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含情脈脈相擁片刻後,商月棠依依不捨離開了別星曦的懷抱,「今後不要輕易來救我,這樣,你會受到很大的痛苦。我答應你,我會變得非常強大,不讓自己受傷。好嗎?」
別星曦漫不經心地笑笑,「比起能讓你這樣喜歡我,那些痛楚,實在算不得什麼。」
商月棠微微蹙眉,猝不及防拉開了男人的衣襟,露出滿是創口的胸膛,傷口比她想像的更加嚴重。
一貫聒噪的別星曦難得的沉默了。
「你不許騙我。」商月棠看著傷口,心裡湧起一陣難過,「難道你不相信我?」
別星曦修長的手指划過商月棠滿是塵土的臉頰,「我相信你的堅強。可是……我更相信你那張實在很能闖禍的臉。」
「你不聽我的?」商月棠微微眯起了眼睛,用略帶威脅的語氣盯著別星曦。
「聽!說什麼都聽,全聽你的,只聽你的,我等下就找個地洞藏起來,你不叫我我不出來。」別星曦誠惶誠恐,生怕商月棠翻臉,他五官生來花俏,總帶著風流感,但是忽然甦醒的記憶力,這個男人,竟會那樣痴心。
商月棠仔細看著別星曦的臉,微微一笑,「我覺得怎麼都好像是自己賺了,你放心,將來我等你娶我。」
別星曦點點頭,忽然正色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再干涉你最後一件事——你手機沒電了吧?我就算不能送你回家,起碼給你充個電,手機拿來。」
商月棠疑惑看了看四周——這裡有能充電的地方嗎?
只見別星曦握著手機,聚精會神的樣子。不一會兒,一陣極其幽微的電流繞著男人的手肘纏繞到了手腕,從指尖處湧入了那台手機。
商月棠目瞪口呆,屏幕居然亮了,自動關機的手機這會兒多出來一大半的電。
別星曦的臉上微微透著一層薄汗,連膚色也會「怎麼樣?你男人是不是比皮卡丘好用?!」
商月棠看著他有些孩子氣的表情,忍不住替他擦了下汗,「你會這麼累,就不要勉強自己啊,笨蛋。」
別星曦搖搖頭,「發電不累,我怕用力過猛把手機電壞了,你罰我跪搓板,緊張了才出的汗。」他說得一本正經,末了想想還補了一句,「膝蓋肯定很疼。」
……
商月棠被男人的脫線唬得一愣一愣,搖搖頭打了兩個電話。
第一通電話打給司機阿忠,占線。
第二通打給了商芸芸,「喂,芸芸?你能不能派輛車來接我回家?順便幫我拿一件衣服?我在……什麼?爸爸醒了?嗯……好……知道了。」
商月棠掛斷了電話,轉頭看向別星曦。「等下有人來接我,你放心,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看著男人略顯蒼白的面孔,她心裡一陣淡淡的心疼。
別星曦永遠這樣,只要能多出一份力,他絕不省絲毫。
商月棠堅定了一個決心。
這一世,她會在一切又一次不可逆轉之前,擺脫商家,開闢出自己的天地。
「你一定要好好養好身體,我等你來娶我。」
「……好。」別星曦不再多話,他的身形漸漸淡去,融在已經深沉的夜空裡。
商月棠深吸一口氣,聚精會神等著人來接。
剛才在電話里,商慕言搶走了電話,叫她開了gps定位發給他,說著話的功夫已經聽到了商慕言在發動車子。
商慕言見到商月棠衣衫襤褸站在廢墟里的時候,儘管聽說了要給她拿一件衣服,他已經想了很多奇怪的可能性,但是看見商月棠如此狼狽的樣子,他還是結結實實炸毛了。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還有你怎麼會來這裡?!」
商月棠淡淡一笑,「有驚無險,不用擔心。」
「不擔心?你自己看看你的臉都腫了?叫人怎麼不擔心!」商慕言的語氣里充滿了斥責,拿了條車子裡常用的毛毯裹了商月棠就丟麻袋一樣塞進了後座。
「正好去醫院上藥,爸醒了,聽說你在這裡,也很擔心。」商慕言已經發動了車子,忍不住又從後視鏡里看向商月棠,「今天……那個放羊娃也在,所以,你是和誰在一起?」
商月棠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抬頭冷靜道,「一個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能讓你變成現在這樣?」商慕言的眉幾乎擰成一團,「你看看你這幅樣子……」
「這幅樣子……呵……」商月棠低頭看著自己,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她不覺心裡泛起一陣陣寒意。「我更狼狽的樣子也有過呢,所以你想我給你看什麼樣子?」
商慕言不料商月棠忽然有這樣犀利的言辭面對自己,開著車的手不覺也有些沉吟,「你……」
商月棠腦中一遍遍回放著上一世的所有畫面,並沒有多餘氣力面對商慕言,「我自會和爸爸解釋。」
想到商行宇的所作所為,商月棠不覺一陣虛脫無力,但是想起別星曦,她忽然覺得胸中生出無限的力量。
「這是給我的衣服嗎?」商月棠指著副駕駛座的紙袋,見商慕言點頭,她拿過袋子,開始脫衣服。
「你幹嘛?!」商慕言從後視鏡里看見女孩直接在車後座換衣服,不自覺有幾分臉紅,迅速按了一個鍵,拉起了隔窗,遮住了女孩曼妙的身姿,只剩下了帘子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
「商月棠,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商慕言紅著臉,竭力不去想像女孩在帘子後的身姿。
素手掀開帘子,商月棠換好了衣服,拿著紙巾擦去了臉上的塵土,不過此刻素淨的臉龐上鮮紅的指印就變得格外明顯。
「你,真的沒遇到什麼事情?」商慕言很是在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眉頭鎖得更深。
商月棠卻不復作答,她不願意再解釋。
事情總會發展到這一步的。
上一世,到後來他也是用這樣的想法來看自己的——
骯髒的女孩。
只不過把她變髒的人,換了一個人而已。
商月棠諷刺而淡漠地笑了,「我並不很想解釋了,反正說了,你未必會信。人們,總是喜歡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
「你今天,說話總是有點帶刺。」商慕言有些不悅,加快了踩油門的速度。
帶刺嗎?或許是的……
想起別星曦的深情那一刻起,她同時也記起了自己內心塵封許久的恨意。
別星曦是真的心疼自己,他寧願讓身體忍著劇痛,在漫長的煎熬與等待中,被自己成長在沒有恨的環境裡。
可如今她醒了,該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
有些人生來不配擁有天真,比如她商月棠。
全世界都敵對自己又何妨?
有了別星曦,從今往後,她的溫柔多情,便只屬於他一人,而他不在時,她便是自己的荊棘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