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招降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薛舉跟李淵的實力相當,現在還都是皇帝身份,又沒到山窮水盡的份上,誰願意向對方先低頭?換句話說,此時的李淵願意投降薛舉嗎?答案肯定是極度否定的。
眾人都沒吭聲,知道皇帝還有下文。只聽李淵又說道:「遇事不決可占卜,紫煙為前朝太史令,想必有過人之處。眼下,便請紫煙當朝占卜一卦,以測吉凶。」
袁紫煙愣住了,鬧半天李淵讓自己上朝是為了算卦啊!其實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李淵看來,這個辦法無疑是旱澇保豐收的最佳方案。
因為如果袁紫煙真有本事,能占卜出些有用的信息,那麼就等於是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另外一方面,如果袁紫煙沒有本事,只是沽名釣譽的話,那麼其身上的光環也會逐漸消退,將來再過幾年,人老珠黃,看還有哪個兒子對她用心。
李密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的袁紫煙,又說道:「陛下,紫煙雖是大家出身,但多日不加習練,即便是占卜之術,也有些生疏了。」
李淵卻不以為然的擺擺手:「看相占卜,實乃天賦使然,還請紫煙姑娘莫要推辭。至於結果如何,朕定然不會怪罪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袁紫煙冷靜的出列,說道:「既然陛下都說到這份上了,紫煙若是推辭那就是不識抬舉。還請陛下淨手占卜一卦,紫煙不才,但也會盡力分析其中利害。」
好!李淵笑著點點頭,緊接著讓人把一個卦象拿了上來,原來他早就測好了,「今日凌晨,朕心紛亂,故而擲出此卦,還請紫煙姑娘明示。」
太監將盤子端上來,袁紫煙認真看了看。要從表面意思看,就是事態非常嚴重,但卻有重大轉機,最終是吉。但是不知道李淵預測之時心緒太亂。卦象很亂,變數好幾個,透漏的都是些無用的消息,和此次打仗並不相干。
眾人都等得不耐煩,李元吉忍不住問道:「到底看出來沒有?」
「陛下。卦象多有變數,我並未從中得到任何啟示,還望陛下贖罪。」袁紫煙如實說道。
「袁紫煙,你到底是懂還是不懂?不會是推托之詞吧,這卦象就在眼前,怎麼會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李建成不滿的反問道。
「太子殿下不服氣,那就你來跟陛下解釋吧。」袁紫煙心裡正有火,沒好氣的將盤子往李建成那裡推了一把。沒想到力氣大過了頭,太監沒拿穩盤子,幾枚錢銖落在地上。滴哩骨碌打了個幾個轉,隨意散落在地上。
李淵的臉色立刻都不好看了,其餘人也都暗吸一口涼氣,這還沒說出來個一二三,就把皇帝的盤子給摔碎了,只怕是小命不久矣。
然而就在這時,袁紫煙卻驚訝的發現,地上的錢銖好似排出一個卦象來,袁紫煙在四周圍著轉了一圈,然後從李淵正對的那個地方看去。竟然是《乾為天》一卦,心中豁然開朗。
「陛下,我已經得到答案了!」袁紫煙高興的回過頭去。
「那就速速講來!」李淵也高興的說道,也許這將是個千古之謎。其實他命人端出來的那個盤子,卦象根本不是他預測的,而是讓下人隨意擺放。宮人們哪裡懂得什麼術術,打亂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怕鬧出笑話來。
沒想到袁紫煙直言此卦與戰事無關,不僅有膽魄。還十分誠懇,多少讓李淵對她有了一絲好感。
「此卦為乾為天,首卦,其義不言而喻,此戰必定大獲全勝,薛舉必敗無疑。」袁紫煙信心滿滿的說道。
眾人受到鼓舞,面露興奮之色。
「魏徵有一事不明,還望紫煙姑娘賜教。」此時魏徵拱手說道。
「嗯,請說。」
「雖是乾為天,但卻是落在地上形成,可否有另外的解釋?」魏徵並非是有意為難袁紫煙,而是他做事認真,一絲不苟形成了習慣。
「這也是我現在想要說的。」袁紫煙點點頭,說道:「盤古之時起,天地便已分開,再難融合。若是乾卦落在地上,我大膽推測,寓意在於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或者說是,一死。」
眾人譁然,這兩虎分明一個是薛舉,另外一個便是李淵啊,這個袁紫煙還真敢說。
李淵臉色立刻變得鐵青,這盤子和卦都是自己的,難道袁紫煙口中所說的那個死老虎就是自己麼?
