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卿在哪兒!」夏子衿急切問著。
若是說秦貴人與人苟且乃是水嫣然所說,那麼這一整件事情很有可能都是她有意而為之。水嫣然與秦貴人乃是爭寵的對象,而秦貴人與夏晟卿又同是太子手下的人
這一番想下去,夏子衿有些慌了起來,若是水嫣然設下的是一個圈套,那麼這個圈套極有可能是為夏晟卿準備的。
「夏總管?他此時就在乾清宮呢,皇后娘娘吩咐了,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離開乾清宮,奴才也是在外頭悄悄打聽的。」
「果然」
夏子衿臉色煞變,心頭不好的預感越發深濃。
這一切恐怕就是為夏晟卿與秦貴人設下的局,秦貴人下毒,再與夏晟卿私通,這一連串的罪名下來變可以連連除去夏天勤的兩個人,水嫣然這算盤打得果然是妙極。
「小葵,快替本公主梳妝小桓子去備轎輦要快!」
夏子衿匆匆忙忙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外頭已經圍滿了人。
皇后下了令不准許人進乾清宮中,后妃們有的聽著明聖帝至今昏迷未醒,不明情況之下又是擔心自己大好年華就此會因為明聖帝突然殯天而葬送宮闈,三兩兩地竟是哭哭啼啼起來。
而太子與皇長子一應皇子皇孫們接到消息後更是從宮外的府邸趕至宮中,更是怕明聖帝會突然地有什麼三長兩短。
此時夏子衿也被攔在外頭如何也進不去,她心中焦急難耐,擔心著自己的猜想會成了真,更幾多不是滋味。
「公主如今怕是當真進不去的,這樣多的侍衛,咱們總不能硬闖吧!」小葵在一旁焦急出聲。
「總有辦法的」
宮中人人神色肅然,卻又各自不語,夏子衿在宮女末列,見著夏晟卿仍舊是筆挺著立在一處,他劍眉入鬢眼若星芒,似有說不盡的浩瀚之意,卻不見分毫的急切與擔憂。
「夏晟卿啊夏晟卿枉我這般急得團團轉,你怎的卻是這般淡然」夏子衿一人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又不知夏晟卿是否識破了水嫣然的計策,只得一味地朝著他那頭張望,好四目相對之時給他遞一個眼色。
可他偏偏半點也沒有主意到這一頭,急的夏子衿直攥著衣角發慌。
此時只見禁軍統領上前對皇后半跪身子揖手稟言道:「回皇后娘娘,微臣與屬下們在朝暉宮裡一寸寸搜尋,果然大有所獲!」
皇后連忙問:「搜到了什麼?」
「這微臣有些不好開口」禁軍統領面色有些古怪,眼神飄向身後宮女們捧著的兩盤用綢布遮蓋的證物上頭,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還請娘娘親查」
他這般古怪反映讓眾人也是好奇不已,只見皇后悱惻莫晦地瞧了他一眼,便曳步親自上前去。她以指尖的護甲輕輕挑開其中一方盤裡的遮物綢布,只見那綢布下頭遮蓋的著的東西乃是暖玉質地,只是在眾人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之後皆是臉色大變,也恍然明白為何方才禁軍統領的神色如此之古怪。
皇后嫌惡地將手中挑起的綢布扔在了地上,瞧著那托盤裡頭的東西竟是不知說什麼好,噎了半晌才怒道一句:「荒唐!」
原來那托盤之中的東西不是別個,而是以暖玉製成的玉莖,模樣甚是逼真。
「皇后娘娘,您瞧瞧,嬪妾一早便說了那秦貴人是個不安分的,如今在她宮裡頭搜出了這等子齷蹉東西,千真萬確是抵賴不得的了。」
水嫣然掩帕輕笑了一聲,又慢步往前去替皇后將另一個方盤遮著的綢布也掀開,那頭的東西雖說未曾有方才那玉莖不堪入目,卻也是桃色十足,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裝著的皆是用以藥物與歡樂的香餌,更有一件男子的中衣鄰列其中。
她順手也丟了那綢布,又裝模作樣地將手拍拍乾淨,仿佛是沾染過什麼污穢之物一般,復而轉言:「這假樣式,藥品都備全了,本想著秦貴人是宮闈寂寞,與未進宮前的什麼相好苟合,未曾想到竟是與宮裡的太監行這般諸天滅地的事情。」
若是明聖帝醒來知道此事,怕是也要再起的昏過去不可,堂堂君王竟是比不上一個太監,這般荒唐事情讓明聖帝的面子往哪兒擱,不管事情真假與否,這秦貴人是必死無疑了。
「哼,果然是市井刁民養出來的女兒,當真是有些不知廉恥了。」皇后嘆著氣搖搖頭,心頭是信疑參半,卻也不打算去深究這背後的內情。此事是真也好假也罷,證據既擺在面前那她便只要將其當作是事實來辦便是。
