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藍辭點破了心思, 饒是李蒔妍自認臉皮兩層厚,也不由得紅了小臉, 「這個、那個,我沒想、沒想要的。」就是想要也不能承認啊。
藍辭微笑, 覺得她那面紅耳赤的樣子分外可愛, 就是被莫倫帶來的陰鬱都被帶走許多,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發頂, 柔軟而順滑, 一如——藍辭心中一陣黯然, 碩大的大雲朝,也不知何日才能尋到他們。
李蒔妍也察覺到了藍辭的低落, 她並不知他緣何如此, 也不好問他究竟是想到了什麼, 兩人雖是師兄妹,可認識時間畢竟不長,自是不可交淺言深。每個人都有故事, 每個人都有回憶, 即便藍辭資質不好, 修為不高, 但年歲擺在那裡,自是有屬於他自己的故人乃至遺憾。
&師兄,我去睡一覺,我們明天就去看桃花,怎麼樣?」李蒔妍很有眼色地告辭,藍辭也沒有挽留,「可以的,師妹好好休息。」
李蒔妍一隻腳剛邁出門檻,突然想起自己還漏了一個人,趕緊止住腳步回頭問:「藍師兄,你說徐況知不知道莫倫有情況,他跟莫倫有沒有勾結?你之前問他為何連任的時候,我看到他眼神閃爍,你說他是不是知道內情?」
藍辭想不到李蒔妍早就心存懷疑,這麼個小不點兒,居然如此有心,真讓他不知該說什麼好,雖然他覺得孩子應該有孩子的天真,但修仙界早熟的向來不少,故而對李蒔妍這等也沒懷疑,而是想,這個小師妹,就是不用自己照料,活的肯定也不錯,這麼點就一肚子心眼,在哪兒都不會差。
李蒔妍倒不知自己一番問話,讓藍辭給自己貼了個『心眼多』的標籤,要是知道,肯定大呼冤枉,她倒是想心眼多呢,可是人的聰明多是天生,她自家人知自己事,雖然修煉後確實耳聰目明記憶超群了,但她仍不是個聰明人,她想的這些事情,全都學的小說電視中的套路走向。
只聽藍辭答道:「暫不用急,早晚都會得知。」
李蒔妍拍一下腦袋,笑道:「我怎麼忘了!嗯,藍師兄,有狀況了你叫我啊,我先走啦。」要是徐況跟莫倫有勾結,肯定少不了在一起商談的時候,有九星靈瓢在,只要那倆人到一起密謀,他們自然能知曉□□。想清楚這個,李蒔妍已經放了一大半的心,尤其看藍師兄那般鎮定,她覺得自己心急火燎地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也太沒見識了,她以後得好好跟藍師兄學學才是,修煉要學習,為人處世也要學習啊。
她跑回自己房間,止不住的心潮澎湃,在她的主導下,揭破了一個大壞人的真面目,這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啊,一朝穿越,她總算告別了前世那平凡普通的倒霉蛋,開始走上行俠仗義的勇者之路,光是想一想,就對自己刮目相看哪。
把自己扔在在柔軟舒適的黃花梨大木床上,她都無心去欣賞其精湛的雕工,腦袋裡不停地幻想著大戰壞人把人踩在腳底的情形,讓老百姓們對自己感激涕零,讓宗門對自己另眼相看,這麼想著還不時地笑出聲,覺得自己簡直是太厲害了!
可能是幻想地太厲害,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又記掛這藍辭那邊的九星靈瓢,心想著那倆人趕緊密謀啊,這麼呢乾等著也怪折磨的。折騰了許久,反正也睡不著,乾脆起身去找藍辭,也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今夜無星無月,天色一味陰沉,風乍起,讓李蒔妍□□在外的肌膚發麻發涼,她忽然想起『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這一詩句,暗想,這樣的日子,可是最適合幹壞事的,不由得一陣興奮,於是腳下發力,三步並作兩步就到了藍辭門外,還未敲門就聽到藍辭清冽的聲音,「快進來。」
李蒔妍推門而入,見盤坐在床上的藍辭睜開眼睛,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藍師兄。」
&師妹可有事?」藍辭聲音溫和,這麼晚了還不睡,跑到他房間來做什麼?
李蒔妍道:「睡不著,又不能修煉,不想一個人呆著。藍師兄,莫倫那裡還沒動靜嗎?」
藍辭瞭然,原來是記掛著這事才睡不著啊,小孩子果然存不住事。他搖頭,「還沒有什麼動靜,莫倫回去後,服了練氣丹,就一直在修煉。」
李蒔妍聞言有些失望,>
藍辭起身下床,將褶皺撫平,溫言道:「別急,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你去床上歇著吧,若有動靜師兄就叫你。」畢竟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又是第一次到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即便是有修為在身,恐怕也是會害怕的吧?
