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來人是和關蔭商量做土豆粉條的生意來。
村長不是個善茬,見面先笑然後一口一句給你們添麻煩了。
至於村裡的實際情況,他是假裝看不到的。
關蔭沒不待見他,人都有難處。
不過,他打算把這個村長給換掉去。
他壓根就不住在村里,剛才是開著車回來的。
倒是學校那幫老師他比較待見。
不管願意不願意,能在這待一年半載的都是好漢。
「快的話,很快就能住進新的學校,山裡的學校不能再用,那應該是當年的碉堡吧?必須得修繕。你們誰要想繼續留在這裡,新學校落成,我想法給你們辦關係,在這地方堅持一個月,本身就應該給編制。不過落實之後可能就沒那麼容易離開,如果不願意留下那也熱烈歡送,在這,你們打完自己的仗了,接下來是我們的工作了,不能說你們是逃兵。」關蔭道。
校長是個有點瘸腿的人,當年的老兵。
他當時是初中文化,現在拿了函授學歷了。
老校長嘆息:「就怕那麼好的學校培養不出人才。」
「不怕,國家是幹什麼的?就是給一切群眾提供保護和便利的啊,不能因為可能沒用就不幫助,至少孩子們學點知識,將來哪怕沒啥出息,至少也懂得學習的重要性。人家三代培養一個貴族,我們三代培養一個明白知識的重要性的普通人,這總還是可以的。」關蔭道,「我這次帶了點錢,一是修學校,二是給孩子們提供吃的,知州人不錯,他要有決心,在這待五年,這工程交給他。」
那傢伙要不樂意才奇怪呢。
他才四十歲,在這再待十年,有關老師的照顧他前途能差?
幾個年輕的老師多少有些羞愧。
「跟你們沒太大的關係,但有點關係。大環境,你們也沒法改變,我要沒這點權限,恐怕也只能瞪眼了。」關蔭安慰他們,「至少你們還是留住了一些孩子啊,沒事兒,不用慚愧,咱們想辦法一起把事情辦好。」
當時就有幾個年輕老師發誓一定要留下教學。
「不能這麼辦,都是年輕人,憑什麼我們在山外看車水馬龍,你們在山裡靜聽水聲?不公道,而且,如果把你們的奉獻當本分那很不要臉啊。」關蔭道,「當然,留下來那肯定好,學校修成後,我請孫教卿過來視察一下,能解決的問題,比如編制,待遇,還有提工資,這些都要當場解決。他們難,難道我們紮根大山裡的老師就不難嗎?站在那個位置他們就是解決問題的,問題解決不了要他們幹啥?」關蔭道,「此外,路一定要修好,這一點我看沒任何問題,如果留下來,我還有個建議,如果有親戚朋友,願意來的都請來,山裡的產品,我們也需要人做,渠道,我來尋找,此外,我想辦法再提供一點資金,把電商平台搭起來,一年半載你們掙了錢,我也就可以找下一個地方去了。」
這條件沒法讓這些年輕老師放棄。
關老師要辦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夠辦成的。
這一點,年輕人都有清楚的認識。
而且,這人不會坑人。
他就辦不出事情做一半扔一邊的事情來。
「至少我們能堅持到新一批老師到來。」幾個年輕老師紛紛表態。
關蔭還是讓他們再考慮一下,和家裡再商量一下。
「我們還年輕,哪怕是為了熬資歷,拿到正式工作崗位也要堅持下去。」老師們大部分其實考慮的都很實際。
這年頭,世上有三種大流氓行為。
老闆跟員工談理想,上司跟下級講情懷。
還有一種就是看書不收藏看完不投票。
真的,這三種大流氓行為已經嚴重損害到民族復興大業的早日實現了啊。
所以老師們很實在,就是為了守好飯碗子。
這時村長找到機會詢問了一下。
村里那麼多人,就算種土豆那也……
「不用中間商。」關蔭道,「收購平台就在山下,何況,誰告訴你我要收山裡的土豆了?」
你還真讓孩子們種地去?
「應該學會自力更生,不會要太多,學校周圍開闢一點土地,每周設立兩節多勞動課,至少,孩子們能給自己攢點錢,考上大學有路費用。」關蔭道,「至於村民要賺錢,你當村長的不自己想辦法去,你開著長城,往城裡一住,有好處跑回來,沒好處電話指示,你三巨頭啊?這跟你沒任何關係,別想把什麼王八蛋龜兒子塞到裡頭來,你敢在這裡頭撈一分錢,你看我抽你不抽你,你敢找一群人來找茬,你看我舍不捨得抓你們七八百人進去,你把手伸開,你自己看看你是村長還是他媽的大王,什麼玩意兒。」
村長惱羞成怒,起身開著車就跑了。
得找人。
我辦不成事兒還壞不了你的事兒?
不能!
「你小子找死。」剛找一熟人,那邊立馬割袍斷袖表態,「知州剛下了命令,誰要在這件事上找死,他就讓誰去死,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就,破壞一下都不行嗎?
「你試試。」那傢伙回頭就把村長告了。
他請我們吃過酒,還給我們送過禮!
關老師的威名,這幫人沒個不怕的。
他連節度使都抽,何況一群衙役們啊。
關蔭跟老師們聊到半夜,送走人家準備進門休息。
得住一住孩子們住的地方。
要不然,回去以後三巨頭問他那房子睡覺是什麼感受啊。
他咋辦?
能回答說,我怕那房子太矮沒敢住下?
更何況,孩子們住了多少年了他住幾天咋啦?
結果進門一看,小央澤抹眼淚,貢嘎梗著脖子坐在一旁發怒。
金卓在給小央澤補衣服呢。
「嗯?」關蔭眼睛一瞪,立馬把貢嘎拉了過來。
你小子欺負妹妹了?
「沒有,就沒有,沒欺負她。」貢嘎梗著脖子嚷嚷著抗議。
關蔭照那小子屁股就是兩巴掌。
金卓微笑道:「是央澤,貢嘎說……」
「沒有,沒說啥。」貢嘎拉開門衝出去坐院子裡生悶氣去了。
這時,金卓才跟關蔭說貢嘎的擔憂。
他既想把妹妹託付給關蔭,又不想讓妹妹離開他。
那是相依為命的孩子啊。
「沒事,我知道怎麼勸他了。」關蔭摸摸金卓的小腦瓜,又抱過小央澤貼臉兒,小央澤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有話?
嗯。
人家不想去別的地方。
小央澤哭道:「人家就是想,關爸爸很好,人家就要這麼叫,不想去,哪都不想去,人家要哥哥,不去山外面。」
貢嘎在院子裡喊道:「誰也沒讓你去,就是,就是這麼不行,就不行!」
這很好解決。
「你們先休息,我跟那小子談談。」關蔭心裡樂呵極了。
懂感恩,但守本分的孩子真的很惹人心疼。
金卓抿著嘴笑著,她特別喜歡笑。
「明天跟我說想學什麼,沒事,有理想的孩子才有出息。」關蔭給金卓許諾。
金卓還是在笑,她根本不貪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