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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柯見過很多面的安如是,有古靈精怪的,有被推落水、中毒、被安家人整治時候的,她脆弱時候的,堅定果敢時候的……唯獨沒有見過她癟嘴賭氣的模樣。
說實話,她的容貌現下真的不是很好看。臉色蒼白中透著些病態的黃,雙頰布滿了紅疹子,眼窩陷下去,顯得整個人瘦得脫了相似的。
他不太懂他在別的地方見到的帝都中的名媛貴女為何都以瘦為美。他也曾聽聞,若是女子腰肢不夠纖細柔美,那出門的時候定要在腰腹部裹上好幾圈的束腰和裡衣,外面再套上顯腰身的曲裾,或是迎風便貼合在身上展現好身姿的褙子。
南宋時開始時興纏足,老百姓家為了帝王的一時喜好,足足纏足纏了千年。漢人家的姑娘流行裹腳,通常家中生的是女孩,當時大戶人家當家的主母就要等五六歲的時候給姑娘們拿布條纏上。等著裡面筋骨盡斷,是成了型的三寸金蓮,到時候說親都便利。
然大赤的先祖不是漢人,也就不必謹遵裹腳的陋習,他們馬背上得的天下,女子也一樣的驍勇善戰,到時候被拉下馬來纏上腳,走路也一拐一拐的,反而不好相人家。
傳到這一代,審美的標準也不一樣了,女子生下來對於足不做限制,反而是這腳長得越大越好,腳踏實地的吸金納福,腳上有殘缺不能腳踏實地,上門的媒人就少多了,久而久之,朝堂上私下裡,家中有個一官半職的都不想讓媳婦兒或是孫媳婦身上有殘缺,安家的姑娘也就沒讓纏足,從小不分什麼你我在一塊跑著鬧著,十有八九都是天足。
此時安如是除了滿臉麻子惹人發笑之外,實際上看著都挺悽慘的。原本白皙細嫩的臉頰長了紅疹,比往常更瘦弱的身子半躺在圈椅中,是弱柳扶風的身姿。
柳蒼朮朝她的方向向秦柯怒了努嘴:「不能是天花,不過也是毒素入體,藥我是能配,不過還缺一方……」
秦柯斜睨他一眼,道:「少賣關子,直說就是了,要什麼樣的藥材我上宮裡去拿。」
柳蒼朮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能耐,什麼藥材都能弄到手,不過這回可不容易。她身上這毒叫『綺羅香』,不是吃進去的,是從肌膚滲透,遍至全身,雖說不致命,但卻是以往大宅子裡後院鬥狠,後宮使壞的好東西。中毒之人不會死,但隨著一身肌膚發紅起疹,慢慢脫皮潰爛,最後連美貌也不復存在,中這種毒的人大多是心高氣傲受不了自己容貌損毀而自盡的……」
他深深看了一眼窩在圈椅里小小的人兒,近日必定也是食不下咽,表面看著不甚在意,但實際上有哪個女子能真正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方沉聲問道:「你只管告訴我根治的法子就是了,你說『不容易』,卻也並非『不可能』。事在人為,總要做些什麼才是。」
柳蒼朮踱步走到雕花窗格子下頭,案几上擺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安輔序雖不甚在意她這個小女兒,但世家大族兒女該有的教養不能丟,安明雅小時候還是請了西席認真教過她讀書的,文房四寶也都不吝嗇備得很齊。他提筆蘸墨寫了一個方子,白附子、白芷、白蒺藜、人參、白芨、茯苓、龍膽草、靈芝、火棘、白蘇、蘆薈、川芎……
秦柯瞧了一眼,上面寫的都是一些美容抗敏的中藥藥材,也並不十分稀罕,道:「你這方子上的藥材都不難找。」
柳蒼朮笑了笑,「這些藥哪裡能難為得住堂堂國姓王爺,可於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來說,最後一味卻是不容易得。我這方子上寫的都會標註用量,到時候統統放到一個藥杵子裡頭搗碎了,拿紗布包上擰出汁子塗抹全身,塗上幾日也就見好了。只是光按這上面寫的,暫時壓製毒性尚可,要根治就不成了,還得泡個湯泉池子。」
秦柯料到他還有下文,也不催他。這人就是這樣奇特的性子,人家若是臉上露出焦灼的神情急著問他,他反而慢悠悠的給你賣關子,就得不動如山的不逼不催,他反而就追著告訴你,想不聽都不成。
果然,他自己都繃不住,裝作漫不經心悠悠然道:「難就難在這湯泉不是一般的湯泉,而是在宮禁之中,皇家御用的行在湯泉宮。那裡有一方藥石泉,原不是宮裡的,當初大赤開國帝君的皇后身子不好,他特意從寧州直接將泉眼搬到了帝都,開成了個溫泉池子……據說,這上百年來,湯泉宮中的藥石泉皆不是一般人能泡的,須得是當朝皇后。見天兒的泡,泡完了有美容駐顏的功效,於女子的身子來說也是百病全消,她身上這毒我暫且只能壓制,還得是用了此泉眼才能根治。」
頓了頓又道:「這東西是不是那麼玄乎我也不知,我又沒泡過,都是聽我師父說的……只是你要帶她去泡的話,大約得先送她進宮,給你們那位陛下充後宮才成。若是開國先祖有定規,非正宮皇后不得泡的話,她且還有機會,畢竟當今的帝君秦銳真還沒有立中宮呢麼……機會還是有的。」
秦柯聽他洋洋灑灑囉里八嗦說了一大堆,卻沒有幾句說到正經點子上,早就有點不耐,可到底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他說的沒錯,若是當今帝君祖上有定規,還真沒法子貿然進宮求藥,帝君同意,那幫頑固不化的老大臣聽聞消息也會請疏上奏,拿祖宗規矩當天兒似的膜拜著。
要讓他進宮去跟秦銳真提這話原不難,難就難在他打心眼裡根本不願意讓安如是去充後宮做皇后。他早就聽聞秦銳真確實對她另眼相待,說是當日她進宮,在御花園偶遇帝君,之後帝君專程來了一趟相府看她,時常還遣個內侍來送些東西,若真要她進宮,想必帝君也是願意的。
可他就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