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還沒下馬車,外面的喧囂就消失了大半,羅浮宮門口廣場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了過來。
夏爾悄聲問身邊的奧莉芙,「這都是些什麼人?這麼冷的天怎麼不進去?在這外面吹什麼風?」
「除了那個打扮的像巫婆的巴勒姆侯爵夫人之外,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小角色,他們在這裡是為了等著跟人搭訕,希望帶他們進去參加新年宴會,待會兒不管他們是否跟你寒暄你都不要搭理他們,要不然會有甩不掉的麻煩。」
夏爾頓時明白過來,這些人就像前世那些急於拓展人脈的小明星一樣,正等著跟各個階層的大佬混個臉熟,期待著努力蹭進上層圈子呢!
夏爾微微低頭,抬腿邁步下車,當他落地站定挺直了身軀之後,那剛才消失了的喧囂「轟」的一聲又響了起來。
夏爾不像其他人一樣戴著各型各色的帽子,黑色的頭髮清清爽爽的披散著,身上更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飾物,簡單隨性的風格跟廣場上這些恨不得把五顏六色都湊齊在身上的傢伙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是巴約納伯爵嗎?怪不得會受到那麼多風月女子的愛慕,原來他長得這麼英俊,我都有些動心了呢!待會兒我一定邀請他跳舞,咯咯咯咯!」
一個臉上敷了厚厚的白粉,卻遮不住皺紋和疙瘩的貴族夫人用扇子遮住嘴唇,發出一陣母雞打鳴般的笑聲。
「您說的對巴勒姆侯爵夫人,只有您這樣的名媛才有資格邀請巴約納伯爵跳舞,那些風月女子算什麼東西,都是些只配在夢裡想美事的賤貨......」
「侯爵夫人,我覺得您現在應該過去賜予他吻手禮.........」
「哦......是嗎?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咯咯咯咯!」
一群諂媚臉孔的小貴族簇擁著這位花枝招展的貴族夫人向夏爾圍攏了過來,看她的眼神就像沙漠中饑渴了幾十天的旅人看到了水源一般興奮。
夏爾惶恐的問羅伊:「這個巴勒姆夫人什麼來頭?」
羅伊還沒回答呢!奧莉芙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小聲的說道:「她就是個死了丈夫之後天天晚上換男人的騷貨,快走夏爾,要不然明天她就會在沙龍酒會中吹噓跟你的風流艷史.........」
「............」
「里德!你表現守護騎士職責的時候到了!」
夏爾立刻轉頭看向剛剛從馬上下來的里德,朝著那群人使勁努了努嘴。
「騎士不負責這種守護任務.........」
「現在需要負責了!」
「我.........」
里德一張臉頓時成了苦瓜形,戰場上砍人腦袋都不皺眉頭的他,聞著隨風飄過來的精油味道還沒接陣就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萎了。
就算是最善於迎來送往的管家羅伊,也是心裡發怵頭疼不已。
夏爾扶著奧莉芙快步往裡走去,里德和羅伊硬著頭皮往前幾步擋在了夏爾的身前。
「各位夫人,伯爵大人有些急事.........」
「什麼急事?難道比巴勒姆侯爵夫人還要急嗎?」
「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敢攔住我們的路?」
「我們找伯爵大人同樣有急事,完全可以解決伯爵大人現在的困境,如果你們不讓我們過去,將會是你們謝瓦利埃家族的損失.........」
已經走出了十幾米的夏爾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大言不慚」,一群奧莉芙都叫不出名字的小貴族竟然口氣這麼大,真真是蛤蟆嘴吞破天,不知道自己嘴有多大。
「啪!」
一聲清脆的馬鞭聲忽然響起,驚動了嘰嘰喳喳的眾人。
一輛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馬車在四匹北海諾頓馬的牽引之下,以極其囂張的姿勢駛入了羅浮宮門口的廣場。
普通的馬車是不允許直接駛入這片小廣場的,但是馬車兩側車廂上的獅子徽章卻明晃晃的表明了它有這個資格。
「噢!是皇室的馬車!」
「是梅奧子爵的馬車,你想破產你就湊上去吧.........」
一群人「呼啦啦」散開了,就連巴勒姆侯爵夫人都溜到了一邊,跟這輛馬車保持距離。
夏爾回頭一看停住了腳步,他想看看自己未來的老丈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為什麼會混了個這麼差的名聲。
車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了下來,環顧廣場上的眾人之後看到了夏爾,結果兩人的眼光碰到了一起,都是有些發愣。
因為來人身材高瘦,穿著一件跟夏爾同樣風格的禮服。
這是要撞衫嗎?
不過夏爾很快醒悟過來,法妮剛開始的時候找了專門為梅奧子爵等人服務的宮廷裁縫為自己設計禮服,顯然梅奧子爵是借鑑了自己的禮服設計方案。
夏爾仔細看去,發現兩人的禮服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梅奧子爵的禮服並沒有完全摒棄現有宮廷禮服的流行元素,乍一看跟夏爾有撞衫的嫌疑,但仔細一瞅,他就是個半吊子貨。
插滿羽毛的帽子,狐狸毛的脖領,蕾絲花邊的袖口,一根腰帶更是扎眼的紅色。
最顯眼的就是下半身,梅奧子爵依然是穿著那種緊身的褲子襪子,把他那細細的兩條腿給凸顯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在顯擺什麼。
夏爾對於這種頭重腳輕的穿衣風格是非常牴觸的,所以他設計的禮服是半長款大衣加筆挺的褲子,雖然在剛開始的時候遭到了法妮和奧莉芙的懷疑,但是當他試穿之後兩女的眼神卻亮的眨也不眨。
梅奧子爵的出場引起了周圍眾人的關注,但是當他身後的另外兩人現身之後,他頓時成了無人搭理的配角。
兩名女子穿著同樣風格、同樣款式、同樣顏色的長裙,一個冷清絕色,一個媚態畢現,依次款款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夏爾的目光。
用昂貴如金的貝紫染出的紫色充滿了奢華的貴氣,簡單的裁剪線條本來有些不符合如今的時尚,但是搭配著兩女的婀娜身材,卻襯托出了一股雖然低調卻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別瑟琳這個賤人,哥哥好不容易給法妮姐姐染出的一匹布料,竟然被她強占了,真是無恥!」
聽到奧莉芙的氣憤話語,夏爾才注意到法妮的裙子比當初她和奧莉芙搞出的圖樣要簡單的多,裙擺更是用了在這個時代絕對屬於超前的斜擺,露出了左面小腿的一小截,看似別具一格,其實很可能是為了節省那極難浸染的紫紗。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更符合夏爾的審美觀了,簡約的美,才是最適合天然美女的美,只有那些先天不足的女子才需要繁複的外物去掩蓋她們的缺陷。
法妮下車之後只是跟自己的父親微微頜首,就直衝著夏爾這邊走了過來,清冷的絕色容顏綻開了笑容,比這冬日的夕陽還要燦爛。
廣場上所有的女子全都沉默了下去,她們這時候已經明白,名花有主的巴約納伯爵根本就不是她們可以企及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