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在無力地回了她住的農家樂。
照例把程心心的照片用微信發送後,她還發了幾句語音:
【小倩,我說個事情給你聽,你肯定不敢相信,你女兒居然那麼護著她的爸爸,這個小白眼狼!我白對她那麼好了!我還想把她給你帶回去呢,現在看來,難啊……】
過了一陣,對方回復了一條語音:
【囡囡,你跟我不是說去支教嗎?你到底想幹什麼?孩子的事情……你別管了吧,就讓孩子跟著她爸爸吧,這也是我當初的選擇……你別把她帶回來,他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下心心了……】
語音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剛剛哭過。
趙思在嘆了一口氣,鼻子也跟著有些發酸。她很是心疼地回復了一條語音:
【小倩,你知道嗎?我看到你這個樣子,我越是覺得心心她爸就是個渣男,瞧他把你害成什麼樣子了!你還替他說話,你還覺得他一無所有,他在這邊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呢!】
對方連著回復了兩條:
【囡囡,我們的事情你不懂,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總之你別管了。孩子就跟著她爸爸吧。】
【對了,你不是說你是去支教的嗎?該不會騙我的吧?你是不是是衝著我的事情去的?如果是的話,你快回來吧。我說呢,你一個堂堂留英海歸,回來後什麼也不干,偏偏到山區去支教……】
趙思在聽著語音,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以前她的閨蜜是那樣嬌艷的一朵花,那麼有生命力,現在呢?
一段感情把她折騰成這個樣子!
偏偏她還總替那個男人著想,女人為什麼要活得那麼謙卑!
她嘆了一口氣,發送了一段語音:
【你別擔心我了。雖然剛剛開始時,我就是想替你出氣的,我的確有心針對那個渣男,想讓他名譽掃地。但是在村里住了這麼久,又幫這裡修繕了學校,我已經真正把心思放在支教上了。這裡的山村很窮,再不受到很好的教育,他們會更沒有出路!】
過了一會兒,對方也回復了兩條消息:
【你真這麼想的話,說明你也成熟了。你既然是真正想要支教,那我就不催你回來。另外,你別再說他過得滋潤什麼的了。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女人難受了,還可以哭一哭,鬧一鬧;但他不可以,他只能放在心裡,裝作沒事人一樣,還要每天假裝樂呵……他真的也不容易……】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我和他的事,你是不會明白的。另外,你別欺負他。是我……我對不起他……】
趙思在又嘆了一口氣,這個傻女人,到這個時候,還護著那個渣男。你有什麼對不起他的!
話說她女兒是不是遺傳了她的性子?
算了算了,既然她都總是護著那個渣男,自己就沒必要再當惡人了。
反正吧,男女之間的事情,總是說不清的。
兩個人接下來,仍然絮絮地聊著一些瑣事。
窗外,是微風吹起樹枝的沙沙聲,窗內,是兩個女孩子微信來往的聊天聲。
……
廟頭村修路開始,桃花村的人鬱悶一陣後,生活還得繼續。
就算沒有得到項目,他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
傍晚,程赫和女兒吃過飯後,在小院裡自在地玩一會兒。
他在院子裡那棵銀杏樹枝上,用繩子和一塊木板,做了一個簡易的鞦韆。程心心坐在上面,開心的蕩來蕩去。
小丫頭膽子很大,不斷地說道:「爸爸,再甩高一點,再甩高一點,哈哈哈……」
清脆的笑聲迴蕩在破敗的小院裡。
此時是新聞聯播的時間。鄉村一般都有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從而了解外面的世界。
但是程赫已經很多年不看這個了,幸福只存在於新聞聯播,但現實是殘酷的,看那個虛幻的幸福沒用。
不是有人總結了嗎?新聞聯播一般都是這麼安排的:前十分鐘講國家*領導人如何如何忙,中間十分鐘講我國建設多麼多麼厲害,多麼多麼強大;
到最後十分鐘,則講著世界各地人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看來看去都是這個套路,不看了。
程赫陪著孩子,在院子裡度過他的親子時光,卻不想,他正在錯過一件大事。
此時桃花村的村民如同往常,端著飯碗坐在電視前,聽著新聞主持人講著國內外的新聞。
主持人溫潤磁性的聲音說道:「……今天,第十屆世界藝術博覽會在香*港會展中心舉行,有六十多個國家的藝術家們,帶著一百多件展品參加了會展,展品豐富多彩,體現了各國的藝術薈萃結晶,我國老藝術家江謙也參加了會展,他的黃楊木雕藝術『飛天』獲得了所有觀眾們的一致好評……」
人們聚精會神地聽著。
雖然不一定能知道什麼是藝術博覽會,也不知道江謙是誰,更不知道什麼是「飛天」,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看電視。
接著新聞播放了一段實況視頻,視頻中,一個主持人拿著話筒採訪一個老頭子:「江老先生,請問您為什麼要雕刻這件『飛天』,而參加今天博覽會的展覽呢?」
滿頭白髮的老藝術家,一派儒雅之氣,對著鏡頭說道:「『飛天』是我國特有的藝術精品,敦煌是我國璀璨的一顆藝術明珠,古往今來,多少藝術家受此感染,創造出耀眼的藝術品來,可以說,敦煌藝術是最能代表我國的藝術,所以,我雕刻了這件『飛天』,來參加這次的國際展會……」
視頻中,一件流光溢彩的黃楊木雕件正在展示,飛天的身姿曼妙,彩帶飛舞,身材婀娜,舞姿輕盈,栩栩如生,美不勝收。
程實端著碗坐在電視機前,隱隱覺得這個東西有些面熟,仿佛見過似的。
但是他很肯定的知道,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雕刻藝術。
為什麼會面熟呢?奇怪。
接下來,就更讓他吃驚了。
新聞主持人接著說道:「……江老先生的木雕藝術,代表了我國敦煌藝術正在受世界人們的追捧,而他帶去的另一件我國民間藝術,則吸引了很多外國參觀者,甚至讓瑞典王室成員阿齊爾讚不絕口,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藝術品』,而展會結束後,舉辦方代表我國,將這件民間藝術品贈給了阿齊爾……」
視頻轉到展會上的畫面,整個桃花村所有人都呆住了一般,定身在各家電視機前。
那是什麼?不是他們村竹編的龍燈嗎?
怎麼還上電視了?怎麼還上新聞聯播了?
每個人都不由得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或者眼睛出了毛病。
視頻中,瑞典王室成員手持那隻龍燈,滿臉喜色,眉開眼笑,用剛剛學會的一個中文詞說道:「漂亮!」
他的中文說得非常蹩腳,但是在桃花村的人聽來,那無疑是一聲天籟。
那是在誇他們啊!
得到了外國皇室成員的稱讚,他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瑞典王室成員接著用他自己的語言說道:「……這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一件藝術品,而讓人不敢置信的是,這僅僅是出自一個國家的民間藝術,了不起,真是非常了不起,如今我有了榮幸,可以將這件珍貴的藝術品帶回我的國家,我會非常用心的珍藏起來……」
整個桃花村沸騰了。
人們興奮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都在電視機前樂得手舞足蹈,激動得無法自持。
一些淚腺比較發達的人,甚至當場流下了熱淚,然後扯起衣襟擦一擦。
一件無人問津的小東西,將要受到外國皇室成員的用心珍藏,它走出國門了!
程實看著電視,心潮起伏,實在無法淡定,他三兩步跑到了程赫家的院子,激動得大聲喊道:「黑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