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羞羞答答的坐在上面,很不自在,宮女朗聲喊道:「下!」
女孩羞紅了臉,扭動了幾下,雙手便捂著臉,低低說道:「早上便知排隊,並無喝水,如何尿的出來?」
幾名老宮女忍俊不禁,並沒有責罰,反而覺得這個女孩挺可愛的,為枯燥工作帶來點樂趣,於是又換了個說法:「咳嗽兩聲!」
女孩順從的咳嗽了幾下,宮女便讓她起身,又往盆中看了一眼,沖年長宮女點了點頭,這名女孩則進入下一個檢查環節。
袁紫煙好像是明白了,這應該是古代檢查女子是否為處子之身的方式。但這也太不科學了,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同,這麼做豈不是會有冤假錯案。
真是想啥來啥,袁紫煙正想著,一個神色有些慌張的女孩在幾次催促之下才坐上木桶,咳嗽也只是輕輕張張嘴巴,沒有發出聲響。
幾名宮女互視一眼,讓她起身。可即便是如此,木桶之中的粉面依然有了變化,不再那麼平整。
女孩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雙臂亂擺,「沒有,我沒有,這,這次不准!」
幾名宮女眉頭緊鎖,為首的那名擺擺手,示意讓人把她拉出去,女孩四肢亂撲騰,直喊冤枉。
袁紫煙忍不住發話了,挺身上前說道:「幾位嬤嬤,這種方式在後世可以證明是不科學的,也許你們真的冤枉了那名女孩。」
老宮女抬眼打量了袁紫煙一眼,不知道這個嬤嬤的稱謂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冷靜的說道:「這只是初步辨別方式,之後還有身體檢查。」
「既然還有下一個程序,那就該讓她待選,為何現在就把她給攆出去?」袁紫煙不解的問道。
「我在宮中幾十年了,檢查過的女子無數,且不論這坐桶之法,就是你們的每個眼神,行走姿態,我都可以看個差不多。這女子一進門便眼神飄忽不定,脫衣又毫無羞澀之情,我已然斷定她非是處子之身。檢驗之後,果然如此。如今將她拖出去,而不是告她個欺君之罪,已是饒恕。」宮女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真牛,這都能看出來,薑還是老的辣,不殺人就好。袁紫煙還是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那你看我呢,我脫衣服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嬤嬤會不會懷疑我?」
宮女得意的一笑,搖頭道:「你和她不同,雖行為不似她人端莊,但眼眸清澈,心無旁騖,定是純潔之身。好了,無需多說,繼續!」
那名被識破的女孩終於心服口服的低下頭,匆忙穿好衣服,低著頭跑了出去。
「哼,那名老宮女好像還挺喜歡你呢!」周珊珊在後面捅了袁紫煙一下,袁紫煙沒有答話,心裡想著該如何在接下來的檢查中被淘汰。
身上自然不能有雀斑痦子,哪都不行,然後量胳膊量腿,三圍比例,聞口氣和腋窩異味,後槽牙都被小銀片給敲兩下,看有沒有蛀齒壞牙什麼的。這還不算過分的,甚至肚臍周不周正都檢查的非常詳盡,肚臍窩太深太淺也會被淘汰。婦科檢查自然也少不了,丁點毛病都不能有。
到底是重重篩選上來的女孩,過關率極高,終於輪到袁紫煙了。一把尺子立刻伸到了臉前,橫比劃右比劃,甚至連耳朵眉毛高低都查了個仔仔細細。
負責檢查的宮女邊量邊點頭,袁紫煙又忍不住了,插嘴問道:「嬤嬤……」
「我不叫嬤嬤!」
「呃,那就叫你姑姑吧。」袁紫煙指著自己臉上的結痂,問道:「我前兩天摔傷了,這個模樣就不用面聖了吧?」
宮女眼皮都沒有眨,說道:「你這結痂自然會脫落,皮膚也會癒合恢復,只要是五官比例協調,便可入宮。」
啊?這也行?!
袁紫煙簡直就要瘋了,以前總是驕傲自己皮膚好,一個痦子都沒有,如今她恨不得生出來一臉雀斑才好。
眼看通過一個又一個檢查,袁紫煙心裡也越來越急,留在這宮裡,如果不能往上爬,難道還熬成老宮女,以後給皇帝檢查入選妃子?
想得美!
