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積極備戰,李世民絕不會掉以輕心,在新安縣紮下大營。
不少將士都主張速戰速決,直接逼近王世充洛陽老巢,卻遭了李世民的立刻否決:「萬萬不可,鄭軍處於守勢,又與竇建德暗中勾連,兩者兵力相加,定然在我軍之上,此舉十分冒險,若是戰敗,元氣大傷,反倒是被王世充占據了上風。」
「我等可反其道而用之,若是故意露出破綻,佯作長安空虛之態,以王世充貪心,必定舉全國兵力攻之,我軍與長安守軍前後夾擊,或可大敗鄭軍!」裴寂吐沫星子亂飛的說道。
裴寂上次被劉武周大敗,同齊王李元吉一樣,獨自敗逃。也因為李淵顧忌自己兒子的名譽,所以捎帶著也沒有懲罰裴寂。裴寂因禍得福,還被升為左僕射。
眾臣都看得十分明白,心下鄙夷,與他走動並不頻繁,反倒是太子和齊王常常送他些禮品,以示交好。
現在,裴寂已經成為太子的人,雖然表面看仍然服從皇帝,但是從剛才話里的意思也聽得出來,還是在為太子做打算。
「故露破綻,令賊軍直攻京師,你陷我父皇安危與何在?」李世民冷聲反問道。
裴寂不由打了個寒戰,連忙跪倒在地,哆嗦的說道:「臣並無此意,思慮不周,請,請秦王處置!」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裴寂,雖然人各有志,但是凡事講究一個度,太過了對誰都不好,害人害己。」袁紫煙淡淡的說道。
「是,是,紫煙姑娘教訓的是!」裴寂又衝著袁紫煙不斷磕頭。
「我可受不起,您可是當朝一品大員,這樣自降身份有辱皇恩哪!」袁紫煙嘲諷道。
裴寂愣在當場,磕頭也不是。起來更不是,最後還是李世民不耐煩的沖他抬手,這才訕不拉幾的站起身,退到一旁不敢再說話了。
京城大亂。第一個目標便是李淵,李淵有個三長兩短,李世民打敗王世充後,當然就是李建成順利登基。這個裴寂還真是個白眼狼,這種狠招都想得出來。要是讓李淵知道他的心思,十顆腦袋都不夠掉的。
「軍師,你為何意?」李世民不悅的瞪了裴寂一眼,將視線轉到袁紫煙身上。
袁紫煙清清嗓子,開口講道:「誠如秦王所說,王世充在本土,我們則是勞師動眾,遠途而來,從聲勢上便不占據優勢。但是王世充為人心胸狹窄,又曾為楊廣忠臣。良心不安,所以臉上帶了不少面具,連他都分不清自己的真實面目是怎樣的了。」
哈哈,眾人發出一聲爆笑,袁紫煙舔舔嘴巴,又說道:「也正因為王世充的性格多元化,造成他的性情十分不穩定,咬金大哥,還有叔寶等人都是從王世充那裡逃出來的,想必對這人忽冷忽熱的性格比較了解吧。」
「此人甚是奸作!我最瞧不上他!」程咬金立刻擺手說道。
「正是。王世充並無君王之才,不得長久。」秦瓊也附和道。
「所以說,王世充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民心。咱們唐軍聲勢正旺,只要善待沿途百姓。逐步蠶食洛陽的周邊城鎮,不斷逼近洛陽,到時候就算王世充和竇建德聯手,也絕對不會是咱們的對手。」
「若是王世充加以好處,籠絡人心,只怕是幾年也難以達到這個目的。」尉遲恭提出異議。
「病來如山倒。洛陽周遭被圍困,其實並不富裕,王世充也不懂生財之道,哪有那麼多獎賞打發。他若有世民的一半兒,我也不敢小瞧他,反正咱們來日方長,以靜制動,就看鄭軍的反應,咱們再見招拆招,一步步來。」袁紫煙笑道。
眾人紛紛點頭,李世民也認可這個觀點,說道:「既然來了,當然要有所動作,莫讓王世充等人看出我等意圖。傳我將令,命屈突通、竇軌帶兵佯作巡行營屯,看鄭軍反應如何。」
眾人都猜應該是這隊人會遇到鄭軍強烈反擊,然而得到的消息卻是碰到了鄭軍主力,而且還是鄭國皇帝王世充親自帶兵。
李世民暗自吃驚,這王世充不愧是軍閥出身,竟然敢親自露面,想必是人數不少。
「秦王,王世充人數雖多,但也比不過我等玄甲軍精銳部隊。我願為先鋒,前去生擒王世充!」尉遲恭興奮的拱手出列道。
其餘人也都躍躍欲試,沒想到灑網捕魚,一下子就套到一個大的。反過來想想,一張小網又怎能困得住大魚,刮掉些魚鱗還是可能的。
「既然是王世充親自迎接,我又怎能不去會會?」李世民不由笑了起來,帶領三千玄甲軍以及五萬兵馬,火速趕往新安縣東約三十里的慈澗。
遠遠看去,正是王世充指揮著數萬兵馬將屈突通以及竇軌等人團團圍住。兩人都曾是割據一方的軍閥,後來歸順李唐,都拜在李世民門下。
幾經磨合,兩人對秦王皆是忠心耿耿。當日尋相等人出逃,尉遲恭受到連累入獄,雖然很快放出,但是屈突通還是對尉遲恭不太放心,覺得他常在秦王身邊,是個危險人物,所以暗中多次勸說秦王,一定要對此人多加小心。
雖然李世民至始至終都沒有聽信屈突通的話,但感動於他的忠誠,所以也非常信任他。
屈突通,那麼竇軌這人又是如何呢?
