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三七三章 無力回天

    東宮之中，李承乾高高興興的打賞了一群人，這些人受了太子的恩惠，自然做事機靈，替他保守機密，最主要的就是瞞哄帝後以及長孫無忌。

    拒絕武媚的事，太子還得意洋洋的告知了稱心，好像做了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這天晚上，東宮府熱鬧非凡，燈火通明，夜間熄燈之後，稱心溜進了太子房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來，容光煥發。

    長孫皇后自己不能再生了，對孩子們卻是操不完的閒心，又為李承乾張羅了幾戶人家的小姐，李承乾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就是不同意，各種理由搪塞。長孫皇后也拿他沒辦法，年紀確實也不大，再過兩年也無妨。

    又是一年酷暑將至，因為天氣悶熱，長孫皇后出現了胸悶氣短的症狀，每日揮汗如雨，卻又不覺得口渴。御醫實在是無奈，只能建議避暑。

    為了能讓妻子感覺舒適一些，李世民到底加急了九成宮的建設工作，然後將朝堂也臨時搬到了此處。

    出發之前，長孫皇后親自去探望了太上皇，太上皇病得不輕，躺在床上正說著胡話。長孫皇后嗖然淚落，連忙擦了擦，換上一副笑臉，說道：「父皇，陛下特意讓兒媳前來，請父皇到九成宮去避暑。」

    「世民恨我，怎有此言？」李淵冷聲說道。

    這？長孫皇后頗有些無奈，這父子倆積怨愈深，只怕是化解不了了。

    「無垢啊，你母后適才託夢給我，說是想你了。」李淵又喃喃的說道。

    長孫皇后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定是埋怨兒媳多日未曾燒香祭拜，這幾日就補上。」

    「去吧！」

    「是！」

    長孫皇后步伐沉重的走出了大安宮，卻拒絕乘坐鳳輦，而是就這麼走著，心頭湧起無限的淒涼。世人都說當皇后好，為何反倒不如在秦王府更加踏實一些呢？

    弄堂之中突然吹過一陣風。炎炎夏日，其餘人都感到十分清爽，一向怯熱的長孫皇后卻覺得後脊樑發涼，有種初冬的感覺。

    「誰？！」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聲。長孫皇后猛地驚出一身冷汗，愈發覺得體力不支。

    「何人喧譁？」長孫皇后不悅的質問道。

    「回稟皇后，剛才有人看到一中年女子路過，衣著甚為古怪，卻一眨眼的功夫不見了蹤影。」侍從連忙回答說。

    「想必是有命婦進宮。何須大驚小怪？」

    「是，屬下知錯！」

    長孫皇后覺得乏了，便坐上了鳳輦，忽冷忽熱，像是要病了，迷糊之間耳旁似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抬頭看去，竟然是張中年女性的臉。

    這張臉看上去又陌生又熟悉，長孫皇后疑惑的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一副畫像。突然驚呼道：「您不是竇太后嗎？」

    哎呀，長孫皇后一個機靈，猛然睜開眼睛，卻不覺得是夢，驚恐的往後倒退一步，身形不穩，竟然從鳳輦之上倒栽下來。

    眾人都嚇壞了，七手八腳將長孫皇后扶起來，但她卻連連擺手，不顧身上的傷痛。催促道：「快走，快走！」

    聯繫剛才侍從們看到的女子，長孫皇后越發覺得寒冷無比，牙齒禁不住的打架。其實這種現象也很普及。並非真有鬼魂獻身，而是長孫無忌先是在太上皇那裡聽到了名字，心下就敏感了，一直處於緊張狀態。

    又聽侍從說見到了詭異女子，心裡更加害怕，由於體弱多病。打盹的功夫又出現了幻覺，其實剛才過去的只不過是尚衣局來拿換洗衣服的老宮女而已。

    上了年歲，容貌不再，體型發福，而又無家可歸，只能是老死宮中。這種女人的心早就麻木不堪，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對衣著也不講究，撿到哪宮淘汰的就穿哪套，恰好又穿的二三十年前流行的款式，面無表情，又不畏懼來往侍衛。

    長孫皇后一再叮囑，不能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侍從們摔著了皇后，當然連連點頭，誰閒的吃飽了撐的找死。

    一路之上，長孫皇后十分猶豫，自己身子骨真是不行了，說怕熱那是含著冰塊都不覺涼爽，說是怕冷，別人大汗淋漓，自己卻是恨不得要蓋棉被。

    由於遷往九成宮避暑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完，尤其李世民為了妻子，把朝堂也暫時挪到那邊去，長孫皇后不想因為自己折騰眾人，落得個惡婦的罵名。