&占了師兄的床,師兄呆哪呢?」李蒔妍有些囧,若非她現在身子只有六歲,此刻的情形,在小說里得是一次多麼曖昧的情節啊。
藍辭從儲物袋中召出一個蒲團扔在地上,「我在蒲團上打坐即可。」
&里靈氣這麼差,能修煉麼?」李蒔妍問。
藍辭淡淡一笑,「我並非修煉,而是打坐冥想。這凡界之地,幾乎沒辦法滿足我們修士對靈氣的需求,莫倫修煉,是利用了靈石和聚靈陣。」
&來如此。」李蒔妍踢掉鞋,滾到床上,然後轉身面對著藍辭,本還想再跟他討論討論莫倫的事,見他閉目凝神,就不好意思再開口打擾他了,但可能是屋裡多了一個人的緣故,她反而不再胡思亂想,只是仍舊了無睡意,乾脆取出一本五行宗陣法詳解來研讀,這是清崎真君給她留的功課,她要在凡人界呆上不短的時間,不能修煉,只好讓她學些技藝,煉丹煉器肯定都沒辦法施行,陣法倒是能學一學,不求她成為陣法大家,只要能認識一些常用陣法,以後能不被陣法所困就好。
李蒔妍雖然對陣法沒什麼興趣,但大殺器往往都是陣法,為了以後能夠長久地活著,也就逼自己去研習,一天記一點兒,總能全部記完的。她正強逼著自己看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就聽到藍辭的動靜,見他起身,走到桌前,然後熟練地取出一系列物事,執筆開始動作。
李蒔妍瞪大眼睛,這一系列動作,她再熟悉不過!關錢多關叔叔就有極佳的畫符天分,據說他當年入玄天宗的試煉,靠的就是一手畫符之術才順利通過的。只是他是那最最差勁的五靈根,以後修為難成,即便有幾分畫符的天分,也難以支撐起高階靈符,所以才被下放到千絲草田。李蒔妍跟關錢多生活了一年,早就習慣了他畫符的樣子,若非她實在沒有畫符的那根筋,肯定也得跟著關錢多學畫符的。
真沒想到,藍辭的技藝也是畫符。
這人,不僅相貌有幾分關錢多的樣子,就是記憶愛好也與他有幾分相似啊,唉,關叔叔啊,李蒔妍躺在床上,望著床上垂下的流蘇,目光卻似穿過這些看到了那個對她微笑的關錢多,那時,她被胡少博趕出住了四年的洞天長林,舉目無親無所適從的時候,唯有關叔叔向她走來,直接抱起她帶她去了他的千絲草田居處。她在洞天長林過得舒適適意時,那麼多人圍繞著她,而在她最落魄無依時,只有關叔叔來關心她。
患難見真情,這天下,恐怕也只有關叔叔才會這般無私地關心愛護她吧。李蒔妍心中一陣陣酸澀,只願關叔叔在秘境始終安全才好,還有兩年的時間玄天小秘境又要開啟,不知關叔叔那個做真傳弟子的少爺會不會去找他,可一定要去啊!而她……
&師妹!」藍辭的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屋子中分外清晰,甚至把陷入思緒中的李蒔妍都嚇了一跳,她趕緊抬頭看去,「啊?」只見藍辭正襟危坐,沖她勾勾手,她趕緊下床過去,藍辭在她眉心一點,一道白光一晃而入。
李蒔妍還來不及驚訝,就聽到兩個聲音,登時什麼心情都拋之出去,一心去竊聽機密。
說話者是莫倫和徐況。
這倆人果然有勾結!
哈哈,竟然這般好運,就第一晚,這倆人都控制不住要曝出內幕啦!
只聽莫倫在那邊憂心忡忡地道:「阿況,你說這兩個師叔真的是來遊玩的嗎?」
徐況道:「自然是了,你也看到那個李師叔的修為,年僅六歲,練氣八層,要繼續在宗門呆下去……」他哼笑一聲,「應是怕再出現一個騁岳邪君,乾脆遣到凡人界消磨個幾年,沒事的。」
莫倫還是心煩意亂,「可是我這心啊,總覺得會有事發生,阿況,你說,會不會被他們發現啊?畢竟,藍師叔之前可是——」
徐況不耐煩地打斷道:「之前再如何,現在也只是個練氣期,再說,他們也不會經常在帝都逗留,您那,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平時也不要露出痕跡,不會有事的。好啦,你好好休息,在那兩位走之前,儘量別跟我私下見面。」
莫倫點頭,「那邊我有派人監視,他們現在在一個屋子裡,沒有外出。阿況,我是害怕啊,你說萬一暴露了……」
徐況道:「暴露又如何,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過幾個死囚而已,擔心什麼,再說,便是真的用……,不過一群螻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