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三八六章 暗動手腳
立刻有人將花名冊畢恭畢敬的遞了上來，李世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一直沒有說話，皇帝嘛，當然要有天子威儀，說的越少，大家對他的忌憚越多。
女孩們偶爾偷瞄一眼不怒自威的李世民，小心肝一陣亂撲騰，皇帝比她們想像的還要英俊，而且不再立後，還是個多情君主，心裡的期盼更多些，表現愈加出色。
李世民之所以叫袁紫煙過來，也有個自己的私人目的，那就是袁紫煙頗通相術，這些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們心裡揣著什麼鬼心思，都能盡收眼底。
不過，事與願違，袁紫煙在宮中久了，見慣了各種高貴和美麗，而且還總拿著武媚當標準，總是覺得這些小丫頭不是太稚嫩就是太有心眼兒。
李世民一直干坐著，袁紫煙卻PASS了一個又一個，不斷的搖頭，幾乎過去了三十多個了，還沒有一個她能看上眼的。
「紫煙，揀出身高的，差不多的也該留下幾個。」李世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悄聲提醒道。
「陛下，之前倒是有幾個不錯，但是其中一個有暗疾，氣色是脂粉掩蓋的，壽命不會太長，失去了還是傷心，不如不結緣。」袁紫煙又說道：「還有一個發育遲緩，將來生不了孩子，何必要害了人家一生呢。另外一個則是太過奸猾，眼睛嘀哩咕嚕直轉，到了後廷，也會攪得人仰馬翻……」
「好，好，全憑你做主！」
「武媚！」袁紫煙順著名單又喊道，喊完以後她跟李世民都愣住了，這個時候人口可沒有現代多，幾十億幾十億的，而且還都相對閉塞，重名重姓的不算多。
袁紫煙臉色一沉，轉頭看去，一個低著頭的女孩拘謹的走上前。跪倒在地。正是武媚，袁紫煙一肚子疑惑，她怎麼來了，不是在家看家嗎？
「寶萊？你怎麼來了？」李世民詫異出聲。
「陛下。民女正在房中，有人通傳名冊上有民女的名字，被催促更衣打扮前來。」武媚如實說道。
袁紫煙與李世民互視一眼，都有些不太高興。袁紫煙更是明白了，長孫無忌無事獻殷勤。應該是提前得知武媚也隨選妃隊伍趕來。
長孫無忌最怕的就是袁紫煙的人將來嫁給哪位皇子，處心積慮的把武媚推給陛下，那麼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是不會晉升太快的。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兒！」袁紫煙冷聲說道。
「紫煙，你自可否決武媚，哪能如此說話。」李世民不禁皺眉提醒道。
「怎麼，你還相中她了不成？」袁紫煙沒好氣的說道。
「朕為九州天子，看上誰還用得著跟你商量嗎？」
李世民也有些被激怒了。瞧袁紫煙這口氣這眼神，好像就是自己主子一般，讓人十分不舒服。
「武媚太小了，我還想留她幾年，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袁紫煙不悅的接著說道：「寶萊，你先回去吧！」
然而，令袁紫煙沒有想到的是，武媚跪在遠處竟然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袁紫煙勃然大怒，這死丫頭。竟然敢跟自己玩心眼兒。
袁紫煙剛要起身，卻被李世民一把拉住，沉聲問道：「寶萊，你可願留在朕身邊？」
「寶萊願意。」武媚的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但是卻很清晰肯定，袁紫煙差點沒氣暈過去，這孩子不知好歹，攀上高枝可不一定能成鳳凰啊。
「我不同意！」袁紫煙大聲說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神之中又是敬畏又是羨慕。能跟皇帝如此講話的人，還是女人，無疑是受寵的。因為換做其他人，那都是活得不耐煩了。
「袁紫煙，此事輪不到你做主！」李世民在一群黃毛丫頭面前被激將，惱羞不已，「即刻起冊封武媚為才人，依舊隨國師住在夢蘭軒。」
「你？」袁紫煙氣氛難耐，情急之下走下高台，拉起武媚，真誠的說道：「寶萊，你若是相信煙姨娘，就跟我回去，不要趟這趟渾水！」
「袁紫煙，嫁給朕有那麼可怕嗎？朕一言九鼎，豈能反悔！」
袁紫煙不好當眾吵架，再看看依然在遲疑的武媚，心裡升起莫名的悲涼，扯掉頭上叮噹作響的珠翠，哼聲離去。
李世民也沒了心情，吩咐把花名冊交給四妃那裡去，讓她們商議定奪出來幾個就是。
