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比下去時的三倍時間,慶生與蕭桐終於回到馬車旁邊,看了看離得很近的黑色大山,蕭桐沒放下楊軒,只吩咐車夫讓她先去寺里求救,就說有人受傷。
車夫趕著馬車去求救,蕭桐與慶生背著人繼續步行前進,蕭桐因為要時時注意著楊軒的腿,就由慶生舉著火把。雖說離普化寺不遠了,可那只是視覺上的錯覺,其實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路。
蕭桐與慶生走得氣喘吁吁才走到山腳,大門是開著的,不過不見人影,想來是跟著車夫上去寺里求救了,蕭桐與慶生進了門,將門關好,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爬樓梯。
上次蕭桐來普化寺的時候,爬這樓梯爬得那叫一個慘,今晚照舊慘,都是汗如雨下。
「蕭桐,休息會吧!」楊軒知道蕭桐辛苦,也一直沒說話,一說話蕭桐就得應著,不說話蕭桐已經氣喘吁吁了,在說不是要斷氣,他自己還好,可姚玉的情景不樂觀,他一直強忍著不說休息,可這會蕭桐汗如雨下,他實在沒辦法了。
「不用,…一休息…就再走不動了,…他們也該快來了。」蕭桐的回答有些斷斷續續,卻堅持著。
慶生的身體教蕭桐的好一些,也已經喘上了,這會一聲不吭,倒是她背上的姚玉因為暖和起來,卻緩和過來稍微甦醒了一下,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嘴裡就公子不停,想想他跳車的時候全力護著楊軒,這會又這般,對楊軒那是百分百的好。
「醒了嗎?你家公子沒事,你放心吧!」慶生聽見聲音忙回答,並停下腳步,蕭桐忙上前兩步,楊軒看向已經抬起頭的姚玉,舒了一口氣。
「姚玉,我好好的呢,你別擔心!」楊軒的聲音沙啞,不過姚玉怎麼也聽得出來,看見是蕭桐背著他家公子,又發現自己穩穩伏在一個溫暖的背上,那聲音陌生卻又似乎熟悉,讓他覺得安心,一下子又昏睡了過去。
「姚玉,姚玉…」楊軒著急。
「沒事,只是睡過去了而已,讓他睡著休息也好!」蕭桐將手放在姚玉鼻下,發現呼吸正常,忙出聲道。
「那就好!」楊軒鬆了一口氣,「休息會吧,他們應該很快就來了。」
「還走得動,我們繼續走吧!」楊軒鬆了一口氣,蕭桐可沒有,她剛剛就感覺後背越來越熱,本以為是她一直走路的原因,可剛才楊軒說話時呼出的氣碰到她耳邊,卻發現那氣很熱,她就知道是楊軒開始發燒了。
就著火光,她回頭看了一眼楊軒,雙頰已顯出不正常的大紅,雙眼裡血絲滿布,其實他的眼神已經恍惚了,只是因為答應過她,一直強撐著罷。感情都是相對的,姚玉關心他,他又何嘗不關心姚玉,關心到全然忽略了自己的不適。
其實,姚玉與楊軒的傷,客觀的來說一樣嚴重,姚玉是皮外傷且失血過多,而楊軒斷了腿又加一直緊貼地面寒氣入體,姚玉保護了楊軒,楊軒也保護了姚玉。
蕭桐與慶生繼續爬,原以為會很快趕來的寺里眾人卻一直沒來,蕭桐想和楊軒說說話,不讓他暈過去,卻也無力。楊軒一開始沒發現自己的不適,後來情況嚴重起來,自己察覺後也一直強撐著,不過最後還是昏了過去,頭軟軟的靠在蕭桐的肩上陷入深度昏迷中。
蕭桐擔心也沒辦法,為了轉移注意力,甚至想到前一段時間還是莫璃背的她,這次卻換成她背著人。
