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氣,兩家人,四個人圍著火堆而坐,本來下了寒氣的夜晚,一下子就不冷了。
程實和程赫喝酒,他們兩個挨著坐。
白倩和周玉楠不喝酒,她倆坐在一邊,小聲說著話,時不時笑嘻嘻的。
吊鍋里煮得咕嘟咕嘟響,佐料混著鱔魚和燻肉,快熟時冒出讓人垂涎的香味。程赫這時候才放了些蘿蔔、蘑菇等進去,其餘的菜則先不忙放。
看火候差不多了,拿筷子插一下鱔魚,輕輕一下就插動了,他說道:「可以了,來,嘗嘗,看看這樣搞好不好吃。」
程實說道:「你自己親自動手,那還能有說的?」
說著,幾雙筷子都伸向了鍋里,小院裡一陣咂嘴品嘗的聲音。
香辣味的鍋子吃得他們忍不住唆一唆嘴,大感過癮。
程赫說道:「可惜是鱔魚,不肥,要是雞或者鴨子就好了,狗肉也行,羊肉也可以。」
白倩一邊吃著,一邊笑道:「你得了吧,只是一個宵夜而已,你是不是還想上天啊?」
程實接嘴說道:「那有什麼問題?明天我就拿只雞來。」
他媳婦也說道:「我剛剛就讓你拿點東西來,結果你倒好,就拿瓶酒。」
程實吃得滿嘴流油,和程赫又碰了一杯,說道:「這時候殺雞也來不及了啊,還要拔毛什麼的,弄了什麼時候才吃得上啊?」
白倩說道:「不用不用,你們要是真殺了雞帶過來,哪裡吃得完啊?」
本來就是吃不完叫他們來的。
兩個男人吃得辣了就喝酒,她們兩個女人吃辣了就喝茶。
周玉楠喝著覺得味道酸酸甜甜、又帶點莫名的香味,問道:「小倩,這是什麼茶啊?」
白倩得意的笑道:「這個啊,是草本茶,我自己學著做的,還不錯吧?」
周玉楠問:「什麼草本茶啊?」
「就是一些花花草草曬乾了做的茶啊,你看,茶渣在這裡呢。」白倩把茶壺拿過來,打開蓋子,裡面有一個棉布包,包里裝得鼓鼓的。
她也是在書上看到些方子,感覺還不錯的,就自己試著做做,平時喝著解解油膩,或者開胃什麼的。
用料很多都是附近山裡的某種野花、某種樹的葉子曬乾製成。
比如霜後的桑葉,就有疏散風熱,清肺潤燥,清肝明目的功效,且有治療風熱感冒,肺熱燥咳等效果,平時沖杯茶什麼的,就能起到保健的作用。
就不提比如羅漢果、茯苓、野菊花等等,這些已經熟知功效的。
周玉楠贊道:「小倩,你的手好巧啊,也教教我唄。」
兩個外地小媳婦嘰嘰喳喳的聊天,程赫也和程實一杯接著一杯喝著。
院子裡寒氣重,沒多長時間,他們的頭上、背上就沾上了些須露氣,不過面向著火,也冷不著,還不至於烤得口乾舌燥,正好。
先前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後面再把容易熟的菜下進去,燙一燙就開吃,熱火朝天。
底下火堆里,紅薯還在烤著,程赫有時候喝一杯了,記起了就給翻個面。
白倩說道:「這下好了,本來我只說吃紅薯的,現在紅薯我可吃不了了,怎麼辦?」
程實問:「你們今天挖紅薯了?挖得多嗎?」
「還好,估計能上二百斤。」程赫說道。
他這不算多,除了平時吃些外,拿去加工一些紅薯粉絲都沒多少。主要是紅薯打粉絲也有很大的耗費。
不過,也差不多夠吃了,又不是天天頓頓吃,平時有時候吃點早餐啊,煮點雞湯粉絲啊,也就差不多了。
自家種的紅薯,去加工粉絲,吃著也放心些,起碼真材實料,不像網絡上曝出的,黑心商家為了降低成本和提亮顏色,往紅薯粉里摻入明膠,也不管會把人吃成什麼樣。
自己種的自己吃,大概好處就在這裡了。
雖然今天幹了一天,流了一天的汗,但是這汗流得值。
白倩擔心烤的紅薯沒有人吃,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就烤了幾個小紅薯而已,其餘幾個人幫著也分了。
就連程實這個吃慣了的人也說:「嗯,這紅薯好吃,甜,我覺得你們家的紅薯,是不是要甜些啊?」
幾個人吃吃喝喝,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時不時再講點鬼故事什麼的,陣陣熱氣混著肉香味,躥入山村的夜空。
吃飽喝足,程實兩口子才告辭離去,程赫兩口子也預備洗刷刷睡覺。
白倩一臉負罪的說道:「你看,我們又偷吃好的,心心那個傢伙都沒有吃到,我這媽簡直就是後媽。」