啊!只聽一聲慘叫,一名唐軍慘叫著死在了刀下,殺他的人還不解恨,又往要害之處猛砍了幾刀,直到這名士兵死得不能再死了。
程咬金不可置信的搓搓眼睛,說話都有些結巴,「竟,竟然是竇軌把自己兄弟給殺了,他,他這是要造反嗎?」
李世民眉頭緊鎖,心裡也懷疑竇軌的動機,當初父皇晉陽起兵不久,竇軌就率本部來投,父皇為此十分高興,封贊皇縣公。
難道此時竇軌眼下又要投靠王世充了不成?
「世民,再觀察一下,暫時不要下定論。竇軌不像是那種牆頭小人。」袁紫煙低聲說道。
果然如此,只聽拼得一身是血的竇軌猛然擦了一把濺滿鮮血的臉,大聲說道:「陛下待我等不薄,又照顧我等家人,為何來了一個王世充就讓你們嚇破了膽,竟然臨陣脫逃!我竇軌平日視你們為骨肉兄弟,若是做出這等叛國投敵的蠢事,那便是我竇軌的敵人,只有殺之泄憤!」
「誓死不降,誓死不降!」將士們振臂高呼,群情激奮,向著王世充的軍隊發起次次進攻。
「好樣的!傳我將令,沖啊!」李世民高舉長劍,第一個縱馬奔了出去,身後三千玄甲軍也從容出列,猶如一股黑旋風沖向敵軍的隊伍。
王世充正眯著眼睛觀戰,突然發現天邊飛來一條黑龍,驚得猛然站了起來,探馬來報是李世民帶領三千親兵趕來支援。
哼,區區三千兵馬能奈我何?王世充傲慢的重新坐下,來的正好,待朕將你等一併捉了,這仗也就打完了。
玄甲軍豈是浪得虛名,先說裝備,不能說刀槍不入,但是比起普通鎧甲要堅硬數倍,再說武器,全是精心鑄就,所到之處,哀嚎遍地,血流成河。
再說戰馬,膘肥體壯,全身上下又有護甲,馬蹄踐踏過後,屍塊散落,慘不忍睹。
而且玄甲軍為千里挑一,個個身強力壯,武藝超群,有以一當十之能,只是眨眼之間便有近兩千鄭軍慘聲倒地而死。
屈突通、竇軌等人見到秦王親自來營救自己,士氣大振,反敗為勝,追著鄭軍狂砍,而玄甲軍後方則是整齊劃一的唐軍五萬方陣,雄赳赳氣昂昂,以泰山壓頂之勢,也緊跟著奔來過來。
李世民帶著玄甲軍沖向敵軍隊伍之中,很快便將對方沖得七零八散,潰不成軍。李世民作掩護,喝令屈突通以及竇軌等人撤退,但是二人誓死不從,將苦戰了一天的將士們換下,依然跨上戰馬緊隨李世民身後。
遠處的袁紫煙不由眼眶紅了,二人視死如歸,對秦王忠心不二,有誰還會再懷疑他們的動機呢?
李世民猛然回頭,衝著王世充微微一笑,高聲喊道:「將士們,隨本王殺了這老賊!」
「殺啊!」
王世充惱羞成怒,起身說道:「取過朕的寶劍,朕要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世民一個下馬威!」
「陛下,萬不可以身試險啊!還請速速退去,我來斷後!」騎將葛彥璋急急說道。
「朕怎會怕了此黃口小兒!」王世充心裡也有膽怯,尤其當了皇帝之後,更是不敢大展手腳,丟了命,還拿什麼做皇帝。
「護駕!護駕!」葛彥璋連聲喊道,王世充眼見李世民已經由遠處衝到離自己不到三百米的距離,額頭的汗也滲了出來。
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主意,王世充匆忙翻上一匹駿馬,向洛陽方向奔去。
李世民一路追殺,終不敵對方人數眾多,還是沒有追上。不過卻俘獲了葛彥璋,還滅了三千多人,投降者達五千之多。首戰大捷,將士們齊聲歡呼,李世民心花怒放,仍然不忘記了屈突通、竇軌大功,若非他們以死打探,便不會有今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