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你我年紀相仿,誠如秦王妃所言,我又沒什麼名分,以後還是直呼我名諱吧。」袁紫煙客氣的口吻說道。
「若是我父皇在世,豈能容他人對煙姨娘說三道四。」楊昭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的無辜神情。
但是話里的意思袁紫煙聽得很明白,楊昭這是挑撥袁紫煙和長孫無垢的關係呢。說起來,袁紫煙對長孫無垢沒有太大的感覺,而她的反應也屬於正常,再說了,長孫無垢心腸本質不壞,不會有害人之舉,袁紫煙才不會和她計較太多。
「昭兒,謝謝你還惦記我,你現在壞了世民的孩子,就要好好保養,順順利利的生下小王爺……」
「煙姨娘,你也覺得我此胎是男嗎?」楊昭激動的立刻抓住袁紫煙的手,袁紫煙只能解釋自己就是那麼一說而已。
不過楊昭還是很開心,因為袁紫煙的占卜本事她有所耳聞,算無遺策,鑑定胎兒性別一定是打眼一看便能清楚。
袁紫煙一陣苦笑,還是疏忽了,說漏了嘴,因為楊昭這個就是男胎嗎,也就是後來人們所熟識的李恪。
「煙姨娘……」
「世民不是說了嗎,這裡沒有什么姨娘,杲兒那是年紀小,咱倆差不多歲數,聽著怪彆扭的。」袁紫煙連忙叫停。
楊昭連連點頭,又甜甜喊了聲姐姐,隨即看看四周,似乎有心裡話要說。袁紫煙擺擺手,讓宮人們都退了出去。
「昭兒,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心裡話儘管說吧。」
「煙姨娘,哦,不,紫煙姐姐,從日子上算,我這孩兒比王妃那胎晚了不到一個月。但是我這肚子卻比她那還要大呢,都說啊,我這孩兒生下來,指定要比王妃的孩兒胖呢。」
楊昭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通。袁紫煙聽糊塗了,按照當代的醫學解釋說法,說道:「昭兒,肚子大小有可能與胎兒體重有關,但也有可能和羊水量有關係的。」
「呵呵。我便說姐姐無事不通的。」楊昭又贊了一句,隨即拉著袁紫煙的手,臉色一變,眼淚嘩嘩就流淌了下來,這變臉的本事可是超一流:「姐姐,你也知道,我雖貴為公主,但卻是前朝餘孽,宮中多少人都看我不順眼。我這麼做其實也無非是想保住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姐姐。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袁紫煙沉下臉來,問道:「昭兒,說了好半天,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應該是想拿著孩子做文章吧?」
「姐姐!」楊昭說著再度費力起身,屈膝就要給袁紫煙磕頭,袁紫煙十分不悅,將她一把拉起,皺眉說道:「昭兒,你別繞來繞去的。趕緊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姐姐,我只是想讓腹中孩兒早點出來。只要能比王妃的早一點就可以!」楊昭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袁紫煙直直的看著楊昭,原來後廷爭鬥真的不是假的,孩子就是砝碼。而且還要在排行上占據優勢。楊昭被袁紫煙看得全身不自在,極力在替自己辯解:「姐姐,御醫說過,我這孩兒十分健康,將來必定是個健碩的孩子。所以我才打算鋌而走險,讓這個孩子早點來到人世間。」
「昭兒。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只不過就算你的孩子成為李世民第三個兒子,而不是第四個,但是他前面還有兩個哥哥啊,特別是承乾,那可是李世民的掌心寶,心頭肉。」袁紫煙認真的提醒道。
「其實就只有承乾一個而已。」楊昭爭辯道,前方咱們說過,李世民還有一個兒子李寬,出身寒微,而且夭折。在這個地位等級森嚴的年代,這樣的孩子哪怕是第一個出生,由於母親的身份問題,也不見得順利成章的繼承父輩爵位財產等等。
「承乾?」袁紫煙沉默了,這個可愛到極點的孩子將來會被立為太子,然後被廢。袁紫煙嘆了口氣,不願多想這個問題,「昭兒,我並非是醫生,不會開催產的藥方。如果你真的有這個心思,想必這些對於你來說並不難。你可以走了,我就當你沒說過這些話。」
「姐姐,藥方易得,可是我怕他們醫術不精,反倒害了我的孩兒。我知道姐姐神通廣大,常有遇難成祥的機遇,求姐姐幫我度過這個難關。將來我兒若是發達,我保姐姐一生榮華富貴!」
「昭兒,看你現在這樣子,連我都覺得可怕。你走吧,我不是神仙,更不會法術,也保佑不了你。優秀不見得就是好,反不如那些平日被忽略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活著才是最寶貴的財富。」袁紫煙說完,拿起了一本書,認真看了起來。
不管楊昭說些什麼,袁紫煙都裝作是聽不見,還會隨手做一些讀書筆記,楊昭無奈,只得施禮退了出來,悶悶不樂的往回走。
由於出神,腳下一滑,楊昭身形一晃,單膝跪地,磕破了膝蓋也嚇破了膽,連忙高呼救命,唯恐胎兒有損。
所幸楊昭只是膝蓋磕破了,雖然動了胎氣,也無妨大礙,只要臥床靜養一周即可。
長孫無垢難免多次探望,送來許多補品,私下也找人打聽楊昭近日的行蹤,有人說看到楊昭和袁紫煙走動很近,兩人還關上門窗,將所有宮人趕到外面,似乎在密謀什麼東西。
楊昭雖然有點小心思,但畢竟是年紀小,不擅偽裝,與長孫無垢之間的交談變得有些不自然,言辭閃爍,還總迴避長孫無垢的目光。
長孫無垢更是心中猜忌,同時惶恐不安,若是目前正得寵的楊昭和袁紫煙聯手,那麼自己還能否保住這王妃之位?
