所以,以後沒事兒就別打擾我,還有,在外面可別玩太瘋了,別重蹈你們家老大的覆轍!」
張承北道貌岸然的指著張敬教訓了一番,而後才大手一揮,招呼幾個跟班道:「走,回去!」
他來的時候洋洋得意,走的時候卻顯得有些狼狽,好在有個爛人張敬讓他訓了一頓,臨走的時候,他還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西角院,他的拳頭已經死死的攥著了。
回到了自家院子裡,梁實已經趕過來了,張承北衝著梁實道:
「行了,你可以去幹了,不過我改變主意了,無論如何你不能把他給我弄死了,先弄個半死,聽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