    九成宮依山傍水而建，環境優雅，尤其是夏天，恆溫27度，不冷不熱，是個十分養人的溫度。所有人在此都過得十分愜意，也包括袁紫煙，這可是天然空調啊，還不會得空調病，每個關節都很舒坦，精神好，工作效率也很高。

    但是長孫皇后每一天都在煎熬一般，這個溫度讓她宛若置身冰窖，由於其他嬪妃來的少，侍寢的日子也多，又不好在皇帝面前顯露出來，一直是咬牙忍著。

    終於，等到酷夏過去，長孫皇后回到立正殿便病倒了，來勢洶洶猶如山倒，藥石無救。李世民心急如焚，遍請天下名醫，為其診治，都是無力回天。

    長孫皇后病中不忘惦記兒子的婚事，掙扎著挑選了幾位入宮，非得讓承乾從中挑出一位太子妃來不可。

    承乾扭扭捏捏就是不答應，長孫皇后十分氣惱，流淚顫聲說道：「承乾我兒，人自有天數，母后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難道你想讓母后臨終之前都看不到你成家嗎？」

    「母后，孩兒我……」

    「不要再說了，母后已為你挑選數位良家閨秀，就在外面候著，你需得從中選出一位太子妃。」說完，長孫皇后咳嗽不已。

    一旁的稱心推了把承乾，說道：「太子，不要令皇后動怒，還是選一個吧！」

    「可是我實在是不喜歡她們！」

    「還沒見怎麼就說不喜歡呢，說不定就有太子心儀的佳人呢！」

    「誰也沒你好！」

    「你二人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長孫皇后抬頭看見二人嘁嘁喳喳，心下不悅。

    「孩兒就依照母后意思，選出一位吧。」李承乾最終妥協，滿臉不情願，長孫皇后喜出望外，連忙派人將幾位千金小姐請進來。

    九位佳麗款款走進來，嬌滴滴的向皇后、太子請安，長孫皇后看著個個都喜歡，品行家世也是經過仔細篩選的。

    不過李承乾都懶得看她們一眼，在長孫皇后的督促之下才懶洋洋的來到幾人面前。幾位小姐都嘴角帶笑，標準站姿，希望能夠得到太子的青睞，唯有一名女孩，實在是老實，這種場合幾乎都要把她給嚇暈了，身體瑟瑟發抖，還不由往後退了幾步。

    沒想到李承乾看到她竟然咧嘴笑了，高興的說道：「母后，就是她了！」

    長孫皇后連忙看去，卻不由露出一絲失望之情。這個女孩是台州刺史、秘書丞蘇亶的女兒，雖然也算是出類拔萃，但是從九個女孩來論，出身長相都算不得最佳，不知承乾為何瞧上了她。

    「承乾，你果真中意蘇氏女？」長孫皇后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

    「母后，孩兒十分滿意，就是她了！」李承乾不斷的打量，長孫皇后又看了看這女孩，雖然怯場，調教幾年也能調教出來，而且她的父親任職之地離京城較遠，將來也不會有外戚干政的嫌疑。

    尤其是太子妃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性子沉穩些總比狐媚的好。帶著幾分遲疑，長孫皇后最終也定奪下來，就是此女了。

    蘇氏女詫異萬分，沒想到自己會被選中，來之前父母都沒有抱太大希望，簡直是餡餅砸頭頂上了。慌慌張張謝恩，四肢打顫，聲音走調，讓長孫皇后一陣蹙眉，看來以後還得自己親自調教一番。

    既然事情定了下來，兒子還很高興，感情嘛，就是圖個情投意合，長孫皇后逐漸放下心來。李世民得知後，也覺得兒子眼光不錯，門楣什麼的都是次要的，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兒，想要抬多高都有，慢慢來就是。

    「太子，我看其餘幾位小姐都比這位好，為何選中了蘇氏呢？」出門之後，稱心不解的撓頭問道。

    「嘿嘿，那幾位眼睛提溜轉，精明的跟小狐狸似的，以後本太子哪裡還有得自由可言？這，這個姓什麼來著？」

    「蘇！」

    「對，蘇氏老實巴交的，膽子還小，只要本太子嚇唬兩句，保管她一個字都不敢亂說。而且她小門小戶的，猛不丁成了太子妃，還想奢望什麼！」李承乾說道。

    「可是太子殿下，若是二人情不投意不合，每日看著也無聊啊。」稱心還是有些不明白。

    「傻瓜！」李承乾停下腳步，輕輕撫摸稱心的臉，嘆息道：「可惜我不能給你封號，否則這太子妃還能輪到他人？」

    「稱心有太子此話，死而無憾！」

    「別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著，陪我一輩子！」

    「還有下輩子！」

    倆孩子手牽手的跑開了，不遠處的蕭昭容一臉冷笑，她是過來人，什麼事情沒經歷過，太子的行動早就說明一切，他是真心在乎這個小跟班的。(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