於是長孫無垢又私下叫來服侍袁紫煙的宮人,又問出些關鍵性的詞彙,宮人們說那天出來後,有個人離門窗比較近,隱約聽到什麼承乾,孩兒之類的話。
長孫無垢心頭咯噔一下,這麼快,她們就想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兒子嗎?這可是長孫無垢絕對不會允許的。
晚飯之時,長孫無垢挺著大肚子服侍李世民用膳,李世民怕她太過辛苦,招呼她坐下一起吃,又問道:「紫煙和昭兒為何今日不一起吃?」
長孫無垢看似無意的說道:「呵呵,這兩人畢竟都是前朝宮裡呆過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聽說妹妹前幾日與紫煙閉門談了許久,好似還談到了承乾,對了,就是那天,妹妹還磕了腿,只怕是忘了時辰,夜色暗淡所致吧。」
李世民何等智商,聽得出長孫無垢話裡有話,皺眉說道:「紫煙和昭兒都是毫無依靠之人,難免會同病相憐,走動近些也沒什麼的。至於說提到承乾,也是因為紫煙喜愛承乾之故。」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長孫無垢放下了飯碗,下定決心,說道:「世民,我才是承乾的母親,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女人比母親更愛孩子。你可以說我沒有肚量,也可以說我小人之心,但是袁紫煙行為確實令人捉摸不透,我實在不敢拿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去冒險,所以我打算從今日起,便不再讓承乾接觸袁紫煙。」
長孫無垢說完後起身,表情鄭重的給李世民行大禮,等她抬頭之時,發現李世民已經走開了。長孫無垢無奈的癱坐在地,也許在丈夫吃飯的時候提這些事情讓人很掃興,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一個母親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前朝備受冷落,家中也不得安寧,走著走著,李世民仍然走到了袁紫煙的門前,袁紫煙正打算出去,開門卻看見李世民那張失魂落魄的臉,心頭一軟,還是沒忍心讓他吃閉門羹,說道:「既然來了,進來坐坐吧。」
李世民點點頭,雖然感覺很放鬆,但還是板起面孔說道:「我聽人講,你和昭兒走動很近?」
袁紫煙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淡淡的說道:「世民,你是個聰明人,何必說這些無聊的話題呢?」
「據說還涉及到我的兒子,我怎能置若罔聞?」李世民嘴硬的說道。
袁紫煙放下手中茶杯,起身來到窗前,苦笑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代又一代,不管時代如何進步,最終走不出的還是這番輪迴。」
李世民也起身來到窗前,嘆息道:「世事本無聊,哪有有傾心之事,亦或是心儀之人,拼上一腔熱血也是轟轟烈烈,好過這藏頭縮尾,心結難舒。」
「人的心是很微妙的東西,哪怕有個針尖大小的洞,或者是米粒大小的疙瘩都將是致命的。所以,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心中打個結,只有茫然的人才有此感覺。」
呵呵,李世民不由笑了,轉身問道:「紫煙,何時說話有了禪意?」
「我沒有出家的打算,只不過還沒入世便已經厭世。」袁紫煙也轉過身,歪頭問道:「你我窗前依立,試想一下,明日宮中關於咱倆會有怎樣的流言蜚語?」
李世民若有所思,微微一笑:「清者自清,不加理會即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