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看到李密的態度也是惴惴不安,到底把這個大老虎給惹了。既然是不能為己所用,就不能讓其留存在世上。
於是王世充召集所有的力量,打算趁李密大軍疲憊至極,對其發出總攻。王世充的這個想法也並非是一帆風順,遭到了多人的質疑。
因為如果帶兵去攻打李密,那麼就等於是大後方空虛,萬一哪方力量趁虛而入的話,豈不危哉?
王世充對此當然也十分糾結,但是不甘於只局限洛陽一城的他心裡直發癢。大片的疆土等著他來征討,現在好比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等李密恢復了元氣,下一個死的進就是自己。
其實王世充做了皇帝之後,也是一心想當個明君。比如說,每一道奏摺都要詳細批覆,稍微大點兒的事兒都會叫來群臣商議一番,只不過他本人武將出身,文化水平有限,管理水平更次,囉里囉嗦的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話,搞得下面的朝臣都乾脆不寫奏摺了,實在是受不了他的碎碎念。
另外,王世充也極力想做一個親民的好皇帝,比如上街的時候,見到年紀大的,都要下車安慰一番,送米送面的,擁擠街頭還要停下馬車,讓百姓先行通過。
要知道,這種近乎造作的舉動讓百姓們也接受不了,受過他恩賜的老人回家後就嚇病了,咋地啊?為毛平白無故對我好啊,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啊?而那些被讓路的百姓更是惴惴不安,搶了皇帝的道,不是等於找死嗎?
王世充心有餘而耐心不足,在經歷了一件事兒之後終於決定順其自然,隨心而為了。因為街上多了頭無主的老黃牛,不緊不慢的走在龍輦之前,你往左,它也往左,你往右它也跟著調頭。王世充忍無可忍,到底暴露出臭脾氣,命人把這頭牛給殺了!
至此,百姓和朝臣都覺得王世充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之前也全都是裝的,無非是維護其政權而已。
也有追隨他的小夥伴逃走的,王世充雖然惱火,但是剩下的人實在是不能再殺了,否則自己真成了光杆司令。所以。其更加意識到,唯有開疆拓土,廣納賢良,才能穩固江山。
所以,王世充盡起所有兵馬,氣勢洶洶的前去征戰李密。
而李密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大怒。眾將也是紛紛請願,要與王世充決一死戰,然而李密盛怒難消,覺得被王世充這奸賊戲耍一通。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便要親自帶兵,迎戰王世充!
「大哥,王世充老謀深算,有備而來,咱們不如以靜制動,等他前來攻打為上。」大戰之前,徐茂公還是壯著膽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金墉城小不說,也不利於設埋伏,王世充來勢洶洶。只怕是傷亡慘重。」李密擺擺手否決了這個建議。
「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突襲東都,既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又可攻占國都。」裴仁基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一說法得到了眾人的積極響應,一舉兩得的好事兒,占領了洛陽,那麼就等於真正意義上成為了一方霸主。
李密也有所動心,但是最終還是否決了,說道:「王世充進退方便。若是中途突襲我大軍中部,致首尾不能相連,則敗局已定。即便是突破王世充阻礙,或許其可攻占金墉城,無非是易城而居,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了,洛陽可是大城市啊,金墉才多大的地兒啊。」袁紫煙忍不住插口道。
「紫煙,我知你家就在洛陽,儘管放心,待我打敗王世充,便即刻派人找尋你的家人。」李密冷聲說道。
袁紫煙有些不高興了,「大哥,我離家這麼長時間了,也不是因為考慮自己才這麼說的。」
李密沒對此回應,最後拍了板:「王伯當留守金墉城,邴元真留守洛倉,徐茂公鎮守黎陽,其餘人等與我迎戰王世充!」
「大哥,戰前不如占卜一番!」徐茂公有些心驚,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李密對此保持沉默,其餘人也都將眼光齊刷刷的看向袁紫煙。
而袁紫煙只盯著李密看,李密則最終點點頭,袁紫煙只說了兩個字:「大敗!」
眾人則是噤若寒蟬,袁紫煙也是感到了透心涼,李密的眼中閃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隨即陰沉下來,隨時都能下大暴雨。
雖然僅僅是兩個字,但這卻是最真實的結局,袁紫煙以未來人身份道破了謎底,只怕她自己也要接受命運的懲罰。
袁紫煙都不相信自己怎麼就對這件事脫口而出,也許潛意識裡,她並不希望李密這樣近乎完美的男子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李密默默走到袁紫煙跟前,袁紫煙卻無法直視對方的雙眸,不由垂下了長長的睫毛。
「紫煙,可是在與我賭氣?」李密柔聲問道。
「不是。」袁紫煙搖搖頭,李密臉色更加難看,隨即揚起一隻手,徐茂公立刻衝到前面,生怕巴掌落在袁紫煙臉上。
沒想到李密只是輕輕替袁紫煙整理下鬢邊有些凌亂的青絲,露出一抹慘澹的笑容:「若是我死,勞煩你為我收屍。傳我軍令,即刻整頓出發!」
李密轉身離去,背影孤單而堅毅,也許對戰王世充不是最理性的決定,然而李密愛憎分明的性格還是給袁紫煙莫大的震撼。
李密親自帶兵前往偃師,派單雄信打先鋒,領軍在偃師城北駐紮。
王世充雖不是個合格皇帝,但也算是久經疆場,知道對付李密靠的不僅僅是兵力,更多的是智謀,也就是先機。
所以,為節省時間,王世充命令大軍搶渡洛河,爭分奪秒,以至於單雄信還沒安寨紮營,四處殺聲震天,戰役已經打響了!