程赫笑道:「是啊,那你怎麼不叫她起來呢?」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睡著,叫起來吃宵夜會睡眠不足的,明天就要打瞌睡了。」白倩說道。
說起來,孩子的睡眠比吃宵夜可來得重要。
雖然道理是這樣,但是大人吃了好的而孩子沒有,這讓白倩心裡不怎麼舒服。
程赫說道:「行啦行啦,明天早上讓她吃好點就成了唄。」
先前是餓了睡不著,現在吃了又覺得有點撐得睡不著,白倩開始在臥室里來回走動一下。
看著越來越粗的腰身,她有些擔心的說道:「唉呀,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減下來,老公啊,我以後要是變成了肥婆,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不會。」
「回答得那麼快,一聽就是敷衍。」
「放心吧,不會的。這下子不快了吧?」
「哼,你還嫌我囉嗦!」
「我沒有嫌你囉嗦啊。我這是正常的語速。」
兩個人又進入了日常嘰歪模式。
程赫躺在床上消食,兩腿伸長疊在一起,愜意的抖著,一一化解著白倩遞過來的招式,應付得遊刃有餘。
幾個回合後,白倩皺著眉頭,反省說道:「老公,我知道我現在胖了,可是如果有人說我胖,我就會不高興,但是別人要是說我瘦,我又覺得這人是恭維我,太虛偽了,你說,我怎麼是這樣的人啊?我是不是有毛病啊?」
程赫被她逗笑了,說道:「是啊,有毛病,自說自話的毛病,誰會嫌你胖還是瘦啊,你又沒吃他家大米。」
白倩扶著肚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有話沒話的跟程赫聊著。
她走了一會兒,程赫說道:「好啦,走得差不多了就歇著吧,你別走一走又餓了,還要吃兩頓宵夜。」
白倩想到先前只是想吃紅薯,結果自家男人給她弄了一個這麼浪漫的夜宵,心裡忍不住甜甜的,又覺得有些太折騰他了,有些心疼。
但是程赫一說這話,她就故意扁著嘴,酸酸的說道:「好吧好吧,我要是走餓了,就自己忍著,不說出來了,免得又勞累你,這總行了吧?寶寶啊,一會兒你也忍著啊。」
程赫表示,一看她的眉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快得了吧,你演技不行,不過關,裝都裝不像,苦情戲不是你這麼演的,一點都不打動人。」
兩個人就像多年的老夫妻似的,說是拌嘴又不像,卻又不是平淡的聊天,總會夾雜著一些逗趣的成份在。
有時候互相一個動作、或者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鬧什麼么蛾子,覺得還挺搞笑的。
與眼前的幸福相比,以前經歷過的那些,都成了過往雲煙,已經飄得遠遠的。
時光就在些須小事中緩緩流淌著,秋收冬藏,杳無聲息。
就在漸凍症藥品第一批成功面市銷售、蒙省的沙漠綠化試驗地的按步就班中,程赫也接到了江予桐的電話。
小蓮山的工期已經超過了第一階段,一些部位的玻璃觀鳥台都已經建好,可以去看看,檢驗一下。
另外,先前就跟程赫說過的,在小蓮山給他們建一個臨時住處,現在也建好了,正在日常通風環節中,他們隨時可以過去驗收,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也可以親自跟建築師溝通。
說完,還發了一些圖片給程赫,就是小蓮山里玻璃觀鳥台的圖片,以及她說的「臨時住處」的圖片。
玻璃觀鳥台這個沒話可說,都是科學化選址、現代化建設,以不打擾自然生物的生活為主,又讓進來的遊客能有極佳的觀鳥視野。
科學化的設計,程赫自然找不出什麼毛病來,並說會抽時間過去看看。
而讓他意外的是——江予桐說的,他在小蓮山的「臨時住處」,怎麼看都像個山間別墅啊!
地址就是在差不多桃花湖附近,但是位置處於半山腰,離湖面比較遠,不會近距離打擾到那些鳥的生活。
看看那間屋的樣式、設計風格,怎麼看都很高級啊!
這……這也叫「臨時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