「可不是麼,枉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不曾想也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不知禁軍統領大人可有搜到什麼別的證物,這隻憑一件中衣與這些個醃漬東西,實在是難以評斷那與秦貴人私通太監的身份呢。」
水嫣然掩了掩帕子幽幽道,一雙上挑的鳳目撇向了夏晟卿,自帶幾分狎弄之色,卻見夏晟卿這會子倒是鎮定了下來,不似方才那般心虛模樣。她心頭冷笑,這會兒子再來故作鎮定怕是不管用了,待會兒證據拿出來定要叫他好看。
只聽禁軍統領應了一聲,從懷中抽出了一封信件來,恭敬轉呈給皇后,那信封看上去已然有些磨損嚴重,想來應是秦貴人日日拿出來看的。
「這是微臣在秦貴人寢榻的玉枕下搜到的,請皇后娘娘查閱!」
皇后皺著眉頭接過那信件,大紅蔻丹漿染的指尖輕輕掀開了信封啟口,又將裡頭反覆折閱而有些揉爛的信紙小心抽出,當著眾人的面便抖開認真看了起來。
只見遠看去那信紙上頭密密麻麻寫著的皆是入骨刻然的情話,瞧著那自稱與文言乃是出自與秦貴人苟合的太監之手,字跡倒是娟秀得很。
皇后一句句看過去,也不免為此二人在明聖帝眼皮子地下的互訴相思深感咋然,而心中更是寫著諸如夜夜歡愉難忘與情意綿綿予托等極致露骨之言,更是令皇后皺眉搖頭。
「如何,皇后娘娘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水嫣然眯眼問道,那封信正是她為夏晟卿精心準備的好禮,恐怕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即便夏晟卿反映過來也是為時已晚了。
皇后放下了那信,目光似是十分複雜地望了望夏晟卿。
伴隨著水嫣然的竊喜,夏子衿的緊張揪心,與夏晟卿的依舊淡然,皇后的嘴皮子動了動。
「夏總管你是內侍的領頭人,可知道叫做阿淮的是什麼人?」
夏晟卿還未開口,水嫣然的臉色卻是一下變了,極為不解地望向皇后,再一瞬只見心頭咯噔一聲忽地轉向夏晟卿,卻見夏晟卿緩緩抬起頭來,嘴角含笑面色淡淡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將目光在水嫣然的面上輕掃,閃過稍縱即逝的嘲諷。
「回皇后娘娘,這名字奴倒是才有些印象,只因之前訓誡新入宮的內侍時候,對此人生得體格健碩頗為賞眼,便著意留意了些許。阿淮是小淮子入宮前的俗名,此人乃是今年才進宮的新人,正是在朝暉宮當差的小太監,當初秦貴人進宮時候,也是皇上親自從新入宮的內侍里挑選了他過去伺候秦貴人的。」
夏晟卿語氣淡淡,並未因此事而有絲毫起伏。而水嫣然聽罷則是徹底垮了臉色,這番才恍然,原來夏晟卿竟一早就將自己安排在秦貴人玉枕下寫有他名字的書信掉了包
小淮子根本就是她安插在朝暉宮裡監視秦貴人的眼線,也就是今日向水嫣然稟報偷聽到夏晟卿的手下秘密吩咐秦貴人獻羹湯爭寵的消息的人。
這秦貴人的姦夫從自己一早安排的夏晟卿變成了小淮子,水嫣然心沉地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她百般算計,以為能夠將秦貴人與夏晟卿一打盡,卻原來那些計劃從未逃過夏晟卿的眼底。
夏晟卿的城府此時不念讓水嫣然有些恐懼,這是怎樣一個可怕的男人
這下便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水嫣然自然是不甘心的,又不能馬上出言來攀咬夏晟卿,否則更是顯得自己栽贓意味深重。而夏子衿卻是徹底鬆了口氣,方才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皇后念出了夏晟卿的名字,她即便是拼死也要救他的,如今倒是虛驚一場了。
「瞧你這般鎮定,原是早就知曉了,害得我白白擔心一場。」夏子衿一人嘟囔著,望了望夏晟卿那張如玉的面龐輕輕搖了搖頭,倒是她多慮了,若是夏晟卿那般容易便被水嫣然栽贓到手,那她也不會被夏晟卿投奔太子的事情蒙在鼓裡多時而渾然不知了。
心中仍是有氣的,既是確定了夏晟卿平安無事,夏子衿索性也定下心來看戲,轉而看向水嫣然面上不甘與謹慎交織地神態,著實是有趣得很呢。
皇后聽了夏晟卿的闡述點了點頭,轉而便吩咐著禁軍統領道:「去,把那朝暉宮的小淮子給本宮綁上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