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蟒出現之前,甚至成功刺瞎它雙眼之前,沈銀冰都是騎在高飛脖子上的,儘量不碰到水道中的污水,以免會中毒。
污水中有毒,這是肯定的,要不然也不會散發出那種味道,破軍的人更不會天真的以為,那些大老鼠,以及那條血蟒絕對就能阻止所有來犯者。
其實這條水道,才是最堅固的防線,正常體質的人,哪怕是被水濺到身上一點點,就已經中毒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全身發癢。
開始時,感覺就像是被蚊子盯了一口,會讓人忍不住的去撓,越撓就會越舒服,越撓,發癢的面積就會越大,最後導致全身都是奇癢,就會讓人把所有的衣服都撕爛,恨不得把所有的皮膚都撕下來。
疼痛,才不是世間最難受的感覺。
最難受是癢,那種恨不得把皮拔下來的奇癢。
最後,中毒的人就會把全身撓的血肉模糊,可還是止不住的癢,只能繼續撓,直到把肉也撓下來,把五臟六腑也拽出來後——終於可以痛苦的死去了。
剛來到水道前時,是沈銀冰第一個下水的,在她下水的那一刻,她就中了毒。
不過,因為害怕、緊張等原因,讓她忽略了這些,最多以為不能再碰到水了,所以才騎在高飛脖子上,為此還得意洋洋。
後來血蟒出現,在跟高飛默契配合刺瞎那條可憐蟲的雙眼後,急於逃命的倆人被血蟒甩了出去,沈銀冰落在了污水中,還很不甘的喝了幾口。
只是因為擔心血蟒會隨時衝過來,她還是沒有意識到什麼。
現在危險暫時過去了,倆人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心情大好之下開起了玩笑,沈銀冰還故意用雙腳扑打水面,砸起的水花濺在高飛的臉上。
然後高飛就假裝生氣的質問她,不知道污水有毒?
污水有毒。
沈銀冰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踢踏的雙足也僵在半空。
污水有毒。
在血蟒出現後,她真的已經忘記污水是有毒的了,就在剛才還喝了兩口。
沈銀冰不知道她在踏進水中的那一刻,就已經中毒,只是因為剛才喝了有毒的水而害怕。
喝了毒水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是拉肚子,還是……
沈銀冰眼角急促的跳動了幾下,啞聲說道:「高、高飛,你確定污水內有毒嗎?」
「。」
高飛乾笑了幾聲,強作鎮定的說:「或許,只會讓你腸胃不適吧?別擔心,別忘了你可是修羅體質,估計一般的毒素對你產生不了太大的危害。還有就是,就算這些水能讓你感到不適,我們也可以趕緊返回去,去醫院檢查一下,依著現代的醫療技術,基本沒有解不開的毒。」
「真的?你確定只是這樣?」
沈銀冰眼神一亮,抬手在小腿上撓了幾下:「那我們現在回去?可是那條瞎了眼的血蟒擋在那兒呢。」
高飛轉身向回走,走的很快:「回去,當然得先回去,別擔心那條血蟒,說不定它已經被你那些手下用微衝突突掉了呢,對吧?」
沈銀冰問道:「可是,你不解救解紅顏了嗎?」
在高飛大戰白衣長老之前,躲在螳螂後面扮演黃雀的沈銀冰,親眼看到兩個黑衣人扛著一個麻袋走進了廠房。
麻袋裡裝的是人,那個人自然是解紅顏了。
「救呀,怎麼不救?救你,也得救她。」
高飛擔心沈銀冰會毒發,為了加快前進的速度,左手用力劃著水,撥起的水花飛向了左邊巷壁上,又落下來。
「嗯。」
沈銀冰吸了下鼻子,左手又在小腿上抓了下時,右手中的手電向前照去。
手電在晃過巷壁時,停頓了一下。
高飛沒意,再次撥水前進,正要說什麼時,卻聽沈銀冰低聲說:「停步!」
「停步,停下做什麼?」
正心急火燎向回趕的高飛,聞言有些納悶的停下腳步,抬頭問道。
沈銀冰沒有說話,只是用手電筒照著水面。
水面上,有一個不大的壁虎,正在掙扎——壁虎浮在水面上,拼命的掙扎,企圖離開水面重新回到巷壁上去。
它的泳技很不錯,很快就貼著水面爬到了巷壁上,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好像很累的樣子。
「一隻壁虎而已,有什麼好看的,這種環境下有壁虎也是很正常的。」
高飛更加納悶:「怎麼,你不會覺得壁虎不該會游泳吧?」
沈銀冰答非所問:「這隻壁虎,應該是被血蟒剛才翻起的水花,從巷壁上砸下來的,要不然不可能活這麼久。」
壁虎在苗疆被稱為五毒之一,其實內地的壁虎毒性非常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
現在這隻飯後散步的壁虎很倒霉,被血蟒翻起的水花砸到了水中,假如它能很正常的逃之夭夭,就表明污水中的毒性一般。
壁虎能承受得了,人類差不多同樣也能承受住——這就是沈銀冰讓高飛觀察這隻壁虎的意思。
高飛馬上就明白了,點了點頭:「嗯,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們就等等看。」