蕭桐的雙腳從酸疼到疼得不受控制的發抖再到沒有知覺,一直不停爬著,汗已濕了全身,卻仍沒等到寺里的人下來,到了最後只知道機械的移動雙腿。
蕭桐與慶生緩慢移動著,寺里的人在他們爬到山中央時終於趕到,他們看到的是兩個似乎從水中撈出來的女子,和兩個昏迷不醒的男子。
他們帶了兩個門板下來接病人,蕭桐看見他們大大鬆了一口氣,也沒時間沒力氣抱怨他們怎麼才來,呼呼喘著氣指揮著他們將兩人放到木板上,看著他們被抬上去。蕭桐與慶生一屁股跌坐在地,嘴裡不斷冒出口水,喉嚨里卻幹得不行。
「我們扶著你們上去吧!」下來的雖晚,可人卻多,除去抬著門板的,還剩下幾人,說著提溜起蕭桐與慶生跟上。
蕭桐與慶生沒力氣說話,軟著身體由著他們擺布,到了寺里才緩過來。
一緩過來兩人就打了一個冷噤,汗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很冰很冷。卻是一步不停的往放置兩病人的房間去。
「普大師?!」見著在把脈的人,蕭桐下意識的喊出了聲,是普大師沒錯,可是她還會看病嗎?
「別打擾了普大師看病。」旁邊一個男子低聲提醒,是個留著鬍子的中年人,將手裡的兩件厚衣服遞給他們,是寺里的人統一穿的衣服,「謝謝!」蕭桐微笑致謝,接過衣服穿上,倒是不糾結人家普大師也會看病的事了,一般高人都是這般,啥都會且精通。
「不客氣,再喝點熱茶吧!」男子看蕭桐狼狽卻依然微笑答謝,全身氣度不減分毫,也微微一笑,遞上茶水。
「多謝!」蕭桐接過也不客氣喝了一大口下去,感覺肚子裡暖和起來,力氣也恢復了些。
普大師像是先看姚玉的,姚玉的看好寫了方子,內服外用的都說明白,將方子給了那個中年男子,才看楊軒的,一看楊軒就皺了眉頭,沉吟了片刻,才去看他腿傷。
還是開了藥方說明怎麼做,聽著語氣似乎是骨折的腿是沒問題,寒氣入體以後也可以調養好,就是今晚的高燒很棘手。最後只開了內服藥的方子,吩咐用濕毛巾冷敷。
蕭桐聽了著急上前查看,楊軒的高燒用手測試就已知道情況嚴重,可這樣的簡單處理,怕是不容易好,高燒又是最拖不得的。
「普大師,這高燒可拖不得,怕是要再想想辦法才是。」
「老身知道這個理,只是沒有其他辦法罷!」普大師搖了搖頭,溫和回答。
「我想想,除了冷敷,還可以用酒精…用酒擦。」蕭桐前世也曾發過高燒,那時冷敷點滴都不管用,就用酒精擦,效果還是有的,對了,這裡沒有點滴打,卻也可以喝的,沒有生理鹽水,就用糖鹽水代替。
「普大師,除了冷敷,可以喝兌了少量糖和鹽的糖鹽水,還可以用酒擦身,都有利於降溫,寺里可有酒和糖?」蕭桐想了片刻問到。
「都有,這樣的方法有利於降溫嗎?」普大師聽了忍不住思考,最後問道。
「管用的,只是不確定效果有多好,先試試看吧!」蕭桐覺得總比不用的好。
「嗯,之前這位公子的腿是你固定的嗎?」普大師卻問了另一個問題。
「是,我看著他疼得厲害,而且那車轅正好砸在他小腿上,想著怕是斷了,就固定了一下,是不是做錯了?」蕭桐皺眉回答。
「沒有做錯,是處理的很好,如果不是經過這樣的處理,這位公子的腿經過這許多移動,怕是不能完好如初了。」普大師聽了點點頭,然後吩咐道,「去準備酒和糖鹽水。」立刻有人應了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