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小宇宙第2章

（二）

我花了些時間破譯了文檔的密碼，密碼是地球上古希臘語歐幾里得的二進制編碼。

然後我擁有了文檔的讀寫權限，這個存檔文件果然是一個太陽系。

一個和觀測站整天觀測的太陽系幾乎一模一樣的太陽系，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地球。

這個地球里的歷史從1259年8月11日那天開始和主宇宙不一樣。

耶穌誕生的1200年後，蒙古人以風捲殘雲之勢橫掃亞歐大陸。西征的漢王即將把戰火燃至西歐時，東方的蒙哥大汗正親帥大軍圍攻四川。

元軍苦戰數月，釣魚城久攻不下，盛怒的蒙古大汗蒙哥竟赤膊上陣，親自上前督戰。

然後城牆上的宋軍神射手，中軍都統制張珏借著突然吹來的一股勁風，射出了精妙絕倫的一箭，直接命中了一百六十米外蒙哥的前胸。蒙哥被救回大營後不久亡故。

影響到那一箭的奇怪陣風有明顯的人為修改的痕跡，就是這一股風影響了箭的飛行軌跡，從而決定了小宇宙里的歷史。於是西征的大軍隨即東返，各路汗王都去參與大漢的爭奪。

而在主程序宇宙中，蒙哥攻下了釣魚城，之後鐵蹄踐踏了整個南宋，漢人幾乎十不存一。又因為蒙哥晚死那麼十幾年，西征的漢王征服了整個歐洲，幾乎整個人類文明都覆蓋在了蒙古人的統治之下，眾多的國家被滅族，無數的書籍被焚毀，地球文明出現了徹底的倒退。

托那一箭的福，這裡的地球人類科學家已經建立了完善的分析力學理論，在概率論基礎上建立了分子運動路，還發明了電動機，有個叫麥克斯韋的人甚至已經將電磁學理論歸結為一個方程組，並預言光是電磁波，雖然同時代沒幾個人能看的懂。

我很快檢索到了麥克斯韋，他正在整理卡文迪許的遺稿。我直接讀取了他的腦信息，得到了他從出生到現在的全部思維過程。

我的天，他的思維竟包括幾乎整個初等電磁學規律的發現過程，另外他還推導出了初等熱力學和統計物理的大量規律。

他的科學成就超過了我們觀測的主程序里地球從誕生到現在觀測到的科學規律的總和。

另外，貝爾的地球還有眾多其他科學家，在世的就有湯姆遜、玻爾茲曼、洛倫茲等一大堆成果豐碩的科學家，已故的科學家更是數不勝數，其中牛頓的成就顯然應該還在麥克斯韋之上。

與之相比，我們正在觀測的主程序地球就真是慘不忍睹了。我觀測的地球思想者們還處在愚昧的思辨階段，連科學的觀念都沒有建立。只靠思辨就連力與運動的關係都搞不清楚，其他的科學成就更是無從談起。

要是我們觀測站觀測的是貝爾的地球，那得觀測到多少成果啊！

如果我把剛觀測到的麥克斯韋的思維過程發表了，會得多少獎金呢？應該夠買十幾套房子了吧。

然後呢，很快會有眼紅的觀測員發現主程序的地球根本沒有麥克斯韋這號人，我就會涉嫌學術造假，獎金沒收再加開除公職了。

到時候即使我把貝爾的小世界抖出來，說這是真實的觀測結果也無濟於事，小世界的結果不會被承認，而且貝爾會涉嫌盜用聯盟公共資源，用主程序計算自己的小世界，我則會被認為是她的同黨。

不過，我應該可以偷偷觀測她的世界裡科學家發現規律的思維過程，然後隱匿一切文明信息後找邊緣雜誌匿名發表，也可以掙個稿酬。

可能貝爾一直在這麼幹？

我直接上網搜索初等電磁學規律思維過程，果然發現最近有個叫物理通報的小報正在連載，寫的正是麥克斯韋的思考方法。再看署名，作者叫自由觀測員>自由觀測員，無業黑客的代名詞，靠竊取觀測站數據，搜索有價值信息發表謀生。通常不會寫明觀測到思維過程的星球。自由觀測員的文章不被國家級學術刊物採用，但可以在一些二流刊物發表，賺取一定稿酬。

另外，也有一些人自稱是自由觀測員，卻從不觀測什麼，而是專職捏造遠古文明發現科學規律的思維過程，但是他們杜撰的過程一般都過不了編輯的火眼金睛。比如甚至有人聲稱觀測到有個虛擬世界的科學家因為蘋果砸在頭上而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簡直笑死個人了，他怎麼不說有個椰子落下來把科學家砸死了呢？

可惡，麥克斯韋的成就被上司搶先了。但她的世界裡科學家如此之多，不斷地有科學規律被發現，我就不信她都能搶先了。

我檢索了個玻爾茲曼得出熱力學熵的思維過程，整理了一下，給物理通報寄了過去，署名自由觀測員>這麼重要的物理規律，要是過稿了，應該有一萬聯盟幣的稿酬。

做事情要有個度，今天就幹這點。我轉手忙手頭的主宇宙觀測工作。在這裡，一幫無聊的思想家正在辯論大地是不是方的。

這時，貝爾忽然走到我身邊，笑盈盈的問：「格蘭特，工作進展的怎麼樣？有沒有觀測到什麼值得關注的科學家呢？」

我儘量使自己的神色保持正常，回答說：「我覺得地球人類值得關注的科學家還真不多，現下我正在跟蹤觀測幾個印加大祭司。他們對天體的運行規律掌握的不錯。」

「嗯，繼續觀測。另外，你要是時間有富餘的話可以幫助賴斯觀測非洲藝術，她都忙不過來了。」

我懷疑她已經發現了我的讀數據過程，卻沒有挑明。當然，她也不能直接挑明，那會引火燒身的。

不能明說，卻並不妨礙她給我小鞋穿。要是惹火了她，命令我獨自負責觀測東方藝術，我就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想她的底線應該是我可以偶爾觀測她的小宇宙，賺個零花錢。

可惜這個結果不是我所能接受的。另一個人類文明擺在我的面前，卻不讓我觀測，怎麼可能。當然我也不會故意激怒她。

我可以做到大幅減少從她的宇宙讀寫數據次數以及流量，卻不降低獲得的有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