於是,兩個人就開始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隻壁虎。
那隻成功逃到巷壁上的壁虎,腹部劇烈起伏著,眼睛微微眯起,很不適應鎖定它的強光,有些茫然,肯定還害怕,在琢磨這道光是何方妖魔鬼怪。
倆人瞪著這隻壁虎看了足有三分鐘,高飛才曬笑了一聲:「嘿,它沒事,這證明你也會沒事,看來是我們多心了,這僅僅只是污水罷了。哦,對了,那我們還回去吧?不過我覺得你最好是回去,因為你跟著我,純粹就是一累贅,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用你的幼稚來逗我開心了。」
要是放在平時,高飛說出這番話後,沈銀冰肯定會反唇相譏。
現在她卻沒有,低低的聲音里還帶著顫抖:「高、高飛,我癢,很癢。」
其實剛才倆人在盯著壁虎看時,高飛就已經發現沈銀冰總是在撓小腿了,不過他沒有在意,現在聽她說癢後,還嘿嘿一聲淫笑:「癢?是那兒癢嗎?你不會是想讓我在這種環境下給你止癢吧?話說這兒都是污水,你就不怕得婦科……」
最後一個『病』字,還在高飛舌尖打轉,就再也吐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那隻本來貼在牆壁上喘氣的壁虎,忽然啪噠一聲從牆上掉在了水中。
壁虎在牆上,就像人站在地上那樣牢穩,如果沒什麼毛病,是不可能摔倒的。
可現在這隻壁虎卻摔在了水中,而且在水面上拼命掙紮起來,嘴裡還發出輕微的、痛苦的叫聲,張大嘴做出撕咬狀,瘋了似的在水面上掙扎了幾下,然後白色的肚皮就翻了過來,再也不動一下了。
壁虎死了。
被稱為五毒之一的壁虎,在污水中泡了個澡後,就這樣離奇的死去了,本來是白色的肚皮皮膚,也迅速變成了黑色。
如果壁虎的肚皮沒有變色,忽然暴斃後,高飛或許還會覺得它只是患了急性闌尾炎之類的病——現在卻不會這樣認為了,它的死,只能是在告訴高飛一個消息:污水有毒,還是很厲害的毒!
蹭,蹭……就在高飛盯著那隻壁虎發呆時,抓癢的蹭蹭聲從耳邊傳來,沈銀冰在用力抓她的小腿,速度很快,微閉著雙眼,小嘴半張著,呼出有些發熱的氣息。
毒發作了。
高飛雙眼瞳孔猛地一縮,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右手摟著沈銀冰,左手用力划水,向水道岸邊跑去。
剛跑出幾米,他卻又飛快的轉身,向水道深處跑去。
進水道的方向那邊,有很多大老鼠,還有一條瞎了眼的血蟒。
剛才倆人在談話時,高飛為了安慰沈銀冰,說那條瞎了眼的血蟒,還有那些大老鼠,說不定都已經被韓家駿等人給拿微衝突突了。
其實他只是這樣說說罷了,因為他沒有聽到衝鋒鎗的響聲。
在這樣的空間內,槍聲應該能傳出很遠,他絕對能聽得到。
可事實上他沒有聽到,這就說明韓家駿等人沒有槍殺那些怪物。
至於怪物們為什麼也沒發出聲音,比方血蟒的慘叫聲等等,高飛不想去考慮這些,他只是有種預感:負責河底古墓安全的人,決不會放人在進來後,還能再輕鬆的逃出去。
差不多,回去的路上,已經布滿了機關,就等著他回去上當呢。
當前最正確的辦法,就是搶在沈銀冰完全毒發之前,利用他本身百毒不侵的特殊體質,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闖——高飛相信,要想解決沈銀冰所中的某種毒素,去找破軍的人,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於是,他就拼命的向巷道深處狂奔。
「癢、癢……嗯,哦!」
高飛奮力跑出幾十米後,沈銀冰緊咬著牙關,申銀聲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人類與其它動物相比,最大的特點就是具備智慧。
而理智,也是智慧中的一種。
如果沈銀冰像那隻頭腦簡單的壁虎,在確定自己中毒渾身都開始發癢後,肯定會用手去撓,可勁兒的撓。
幸好她的頭腦要比一萬隻壁虎加起來還要聰明,理智,所以在中毒後,才沒有用手去撓,只是咬緊牙關狠命堅持著。
她很清楚,假如她一旦動手撓,就會越撓越癢——最後再也無法堅持,會出現她想都不敢想的後果。
就像人被蚊子盯了一口那樣,很癢,撓撓很舒服,但越撓就越癢,正確的辦法是不要撓,任由那兒去癢,只要熬過最初的難受階段,癢的感覺就會慢慢變弱,最終沒事了。
不得不說,沈狼主還是很聰明的,在剛開始撓了幾下,感覺那種欲罷不能的飄飄欲、仙感後,就立即強迫自己不再去撓,希望能憑著堅強的意志力抵抗住!
但可惜的是,那種癢並沒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樣,沒有因為她不去撓,就會慢慢減弱,而是在加強,呈幾何形式的加強,讓她恨不得拿刀子把癢的皮膚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