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對象衛極?
如此靈異之事,太子不僅不害怕,反倒興味盎然。
他也曾翻過幾本鬼怪異聞,話本子照進現實,他倒想弄明白,那個小蜜蜂,和那個光板到底是什麼。
食指摩挲下巴,祖母綠的寒玉擦過肌膚,若有若無的冰涼感,讓他始終保持清醒。
太子反覆琢磨那些字的意思,心裡有了幾分底,不由心生憐憫。
晁國公夫人的這個外甥女,大抵從小嚇著了,也不敢跟人四處說,故而養成孤僻冷清的性子。
瞧瞧那些所謂的「任務」,他一個男子看了都害臊。
甄青殷一個從小讀三從四德、讀《烈女傳》的千金小姐,約莫嚇死了,更別提朝他跟前湊了。
說來,他和甄家大姑娘相識起碼有十年了,見過不少次,他卻對她沒什麼印象,只記住了她的下半張臉。
他記得她菱形的唇瓣常常抿著,下巴有些尖尖的。
她總是低著頭,坐在角落裡,或仗著身量不足,站在人堆里,不爭不搶不顯眼,輕易叫人忽略。
每次見她行禮,他腦子裡要轉好幾圈人際關係。
舅舅晁國公二娶的舅母姓殷,甄家大姑娘的母親也姓殷,禮部左侍郎甄世廉家的兒女從青輩。
甄青殷的名字含了甄侍郎的甄姓、甄家的青字輩,以及晁國公夫人的姓氏。
如此才能記起她的名字來:甄青殷。
攻略是什麼意思?
太子思忖,完成任務有什麼獎勵?
可甄青殷始終穩坐不動,不是吃菜,就是吃酒。
他盯了她許久,她一眼也沒朝他看過一次。
就這會兒,她已喝完了一杯酒,纖纖如玉的手執起酒壺,又給她自己倒了一杯。
太子就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喝了半盞。
他淡嗤一聲。
指望她是指望不動了。
十個任務,不知那個小蜜蜂什麼時候發布的,她竟一個沒做,連試試都不敢試試。
又慫又老實的小娘子。
皇貴妃留意到兒子直朝女席瞧,目不轉睛的,心道有戲,忙給馮有喜使眼色。
馮有喜是太子的貼身大太監,善於察言觀色,弓了腰出聲問:「殿下,可要奴才給哪位貴主添菜?」
太子收斂目光,揉了揉額角,言辭含糊:「孤,醉了。」
「殿下……」
「取劍來。」
馮有喜遲疑。
殿下喝醉了,取劍做什麼?傷著了哪位貴客,不好向陛下和大臣交代啊!
「去,還要孤說第二遍?」
馮有喜心頭一凜。
外面傳殿下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只有他們這些在身邊服侍的,才知他城府深沉,馭下極為嚴苛。
宮中武器管得嚴,皇后宮中倒也有幾把沒開刃的寶劍。
馮有喜挑了刃最厚的那把。
太子拔劍,掂了掂,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馮有喜縮脖子,弓腰後退兩步。
宮宴安靜一瞬。
賓客們膽戰心驚,生怕太子發酒瘋。
皇后慈愛地問:「太子持劍做什麼?」
皇貴妃也看過來。
太子施禮,眉眼溫潤:「母后,母妃,今日天寒地凍,眾多公子千金依舊入宮為兒臣賀壽,兒臣心存感激,不知該如何表達,想舞劍一支,聊表謝意。」
小娘子們精神振奮,含羞帶怯瞧著太子,仿佛太子是為她們而舞劍。
公子們有的連稱不敢,有的大聲叫好。
皇后心落回肚子,笑道:「太子有心了,去吧,讓衛頤給你伴奏。」
衛頤精通音律,當仁不讓起身,落落大方問:「太子殿下想以什麼曲伴奏?」
「《十面埋伏》。」
衛頤喝了一聲好,叫人送來琵琶。
再沒有人喝酒吃菜,大家都認真觀看太子舞劍。
衛頤的手彈出殘影,太子的劍也舞出殘影。
明顯能看出,太子的步伐時而踉蹌,顯然是有些喝醉了。
太子醉了,舞劍還這般虎虎生風,令世家子弟們更為敬佩。
小娘子們眼神灼灼,愛慕幾乎溢出雙目來。
所有人如被施了定身術般,一動不動,只一雙眼睛跟著太子那矯健的身影移動。
甄青殷剛端起半盞殘酒,正要喝,太子就來這一出。
她喝也不是,放下又感覺動作可能惹人眼。
手臂抬酸了,正要悄悄落下。
太子突然一個踉蹌,寶劍脫手飛出,擦著她的胳膊肘,穿透她身後的屏風,咣當一聲撞牆上,又咣當一聲掉地上。
宴上一片喧譁。
琵琶聲戛然而止。
「回來!」太子追劍而來,在她身邊停下,一把奪了她嘴邊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好酒!」
一名小太監拾了劍,跪在太子腳下,雙手舉起寶劍。
太子重重將酒盞坐在案上,抓了劍,一眼沒看甄青殷,豪氣干雲道:「再來一曲!這回不算!衛頤……」
他持著劍,腳步越發不穩,跌跌撞撞的。
委實不像話。皇后撫了撫額,忙道:「太子喝醉了,還不快扶太子去偏殿歇歇,熱一碗醒酒湯來,服侍太子喝下。」
「是,皇后娘娘。」幾個太監上前,半拖半拽,扶走了太子。
太子嚷著沒盡興,臨出門時,漆黑的深眸朝甄青殷瞧了眼。
任務完成了。
獎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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