正在這時,前面一個女孩也被淘汰了,原因是她小的時候生下來是六指。袁紫煙看看那兩隻腳丫子,一邊五個,哪來的六個?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雖然多餘的六指兒時被切掉了,而且毫無疤痕,外面也看不出來任何異樣,但是經驗十足豐富的宮女還是靠手感摸出來裡面的骨骼變形,當即就PASS掉了。大致就是因為基因不夠好,影響皇家下一代。
袁紫煙暗自佩服這群老娘們,這要進了公安局,個個都是痕跡專家。
突然,靈光一現,袁紫煙又想到了一招。再次輪到自己的時候,袁紫煙一臉愁容,捂著胃部直哎呦。
「怎麼了?」
「胃裡不舒服,從小就這樣,吃飯多了就會吐。」袁紫煙可憐巴巴的說道。
宮女果然遲疑了,那名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宮女卻衝著袁紫煙擺擺手,說道:「到我這裡來。」
袁紫煙裝作是可憐兮兮的模樣走過去,老宮女示意她把手放在案上,不會吧?您還會把脈呢?袁紫煙恨得咬牙切齒,你說你這麼個全才,幹嘛留在宮裡當宮女啊,應該出去開門診!
老宮女只是號了不到一分鐘,便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兒時體質確實不好,但隨著年齡增長,之前的疾患不再,日後多多調理,自可無憂。放心繼續檢查吧。」
袁紫菸嘴角抽搐兩下,含糊的道了聲謝,牙齒咬得咯蹦蹦直響,那叫一個惱啊。想進來的進不來,想走的也不容易離開,這都是什麼世道。
前面又有個女孩因為有腳氣也落選了,現在也不是發作的時期,但宮女憑藉皮膚的磨損程度以及氣味就斷定了。
袁紫煙開始覺得很雷,但緊接著靈光再現,壞笑兩下,又有了新的主意。
袁紫煙趴在床上,故作羞赧的說道:「我有痔瘡,多年不愈。」
宮女扒拉著檢查了兩下,並沒有發現痔瘡,冷聲說道:「許是已經好了,起來吧!」
啊?又過關了,袁紫煙愁眉不展。也通過之前檢查的周珊珊湊過來,鄙夷道:「還沒見過你這種人,憋著藏著掖著都來不及,你可倒好,什麼都說出來!」
「我不是怕犯了欺君之罪嘛!」袁紫煙瞪了她一眼。
周珊珊低聲問道:「你不是在外面有了什麼青梅竹馬吧?」
「去你的!」袁紫煙厭惡的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紀,想法還真不少。
大家各自穿好衣服,又站成一排,每人說三遍皇上萬安,皇后金安。應該是聽聽聲帶發出的聲音是否悅耳動聽,或者又沒有大舌頭之類。
捏著嗓子用假聲也不行,必須要用真聲。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袁紫煙深吸了一口氣,輪到自己的時候,利用大學時選修聲樂課學來的音樂常識,用類似女中音的腔調喊了三遍。
其他的女孩聽到都捂嘴偷笑,這聲音也太怪了,猛一聽還跟男人似的。
袁紫煙終於放下心來,嘿嘿,這種嗓音後世難尋,但在這個時代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欣賞,肯定是要落選了。
周珊珊更是一臉嘲諷,好好說話聲音還成,非得搞怪作亂,妄想以此吸引眼球?哼,異想天開,難成大器。
然而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的是,一向面無表情的老宮女竟然激動了,顫巍巍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直直的看著袁紫煙,眼光還淚光閃閃,其餘幾名宮女表情複雜,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到底沒忍住,於是紛紛背過臉去拭淚。
我靠,這是幾個意思啊?難道這些人還懂藝術?
袁紫煙被看得後背發涼,心裡發毛,只聽為首的那名老宮女紅著眼圈,低聲問身旁的人:「這聲音可像是文獻皇后?」
嘛玩意?文獻皇后?隋文帝的老婆,隋煬帝的母親?
俺滴個親娘嘞,又撞到槍口上去了。袁紫煙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誰知道那個善妒專寵的獨孤伽羅皇后,竟然還有著這超前的嗓門呢!
幾名老宮女也許都受過文獻皇后的恩惠,此時聽到熟悉的聲音格外親切,恨不得都過來給她磕頭。
幾個人圍著袁紫煙打量,忽略這俏臉上的淤青結痂,甚至還有人說越看越像,簡直就是文獻皇后轉世啊!
扯淡!
袁紫煙不由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但由此看來,這位獨孤伽羅女士並不像是後世演繹里說的那樣善妒兇殘,反而人緣不錯嘛!
屋裡暖氣供應不好,幾名宮女又都圍著袁紫煙看個沒完沒了,直到她冷得打了個噴嚏,幾名宮女才清醒過來。
慌慌張張拿來衣服,那名老宮女還含著熱淚,非要親自服侍給她穿好衣服。
「那個,我自己穿吧。」袁紫煙感到十分彆扭。
「給奴婢一次機會吧。」老宮女並未停下手頭的工作,終於一滴熱淚奪眶而出,之後便絕了堤洶湧而下。此時的她已經把袁紫煙完全當成了舊主。
等穿好衣服,老宮女高高興興地高聲宣布,袁紫煙,順利晉級!
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