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自建成以來, 就是作為人族與巨蠻荒原的最後一道防線而存在的,人族與妖蠻的戰爭常年不斷,自然的,蒙城裡也就設有非常嚴密的關押俘虜的獄所。而因為這獄所里關押的通常是蠻族, 所以獄所建的十分高大。
青瑤跟在一名裨將之後,邊走邊觀察著走道兩邊的情況。這獄所並沒有她所想像的那麼陰森恐怖,裡面也並不算髒,更沒有電視上出現的那種一有人進來就大喊冤枉的情況, 反而相當安靜。就前面一段來看,關在裡面的都是犯了事的人族, 想來蠻族應當是關在更裡面。
「到了,記住了, 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青瑤點頭道謝,半個時辰已經不少了,要不是看在華佗的面子上, 估計她連進都進不來。
牢門被打開了, 裡面稻草上躺著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青瑤沒有立刻走近, 她先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 發現邵埑身上看著並沒有明顯的傷口,他所著的衣服上也沒有血跡,只是不知是他並沒有遭到嚴刑還是僅是換了衣服。
「邵埑?」
躺著的人微微動了動,青瑤確定了他清醒著,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邵埑的身體還沒那麼嚴重。這獄所是使用特殊材質所做, 竟然可以干擾念力的使用,尤其是站在監牢內後,干擾就更大了,所以如果邵埑真的嚴重到一定程度了,她可能就沒有把握能治好他了。
「邵兄,在下華清,不知邵堃師兄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
在青瑤自報家門並提到邵堃後,一直背對著青瑤躺著的邵埑終於緩緩坐了起來,轉身看向青瑤。
「華清?」
他的嗓音極為沙啞,像是乾渴了許久一般。青瑤忙將腰間的水囊遞給他。
不過邵埑接過水囊卻沒有立即喝,他謹慎地打量了一番青瑤,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對於邵埑的防備青瑤絲毫不在意,他若是想也不想就信任她了那她才要失望呢。她道:「是商元駒和穆彭兩位仁兄托到了我頭上,我才知道,原來邵兄此刻竟處境如此艱難。」
邵埑面色顯而易見地一松,其實在聽到青瑤自稱華清,又提到了邵堃時,他就已經在心裡相信了七八成了,因為他的兄長邵堃沒少在他面前誇讚過這個華清,一度還讓他頗為呷醋,但現在同處書界之中,他困於牢獄,商穆兩人束手無策,人家就能光明正大地進來探視他,這說明他比華清確實有多有不如。
「原來如此,真是麻煩你了,只是不知你是如何能進的此間?上次這獄所有一蠻侯越獄,引得動|亂,商兄和穆兄這才得以打探到我的所在,平日裡,這裡可是不許探視的。」
邵埑一方面是確實好奇,另一方面就是還想再試探一下,畢竟他現在在獄所里可能是最安全的了,外面可是還有一位半聖想幹掉他。
青瑤也沒有隱瞞他,有些事情可能她還要聽聽邵埑的意見,他到底出身皇家,在權謀之術上估計可以甩開她一條街。
「我是通過的我華家的老祖才進來的。」
「華佗華醫聖?」邵埑大吃一驚。
青瑤點頭,「不錯,不僅如此,在老祖面前,我基本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了。」
出乎青瑤的意料,邵埑聽完後,竟沒有像其他知道這件事的人一樣大驚失色,反而只是微微挑眉,隨後就沉思起來。
青瑤微微不解,「你就不覺得我莽撞嗎?」
邵埑拔開水囊的塞子,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才搖搖頭道:「其實就算你不這樣做,我也是想找機會這樣做的。」
青瑤更加不解了,「這是為何?」她和盤托出實際是在華佗的一步步套話和緊逼之下才選擇這樣的,實際上,一開始她並沒有打算說實話,但邵埑這話是什麼意思?
邵埑嘴邊突然扯出一抹陰狠的笑意,「如果不和盤托出,如何能將李鋒岳那個老賊拉下馬!只要把實話說了,再說出有關李鋒岳這老賊的事,不管此間之人信與不信,他們至少心中會對李鋒岳存下疑慮,甚至出手調查,只要有人調查了,那李鋒岳就別想好!」
青瑤陡然打了個激靈,這個邵埑是為了能幹掉李鋒岳不擇手段了啊!她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關於書界的猜測,卻沒想到人家現在心裡根本就沒有書界考驗的事了,一心只想著家恨呢!這樣的人以後最好還是不要惹,只是一個祖上有仇的仇人他都能這樣,要是惹到的是他本人,那豈不是更要小心?