袁紫煙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又說道:「此卦象正解方向就在陛下處,盤子在陛下對面摔碎,所以意味著薛舉沒有多少活頭了。」
李淵長舒了口氣,擦擦額頭冷汗,心中暗自埋怨袁紫煙說話大喘氣,想要嚇死人啊。但是李淵還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說道:「薛舉年不過四十,比朕還要小上十幾歲,正值壯年,從未聽說其有病纏身,怎會早亡呢?」
「兒臣曾與他交戰,此人體格健壯,力大無窮,軍中又有傳言,其喜食生牛肉,生蛋,如同野人。」李世民也補充了一句,意在證明薛舉確實沒有健康問題。
袁紫煙卻不以為然,說道:「人有旦夕禍福,在座諸位誰敢保證自己一定可以見到明日的太陽?」
眾人默不作聲,都知道命運這個東西,實在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
「薛舉接連得勝,但卻並未停歇兵馬整頓,足見其性情火爆急躁,暗藏心腦血管疾病什麼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正如世民,呃,秦王殿下所言,其喜食生冷之物,前番正值酷暑,又沒有冰箱儲存,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腐壞的東西,腸胃受損那是必然的。現在天氣轉涼,秋季將至,最易引發腹瀉之類的病症,強健體魄也有轟然倒塌的一刻。」袁紫煙分析的頭頭是道,眾人卻聽得暈頭轉向,這都是最理想化的推斷,想要打贏仗,也不能盼著對方主帥死啊。
李淵也有些猶豫,行軍打仗可不能靠著美好祝願,萬一薛舉不死呢?
「那麼依照紫煙姑娘分析,這個薛舉還有多少時日活頭?」李淵不甘心的又追問道。
「既然是兩度預測得知結果,估摸著他也就再有兩個月的光陰吧。」袁紫煙說的好似隨意,但語氣肯定,令人半信半疑。
朝堂之上沉默了,要是這能等兩個月,天氣剛剛轉涼,倒也有利於行軍打仗,李淵又扒拉著手指頭算算自己的兵馬,思索半晌,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為了長治久安,說道:「也罷,那就多多派出探馬打探消息,等薛舉病重之時,再做打算。」
退朝吧。李淵揉揉發脹的腦仁,第一個起身離開了,眾人都是錯愕不已,這麼大的事兒就這麼拖延了下去?
其實兩個月也算不上多長,袁紫煙要真是故弄玄虛,說上兩年也有人信,這裡面到底有多大準頭啊。
「紫煙,你適才所說,是否屬實?」散朝後,李世民追上袁紫煙問道。
「我不與炸毛雞說話!」袁紫煙還沒打算原諒李世民,哼了一聲離開了,頭也不回。
「她,她剛才叫我什麼?」李世民吃驚的停住腳步,問身旁的李淳風,李淳風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嘿嘿笑著,說道:「應該是臭脾氣吧!」
是嗎?李世民十分疑惑,炸毛雞,臭脾氣?好像對不上啊,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剛才袁紫煙沒說出什麼好話來,也只得鬱悶的轉身離開。
袁紫煙正與李密趕往回去的路上,突然前方站定兩個人,正是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
「你們想幹嘛?」袁紫煙立刻質問道。
「紫煙天師,這裡沒您的事兒,我們找李密說話。」李元吉嬉皮笑臉的說道。
「我是他的軍師,有事兒問我吧!」袁紫煙氣哼哼的說道,李密卻把她拉到一旁,拱手問道:「不知二位有何賜教?」
「李密,你少在此裝糊塗!以後學規矩點,少在朝廷之上提帶兵之事!」李元吉斜眼說道。
「身為臣子,替君分憂,何錯之有?」李密淡淡問道。
「你又不在軍中,分明是僭越之舉。」李元吉鄙夷道。
「文官棄筆投戎,武官棄甲歸朝,歷朝歷代比比皆是。陛下都未曾表態,爾等緣何對此不依不饒?」李密背起手冷臉問道。
「你?!」李元吉氣懵了,回頭指指身旁的李建成,說道:「看見沒,我大哥,當今太子!也就是未來新皇帝,得罪了他,你還要命嗎?」
「我李密孤身一人,豈會向權勢低頭!」李密正色呵斥道。
「身為人子,不說替父親祈福延壽,整天在這裡巴著老爹早死,好登基當皇帝。不知道這話傳到陛下耳中,會是什麼後果!」袁紫煙看不慣的說道。
「紫煙,我並不想與你結仇,何故不識好歹呢?」李建成終於發話了。
「李建成,我也奉勸你一句,不要等到失去所有的那一天才去後悔。另外,也不要被這個任性自私的弟弟給連累壞了,多向魏徵請教才是。」袁紫煙好意的提醒了一句,然後拉著李密離開了,剩下兩兄弟大眼兒瞪小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