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本蛇蠍：皇后兇猛 第五十五章安相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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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安如是剛剛洗漱完畢，便看見大夫人身邊心腹丫鬟之一的翡翠，裊裊娜娜地邁進了她所居住的院子。

    「三小姐，老爺請您去移步清月居一趟。」翡翠面帶笑意說道。

    清月居正是大夫人姜季嫻所住的院子，翡翠來這，讓她去大夫人的院子，傳的卻是相爺的意思？

    安如是淡淡回道：「有勞翡翠姑娘來告訴一聲，請翡翠姑娘稍待片刻，如是穿戴齊整便跟姑娘去。」

    她握緊袖中藏著的昨晚在林承九房中找到的東西，腦中浮現出那一日大夫人眼角擠出的幾滴盈盈淚水，心底暗暗譏笑。

    她借著回房穿戴好外衫的機會，附在翠翠耳邊低語幾句，便隨在翡翠身後，向著清月居而去……

    清月居之內，入目皆是好景致，初夏時節氣候正好，大夫人所住的小院中繁華正盛，玉蘭、扶桑、蜀葵、半枝蓮……想不到大夫人平日裡，除去惦記她滿腦子害人的心思，竟還有這樣的心思打理這些花草。

    安如是面上確是神色自若，心底里卻波濤洶湧，每邁一步，那些濃厚的恨意都仿佛是被澆灌成纏人心神的藤蔓，緊緊纏繞上她的心……

    神思翻湧之時，翡翠已經帶著安如是走到了正廳門外，門口的小廝揚聲喊了句：「三小姐到！」翡翠便帶著她步入了廳中。

    安如是回過神，抬眸正看見安相府的主人，她的爹爹安相爺正坐在廳中主位之上，下首便是端莊溫柔的大夫人。

    「如是給爹爹和夫人請安。」

    她斂眉屈膝，雙手交疊放在膝頭，屈身行了個女子的大禮。

    「起來罷，這可憐的孩子，親娘已經走了，身邊也沒個可依靠的，孤零零地一個人兒住在荷香苑可習慣？」

    大夫人忙起身走到她面前虛扶了她一把，保養良好的柔胰撫著安如是近日長了輕微繭子的手，神色言語皆是溫婉疼惜。

    安如是順著她那一扶，順理成章地站直了身子，但依舊是放低了眉目，輕聲道：「如是感念夫人慈心，如是沒什麼不慣的。」

    是啊，哪裡會有什麼不慣，經歷了前世被打入冷宮，被位分高的嬪妃欺負，含著屈辱恨意一步一步踩著別人的屍體坐上那鳳位，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慣。即便是有不慣，如今看來那些不慣又有什麼可說？

    千言萬語，她沒有人可以傾訴，最終不過也是匯集成一句「沒有什麼不慣」。

    主位上的安輔序終於開口道：「九娘一向身子不好，帶著你熬了這麼些年也是不易，如今她走了，也算是一種解脫罷。」

    安如是也不答話，含著淚低低啜泣，心底卻極是諷刺。

    我娘親此生，嫁予這樣一個男子，愛上這樣一個男子，實是一生不幸。若是娘親也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即便嫁予一個普通人家的男子，只要能真心疼她愛她就好。

    安輔序像是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她這一個女兒，特意放輕了聲音道：「你……我跟夫人商量過了，如今九娘離開了，你便搬來清月居罷。嫻兒是你的嫡母，必會好生待你，也能與雅兒月兒她們做個伴兒。清月居地方寬敞，你住進來也不礙事的。」

    安如是心底諷刺一笑。

    恐怕這也是大夫人的主意罷，因她如今不再像前世那樣懦弱，竟慢慢開始不好控制，而將她安排就近看守監視更好，恐怕大夫人放她在身邊就是打的這個主意了。尤其……若是她聽話進了清月居，想要暗中下毒害她也就不是難事了……