「我只有半個時辰的探視時間,所以還是先幫你看看你的身體吧,商兄說你受了重傷,不知是何種傷勢?我看邵兄你臉色不太好。」
邵埑點點頭,伸出左手給青瑤把脈。
「我這是被李鋒岳那個老傢伙給打的,他出手倒是狠,要不是我有一個護身的寶貝,說不定那一下就直接沒命了。」
青瑤垂眸細細把著脈,雖然邵埑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大礙的樣子,甚至還能與她侃侃而談面不改色,但只有真正探過了他的脈,青瑤才算是清楚他體內究竟糟糕到了什麼程度。
「你這脈象亂七八糟,想來你體內一定五臟六腑都受傷了,那李鋒岳,確實夠狠!」
青瑤放開邵埑的手,眉頭緊皺起來,他的傷比她想像的要棘手,雖然邵埑用了一樣護身寶物擋住了李鋒岳的必殺一擊,但似乎那股力量並沒有被完全被卸去,反而陰毒的纏上了邵埑的五臟六腑。按理說以李鋒岳的身份,他是不可能使用這麼陰毒的力量的,就算他會,也不至於隨意暴露出來,看來邵埑確實抓|住了他的某些把柄,讓他急於殺人滅口。
「你到底做了什麼,讓李鋒岳這麼不管不顧了?」
邵埑身子一僵,沉默不語。
青瑤見他不答,便轉了話題道:「你這傷有些麻煩,尤其是這獄所里我無法動用念力,就更難辦了,我這裡有從老祖那裡討來的幾顆護心丸和養內丸,勉強算是對症,你先各用一顆,最少能保證你的傷短期內不會惡化,其他的等我出去後再對症想想方子。」
邵埑卻突然沒頭沒尾地道:「我偷了李鋒岳的孽種偷偷送給他的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是王山所制。」
青瑤微愣,隨即恍然,原來如此。王山原來也是人族有名的冶金大家,雖不擅製作念器,但他親手打造的匕首可是鋒銳無匹,只是後來他卻叛出了人族,成為了悖族的冶金大師,他所製作的匕首也就烙上了悖族的烙印,也只供悖族使用。李鋒岳手上竟然有隻有悖族才能使用的匕首,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恐怕他是說不清了。
邵埑看了眼青瑤的表情,隨後冷笑著繼續道:「不僅如此,那把匕首上有刻字,刻字的內容是:願與父同慶。呵,與父同慶?慶的是什麼?」
青瑤面色也有些難看了,原來此時李鋒岳和悖族就已經勾搭的這麼歡樂了。
她道:「這件事我會儘快與老祖說,儘量讓他相信。對了,你還記得什麼有關李鋒岳的破綻嗎?」
邵埑想了想,道:「李鋒岳有一個心腹,叫馮五,他和他的孽種來往通信似乎都是通過的這個人。」
青瑤點點頭,記下了這個名字。
「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我會儘快救你出來的!」
邵埑搖搖頭,「算了,還是別了,在你沒有扳倒李鋒岳之前,還是讓我就在這裡待著吧,這裡還安全點!那個匕首……」他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那個匕首被我藏在了李鋒岳住的那棟樓後面的一戶人家的牆外樹林裡了,當時情況比較急,我就把它隨便埋在了一顆槐樹之下,應該挺明顯的,你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去找一下。不過,如果不確定安全,你還是不要去找的好。」
青瑤明白他的好意,點頭同意了。正好剛從帶她進來的那位裨將已經出現在了門口,她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青瑤有些眉頭不展,沉默著低頭走路,而原本在來時幾乎一言未發的裨將卻突然熱情了起來。
「華小兄弟,不知裡面那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青瑤此時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還是下意識地道:「哦,他是我的一位師兄的弟弟,偶然聽說他竟然被下了大牢,自然要來看一看。」
那裨將眼睛轉了轉,故意道:「原來那人和您竟還有這樣的關係!這樣吧,他犯的不過是偷竊之罪而已,只要他能交代了所偷之物藏在了哪裡,看在您和您身後的那位老人家的面子上,我們也可以通融一二。」
青瑤頓時警覺起來,這個人明明之前如此沉默寡言,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才短短半個時辰,竟然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正巧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獄所門口,剛邁出獄所,才恢復了對慧閣的聯繫的青瑤便立刻感覺到了一種被監視之感。她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仔細觀察感應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呵,看來這李鋒岳還挺看得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