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際開心,楚戈可一點都不開心,別人和妹子約會還帶回家,那會發生什麼美妙的事情?自己啥都沒做,跑去和人打架還挨了一刀,回家妹子跑了,跑得還特別遠。
楚戈自顧自在腦袋上擺了個榴槤,揣著手坐那兒,看著茶几上的玫瑰發呆。這傷都不知道能不能去洗澡,這大熱天的……
話說這害得秋無際提前回去的、面目可憎的玫瑰,看久了倒也嬌艷……
牆上有著莊周夢蝶,這字沒裱直接貼。
筆走龍蛇,輕靈秀美,內容逼格還高,文化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窗明几淨,花草清香,男人的租屋不知不覺間徹底變了個模樣。
這屋子幾乎每一處都留下了她居住過的證明。
「我以我窮詞,寫下我神思,愛著替我去愛的瘋子。換一雙眼眸將虛幻看真實,好似萬物都由我主使……」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往日裡聽慣了的、只發了個音就掐斷接起的鈴聲,這次楚戈聽出感覺來了,足足聽完了一整段,才悠悠接起了電話:「老媽,這麼晚不睡嗎?哦對了,七夕過得怎樣?」
「一把年紀了過什麼七夕,你的七夕才重要。」
「我的七夕很開心。」
老媽在那頭一個字都沒信:「碼字碼得很開心是吧?」
「……」
「我今天見到小顧了,她說你很好可惜不合適,這話聽著怎麼像好人卡呢?」
「就是好人卡啊,話說我也想給她發卡,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你們這種部門聚少離多,兒子都沒空管,我找老婆也不找這樣的。」
「你是想說你爹找我找錯了是吧?」
楚戈慌忙賠笑:「沒,沒……老爹別的不咋地,眼光可太好了……」
老媽一點沒吃這套:「那你的眼光呢?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給我看?」
「快了快了,顧若言沒和你說,我有喜歡的女人嗎?」
「沒,小顧口風嚴的,不會亂說別人的事情。」老媽在那邊狐疑:「你有女朋友?該不會為了撐個面子,找誰假扮一下,記得你書里有這種橋段……不過你真搞得出這橋段也行,一般來說扮著扮著就被主角拱了。」
「少看點網文,尤其是作者叫楚戈的那種小白文。」楚戈道:「我沒說我有女朋友啊,那只是我喜歡的女人,不是女朋友,喜歡這種事還需要找人扮麼?」
秋無際確實不是女朋友,她還沒承認,哪有亂宣布的……另外楚戈對老媽這麼說還有另一層意思……怕老媽要見兒媳婦,卻不知道她在哪。
甚至可能永遠不知道在哪。自從牛郎織女那話一說,這種憂慮楚戈口頭沒有繼續,可終究是在心裡紮根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到時候再告訴媽媽。
老媽這回倒是來了興致:「真有?長啥樣的,發張照片看看,你追女孩子那點本事行不行啊,要不要老媽給你參謀一下?」
「呃,算了吧,你們那年代的手段和現在不是一個世界了……」
「起碼打扮整齊,人整得精精神神的,屋子乾淨利索,這些萬世通用!你敢不敢把視頻開開給媽看看,瞧你什麼狗窩……」
這下戳到了楚戈心中得意處,直接掛了電話,撥通了微信視頻。
視頻裡屋子乾淨整潔,玫瑰花嬌艷欲滴。
老媽直接看傻了:「你找了衛生阿姨?多少錢一月啊?」
楚戈沒好氣道:「哪個阿姨會給你搞玫瑰花?」
「……」老媽道:「視頻轉過來,看看你臉,鬍渣子多久沒刮。」
楚戈很得意地轉了過來,今天出門之前剛剛刮的,哼哼。
結果老媽看了一眼,直接掛斷了視頻:「完了這孩子沒救了,還沒結婚就頂榴槤。」
楚戈:「……」
艹,怎麼忘了這茬……
微信里發來一張表情:「你馬給你一拳.jpg」
楚戈捂臉:「少上網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圖,這就不是你想的那意思……」
「你還管圖片什麼意思,以後你家庭地位還要不要了?」
「……其實這榴槤也不是那意思。」
「行為藝術是吧?」
「我說我在練功你信不信嘛?」
對面忽然沉默了一陣,好久才回了一條:「小顧說你有個好友捲入了不太乾淨的事情,雖然和你沒關係……你一老實孩子,一個人在南江,媽媽怕你吃虧。」
世界巨著《老實孩子》。
楚戈心中湧起暖意:「沒事的,媽。」
「你也知道我們部門比較特殊,別的不說,能量還是有一點的。官方的事目前不合適讓你接觸,你有事可以找我們的編外接觸人員……我給你發個名片,報名字就行,他知道你。但……最好不要接觸這些。」
楚戈猜測顧若言可能是國安的,以此類推老媽可能也是,但當初顧若言說的是「算是同事」,這話含糊,不知道怎麼解。按理說國安的也不至於不能和自己兒子說工作單位,可能還有點別的特殊……
這麼一想,更該擔憂安全的好像不是自己這個「老實孩子」,是爸媽才對,甚至他們的所謂「保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避免牽連家人。
所以他們也不願意孩子牽涉這些東西吧,孩子能夠平平安安過日子才是最好的。
但這世界好像正在變樣,不是你說不接觸就真可以避得開的。老媽發的這張名片,代表了二老終於也做了一些新的決定?
楚戈看著老媽發來的名片上的id:鐘不離。
該不會還是個原神玩家?
楚戈想了想,暫時沒去加,只是和老媽道了聲晚安:「很晚了,老媽早點休息,我也該睡了。」
老媽倒是極為震驚:「這剛到一點。」
楚戈叉腰:「這對我已經是近期最晚的一天了。」
老媽瞬間高興起來:「真做個人了啊,好好,早點睡。」
楚戈都不知道怎麼回這話,難道我以前不做人嘛?
這一夜楚戈睡得很香。
但他發現現在越來越會做夢了,繼那天捅榴槤的悲劇春夢之後,今天的夢卻是在復讀,復讀今天的各種場面。
秋無際吃著甜筒和棉花糖,笑眯眯地走在身邊的樣子。
那一刻煙花綻放時,她完美的側顏。
鬼屋裡的踩腳,電影院裡的牽手,自行車後座上隨風飄飄的長髮。
以及那經歷千般萬劫依然守護得嚴嚴實實的玫瑰花。
她擋在身前,把所有匕首捏成了麻花:「就憑你們,也敢傷他?」
「我真的戀愛了,媽媽。」睡夢中的楚戈無意識地呢喃:「那是我自己傾盡幻想和期待寫出來的,最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