    想到這兒，安如是撩起裙擺，膝頭一曲，又重跪在了大夫人腳下！

    「如是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大夫人也是被安如是突如其來地一跪嚇到，忙伸手去扶，卻見她跪在地上，鄭重其事地朝安相爺磕了三個頭。

    此為大禮。

    「如是明白爹爹和夫人愛惜如是的心，只是荷香苑是娘親住了好些年的地方，如是想每日親自打理乾淨，以此來盡好為人子女的孝道。其二是，大夫人不僅是有二位姐姐，還要每日照看醇兒弟弟，且六姨娘如今也有了身子，大夫人操持家裡勞累，如是哪裡忍心再叫大夫人操心如是的事。」

    大夫人面上不顯，內心卻頗為不解，不知這個庶女心裡打的是個什麼主意，只口上憐惜地道：「如是哪裡就與我這麼見外了？我雖不是你的親娘，見了你這個樣子卻也是打心眼裡疼你的，說什麼生分的傻話？」

    「罷了，我卻看三丫頭說得在理，你平日裡打理府中上下事忙，醇兒年紀還小，六房那兒月份漸漸大了，什麼都需要你上下打點著，三丫頭這麼說倒也不算什麼見外，是心疼你這個嫡母，怕你累壞了。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了，多虧三丫頭明理懂事。」

    安輔序說著便轉向安如是道：「近日咱們家裡事多，憐兒有孕，九娘剛走，同陸家那裡也是不好再說些什麼……唉，辛苦夫人了。」

    大夫人聽安相爺說了這一番話，也不好再堅持什麼，便也從善如流地應下了，語氣依然溫婉柔和的道：「那如是便留在荷香苑罷，只是一點，如是身邊若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定要同我說，自家人沒什麼客氣的。四妹妹走了，如是便當我是親娘一樣的疼你愛你，必不會委屈了你的。」

    說著，便將安如是從地上扶起，拉進自己的懷中安撫起來。

    好一幅「母慈女孝」的畫面，只是此時大夫人和安如是心中卻各有打算。

    大夫人暗暗咬牙，這個安如是突然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人依然還是那個人，心思卻相比從前，深沉地連她也猜不透……

    安如是倚在大夫人懷裡，卻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角。你們大房母子四人，該付出的代價，一個也不會少……這場大戲，這才算是剛開演而已！

    安相此時端坐在主位，捧起細白瓷茶盞，輕輕撇去漂浮在茶湯上的茶葉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時候視線卻正對上了安如是的，看著她小臉慘白淚盈於睫的模樣，竟難得的心生憐惜，也招招手對安如是說：「來給爹爹看看。」

    安如是點了點頭，慢慢走到安相面前，喚了一聲「爹爹」。

    安輔序看著這個他疏於管教的三女兒，此時巴掌大的小臉上雖掛著淚珠，臉色許是因九娘離去傷心過度而煞白，身子骨也是如弱柳扶風一般柔弱，不禁心下憐惜。

    她這個女兒，確是像極了年少時的林承九……

    安輔序抬起手想要拂去安如是臉上的淚珠，想了想卻覺不合適，女兒已是這麼大了，他卻甚少關心他們母女，想來九娘走之前，也仍是帶了一絲怨氣的罷……他只是輕拍了拍面前小女兒細弱的肩膀，道：「一晃如是也不小了，及笄了沒有？」

    安如是輕輕點了點頭，卻在心裡暗諷，你怎麼可能知道我這個你從未關注過的女兒多大年紀呢？你連女兒的娘也已經很久不關心了……

    安輔序便對著大夫人道：「如是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夫人得空便也替如是物色一戶好人家罷。」

    大夫人笑道：「自然，妾身這便替如是留意起來，等雅兒和月兒的婚事辦妥當了，如是也該出嫁了。」

    安如是佯裝羞怯地點了點頭，恰巧掩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鋒芒。

    你們的雅兒和月兒，恐怕是此生也等不到好姻緣了……

    那些欺辱、傷害她們母女的人，她絕不會讓他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