單雄信驚恐不已,一邊拼力迎戰,一邊快馬送信,請求支援。而此時李密也還在路上,聽聞計謀上都被王世充勝了一籌,更是惱火,立刻派程咬金和裴行儼前往支援。
府掾柳燮著急萬分,急急阻止道:「大哥,萬萬不可啊!王世充之所以可以偷襲單雄信大營成功,贏在雄信立足不穩,我等行軍途中,更有此憂慮,不可再犯此類錯誤啊!」
李密重重嘆了口氣,說道:「我豈不知王世充用意,只是若不前去救援,只怕雄信危矣。」
「大哥,我與雄信情同手足,怎忍心坐視不管。然退一萬步講,即便雄信被捉,王世充正是用人之際,多半會愛惜其才華,留其性命!」府掾柳燮不得已的說道。
李密微微一愣,隨即面現慍色,「王世充屢次欺我,竟敢還動了搶奪我將的心思,好不知恥也!」
所以,李密不顧眾人反對,毅然派兵支援,然而王世充早就設下了埋伏,待到程咬金率軍趕到之時,鋪天蓋地的箭支激射過來,大軍立刻亂作一團,無心迎戰,或死或傷或逃,頃刻間損失一半。
程咬金氣得哇哇大叫,揮動斧子掃落箭支無數,正欲退兵之際,突然身旁的裴行儼中箭,翻身落馬。
程咬金急了,連忙也跳下馬背,扶起裴行儼,裴行儼勉強睜開一隻眼,使勁推了程咬金一把,催促他不要管自己,趕緊逃脫吧!
程咬金卻不聽,關鍵時刻怎麼能不管兄弟死活自己逃命呢!然而裴行儼失血過多,整個人處於半昏迷的狀態,根本無法起身。
程咬金便把裴行儼背了起來,噗的一聲,一個不留神,裴行儼腿部又中了一箭,程咬金懊惱不已,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這哪裡是救人,分明是拿兄弟當人肉盾牌啊!
於是大吼一聲,單臂抱起裴行儼,背對著箭支射來的方向,奮力揮舞著大斧,一時間竟然沒受到絲毫傷害。
遠處觀戰的王世充喜得連連讚嘆,如此忠義雙全之士實在是世間少有,於是吩咐下去,不許傷害此人,定要活捉。
程咬金獨臂抵擋,只嘆自己不是鋼鐵鑄就,體力不斷下降,不知道殺了多少對方的士兵,終於由於體力不支被活捉,隨即被五花大綁,昏迷之中的裴行儼也被捆綁起來。
這一現象引起了程咬金的極大不滿,破口大罵,士兵不堪其辱,只得用破布把程咬金的嘴給堵上,但他卻一直瞪著眼睛,鼻孔發出不服氣的聲響。
只不過,等到程咬金被帶到王世充跟前之時,卻發生了一幕讓人哭笑不得的局面,由於太累,又被人抬著,程咬金竟然睡著了,鼾聲震天。
一連俘獲李密幾員心腹大將,王世充心花怒放,也開始活絡了這方面的心思。李密此時猶如驚弓之鳥,與其正面對戰,並非沒有勝算,而若是徹底斷了其後路,還怕他不會主動投降?
嘿嘿,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李密這一伙人全都歸了自己,放眼全國,哪裡的陣容也沒自己的豪華。
於是乎,王世充派人前往洛倉,那裡可是李密最為重要的據點之一,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其糧倉重地,留守此處的邴元真十分貪財,早就傳出他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斥,也不再受李密信任,如果此時投其所好,令其倒戈,那麼李密士氣必定大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