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第八十六章 見徐階
徐階也在等周夢臣來見。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無他,徐階其實也知道,他一定要幫周夢臣過關,原因很簡單,誰都知道,周夢臣是徐階的人。即便不是徐階的弟子,但是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卻是瞞不過人的。
但是,徐階對周夢臣也不滿意。
無他,周夢臣很多事情都是自行其是。根本沒有如徐階商量過。
他們到底誰是誰的後台。徐階覺得,周夢臣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徐階甚至感覺,周夢臣有時間已經綁架他在邊事上的立場。
徐階對邊事的立場也很簡單。內修里政,外卻蠻夷。
細細品味,就是徐階覺得,大明作為整體上有太多的問題了, 而邊事就是一個很大的流血傷口,對於邊事的支出,已經成為大明朝廷第一大項了,甚至還要侵吞其他正常財政款項。
所以,徐階的內心之中, 內重於外。正如他之前說的。大明這樣的朝廷,只要內里做好自己的事情,所有外敵都不成問題。
他對周夢臣寄託就是,一個防禦者,北京大門的守門員。只要將韃子抵擋在內長城之外就行了。整個宣大都可以當成緩衝區。只要大明內修里政,錢糧漸廣,到時候再謀恢復也不遲,反正大同,宣府很多雄城,是韃子絕對打不下來的。
恢復的時候也很容易。
而有了周夢臣。徐階在很多事情,不得不違心給周夢臣說話,一次兩次還行,這都多少次了。
周夢臣會惹事,徐階其實不怕。畢竟作為想要衝擊大明首輔的人。自然知道,天下人有不同的人才,不同的人才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人才有不同的用法。周夢臣會惹事,會惹事的用法。
但是周夢臣與他不是一條心,這才最大的問題。
徐階已經準備好,很很收拾一頓周夢臣。讓周夢臣吃疼之餘,再向他徐階靠攏,雖然也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糖果的老套路。但是好用就行了。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卻是他的好弟子張居正,將周夢臣帶到他的身邊。
這讓徐階很多話都說不出口了。
張居正在徐階身邊好幾年了,徐階對張居正越了解,越覺得自己這個弟子是一塊璞玉,是足以託付大事的人。徐階內心深處,已經有將張居正作為託付後事的人選了。
徐階心思最深沉縝密。他雖然還沒有道首輔位置上,已經為了首輔位置退下來做準備了。
當然了,徐階準備的人手,不僅僅是一個人,不過是他最欣賞張居正而已。
正因為這個原因。徐階對張居正,就好像對眼珠子一般,保護得特別好。三年庶吉士散館之後,直接是編修。而今太子就要成親了。徐階正在運作張居正為太子的老師之一。
他不給周夢臣面子,也要給張居正面子。
於是,他見了周夢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說道「周大人稀客啊。」
雖然沒有多言,但是言語之中的不滿之意,即便是一個傻子都聽得出來。
周夢臣說道「徐閣老,我一直想見徐閣老,有關係到朝廷國運的大事稟報。」
徐階說道「這我可不敢當,真有這樣的事情,你應該向陛下報告才是。」
周夢臣說道「此事,在朝廷之中唯有能與閣老商議。」周夢臣不等徐階反對,就對徐府的下人們說道「你們都出去吧。」這個舉動讓人看來,估計會覺得這裡不是徐府,而是周府。
徐府的下人一動不動,就好像沒有聽見一般。
還是張居正給周夢臣打了圓場。張居正在徐府的地位不一般,徐階與自己的兒子有些間隙。所以沒有帶自己的兒子在京師,張居正在徐府的地位,近乎少爺了。徐府的下人敢不給周夢臣面子,但不敢不給張居正面子。
周夢臣也沒有追究,等人都出去了。房間裡面只剩下周夢臣,徐階,張居正之後。
周夢臣開始長篇大論了。說道「大人可曾知道禮部尚書霍公在嘉靖初年受命清理天下皇莊的時候,查過舊檔。洪武之初,天下田畝數在八百四十九萬頃上下,而但到了弘治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四百多萬頃了。當時,霍公覺得朝廷是舊檔年代久遠,再加上有抄寫竄脫之處,大抵是有誤的。但是而今我可以告訴大人,這是沒有一點錯誤的。」
霍公韜,乃是嘉靖初年的名臣之一,也算是想夏言的前輩,可惜死的有一點早。否下夏言的首輔就不可能當得那麼安穩,根本不用嚴嵩出來制衡。
徐階是嘉靖初年的進士,他中進士的時候,霍韜就是朝廷重臣。但好歹是見過的,打過交代。
徐階又在翰林院待過很長時間,這整理舊檔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翰林院的事情。被周夢臣隱隱約約一提,想起來覺得是有這一件事情。不過他與霍韜的想法一樣,覺得國初到弘治,雖然有兼併土地的情況,但絕對不至於侵吞一半有餘。
定然是檔案出錯了。畢竟古代這些機密檔案都是靠手寫的,有一個筆誤也是很正常的。
此刻聽周夢臣這麼一說,他心中如何有一點想法了,說道「你的意思是?」
周夢臣說道「沒錯,在我看來,消失的四百萬頃,就是衛所屯田,也就是說,太祖雖然說養兵百萬不費一錢,其實他費了天下之半。而今我們加的軍費,其實在付出天下之半的基礎之上,再次付出一次軍費。這才是朝廷為什麼入不敷出的原因。」
「大同在案的屯田只有兩萬畝,但是我在大同清理出來的土地有五十萬頃,當然了,其中很多都已經荒廢了。但是如此算來天下衛所有四百多萬畝土地一點也不多。」
徐階聽了一擊掌說道「原來如此。」
很多事情都是一層窗戶紙。
一捅就破。
但是不捅的話,就一直想不明白。更不要說,大明田畝稅收是一筆爛賬,爛到不能算的賬目。有一件很典型的事情,徽州有一個縣,有一個好事的人,算了一些下夏里的賬目,他發現都同樣是徽州府的縣,為什麼自己縣比其他縣多出來六千兩的賦稅,而且很沒有名目。不知道是為什麼,反正是年年要交的。
這個較真的人。就去查了。一直查到大明早年。一直在鄰縣徵收絲綢,但是這一年鄰縣受災了,但是這個也不免。當時的知府就做了一變通的方法,就是從本縣支出六千兩來支援一些鄰縣渡過這個難關。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是政府部門的互相拆借而已。
但是後來,天災過後。鄰縣絲綢還按時上交,而本縣的六千兩居然成為一項慣例繼承下來。也就是說這個縣本來借出六千兩,不僅僅沒有還回來,而且從那之後,要年年多繳納六千兩的賦稅。
而這個錯誤,從縣裡,到府里,到南京,到北京,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將他當為常例執行了一百多年。
也就是這種混亂程度。出現檔案與實際不符的情況下,大部分人第一個感覺不是自己這裡出了問題,反而覺得是檔案出了問題。
徐階而今想明白之後,也只能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而今即便想明白這些事情,又能夠怎麼樣?在這上面動手,是要出亂子的。」
周夢臣說道「我已經動手了,可見有什麼亂子?」
徐階一驚,聯想起周夢臣之前做的一切,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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