長孫無忌安排的眼線將這個消息迅速反饋回去，長孫無忌禁不住哈哈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袁紫煙奸計敗露，惱羞成怒，看她如何收場。
袁紫煙回去之後便將自己鎖在屋中，誰也不見。沒多久，武媚也回來了，不吭不響，一直跪在門外，流著眼淚等候。
袁紫煙氣惱她的擅作主張，乾脆蒙頭睡了一大覺，等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抬頭看看，武媚還在門外跪著，小模樣楚楚可憐，讓人心疼。
袁紫煙氣不打一處來，猛然起身，走到武媚面前，冷聲道：「你並未參加宮中禮儀培訓，怎會有人來通知你去面聖？其中必有奸詐，而你也該料到是有人故意與我為難，心甘情願上鉤，又是何意？」
「煙姨娘息怒！」武媚伏地痛哭：「寶萊不忍家中母妹受人欺凌，故而臨時改變主意。」
「哼，難道你認為我的勢力不足以壓得住你那兩個哥哥嗎？」
「煙姨娘！您沒有母親，自然不知道失去女兒的母親該是何等的悽苦！」武媚也有些情緒失控，仰起臉大聲為自己辯駁。
一句話深深刺痛袁紫煙的心，揚手啪的一巴掌打在那張稚嫩的小臉之上，頃刻間五道清晰的手印浮現，連袁紫煙都愣住了。
武媚委屈的一手捂著臉，卻不敢再還嘴，袁紫煙潸然淚落，想到了自己遠方的媽媽。見不到女兒的母親心中該是如何焦慮，自己何嘗不是暗中改動合同，為母親爭取最大的利益嗎？
武媚這麼做沒錯，明知道跟著李世民沒有太多前途，依然是奮不顧身，為了那個家儘自己的全力。
「打疼了嗎？」袁紫煙彎腰將武媚扶起來，輕輕觸碰她紅腫的小臉，心疼無比，武媚只是搖搖頭，極力忍住眼淚卻忍不住。
「寶萊，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今日煙姨娘為何這樣對你。」袁紫煙嘆息走到窗前，遙望星空：「一入侯門深似海，千般無奈，萬般艱險。煙姨娘只是希望你能少走些彎路，卻不想天意使然，我根本沒有改變的能力。」
武媚聽不懂袁紫煙在說些什麼，但看她一臉落寞神色，也知道是為自己好，低聲說道：「煙姨娘，路是寶萊自己選的，不管多苦都會走下去，請姨娘放心。」
「苦？」袁紫煙不由幾聲苦笑，搖頭道：「你還是太低估命運的安排，豈是一個苦字了得。罷了，你也累了，下去吧。」
對於尋常人家，這都是喜從天降的大好事兒，但是娘倆卻搞得愁雲慘澹，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武媚被選為才人之事也傳到了故居，母親楊氏喜極而泣，總算是看到了出頭之日，女兒真的是太有出息了。武家上下也都跟著高興，兩位哥哥還拿著這個噱頭四處混吃混喝，逢人便講，武媚，那是哥的親妹妹啊！
也有一人十分不滿，正是武媚的姐姐，說好的去國師那裡，轉眼成了才人，接二連三的欺騙讓武順對妹妹的不滿愈加強烈，甚至到了憎惡的地步。
無人知道袁紫煙心頭所想，黃昏時分，袁紫煙還是緩緩走出家門，主動去找李世民，好好談一談。
李世民這一天氣得肝疼，袁紫煙真是無法無天，對選妃一事橫加阻攔，公然咆哮，成何體統。不行，如此縱容下去，只怕她都要凌駕到朕的頭上。
李世民越想越氣，伸手拿起毛筆就要寫到聖旨，先把袁紫煙趕到洛陽去再說。
「世民，寫什麼呢？」
剛寫沒幾個字，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嚇得李世民一個激靈，差點沒把毛筆給扔了，不知何時袁紫煙神色黯然的站在自己身旁。
「沒，沒什麼。」李世民乾笑幾聲，扯過來揉成一團扔一旁。
做完之後，心裡也懊惱，朕是九五之尊，怕她幹什麼啊，所以又把臉蹦起來。
「紫煙有失體統，萬望陛下責罰。」袁紫煙說著，屈膝就要行叩拜大禮。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李世民心裡憤憤的埋怨，手卻發賤的上前，攙扶起來，嘆息道：「紫煙，你這脾氣也就朕能受得了你。」
袁紫煙默不作聲，眼淚流淌不盡，熟知歷史有什麼好處，還不如懵懂的活著，無憂無慮。眼下卻是什麼都不能解釋，為這個操心，為那個受累，誰又會來照顧自己？
李世民見狀，心又疼了，安慰道：「朕也並未責怪你，今日也怪朕一時衝動，知道你因為武媚的事情受了委屈。朕何嘗不惱火大臣們暗動手腳，擺弄朕與股掌之中，等朕詳細調查一番，定然會真相大白。」
「都這樣了，不用查了，總不能不要寶萊吧？」袁紫煙有氣無力的說著，上前一步，輕輕環住李世民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尋求一份溫暖的依靠。(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