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民負土,填壕攻城
這是蒙古人慣用的辦法,現在被崇儒信佛的陳淮清毫不猶豫的拿來就用了。
其實明軍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攻城,譬如可以用大炮轟擊……不過陳淮清的福王親軍中大炮數量不多,攏共就六個炮連,門寸大炮,都是老爺子貸款買來的,珍貴著呢這大炮可是有使用壽命的,而且h藥的價錢又貴,可得省著些用。能用人命爪哇人的命填,就不要用大炮了。
而且,用人命填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震懾陳淮清雖然嘴上從來不說要殺誰要滅誰,但是真的行動起來可比他那個兒子狠多了
在爪哇島上,凡是大軍攻城三天還不投降的,城破之後就要縱兵洗城,這城池抵抗幾日,就洗幾日,殺光搶光算完
十幾名在南番經商的漢人通事大聲地向被俘的土著傳令:「人人負土一包,去填城壕投土三包,就繞你們一命,放你們歸家三息之後,大軍就要在後斬殺不進之人」
這些漢人通事下令之後,就不約而同的一指前方,那裡堆放著許多芭蕉葉爪哇土著男子多打赤膊,女子身上也沒多少衣服,根本不夠用來負土,好在這裡到處都是芭蕉樹。
通事傳令的同時,還有拿著小刀的鋼甲兵上前,動手割斷了栓在土著身上的繩索每個土著的脖子上都捆著草繩,幾十個人栓成一串。
然後通事們又抬臂伸手,豎起三根手指。不過眨眼的功夫,三根手指就次第屈下。
潑皮李已經拖著疲憊的身軀,將長槍放平,和幾十名同袍在這些土著身後排成一列。當通事們數完三聲之後,長槍就不分青紅皂白的開始向前刺去。
血光飛濺,土著們的哭喊聲驚天動地的響起。這些被繩子拴著走了兩三天,也沒有吃什麼東西的土著,在求生欲的驅動下。奮盡最後一絲氣力,連滾帶爬的向前方的芭蕉葉撲去。人人都搶了片葉子,拼命包裹著地上的泥土。不知多少人在這巨大的恐懼之下,兩手都挖得鮮血淋漓。生怕動作慢了,就被那些蠻不講理的鐵人兵從後面刺死
然後這些人就哭嚎著湧向城牆,嘶啞的呼喊聲連成一片。潑皮李聽不懂他們在嚎什麼,想來就是在向城牆上的人求饒吧?可是城上的守軍,又怎麼會理會?這些土著才一靠近。羽箭就如雨點一樣落下來了……
……
爪哇土著負土填壕,哭喊著組成一道人浪,向著高大的滿者伯夷城城牆涌去。
在他們的兩側各有一個刀盾兵方陣,將土著夾在中間,一塊兒前進。組成方陣的士兵都是鋼甲兵,賴蛤蟆就在其中,他本來是長槍兵,不過現在爪哇島上的土著沒有什麼騎兵,他們的步兵也沒有什麼長柄武器,大多就是盾牌加上帕蘭砍刀。所以長槍兵發揮的餘地也不大。蛤蟆就領到一面方形藤盾,當起來刀盾兵他本來就有大橫刀,那是標配。
不過刀盾兵一樣不是個輕鬆的活兒當征服者還行輕鬆?做夢去吧征服者,覺對是份又累又危險的工作。
叮叮噹噹的聲音在蛤蟆耳邊響起,這是爪哇人的箭簇打在鋼甲上的聲響。蛤蟆知道這會兒他的頭盔和胸甲的上半部,一定是火花四濺。不過卻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爪哇人的弓太軟,比大明國內民間使用的獵弓還不如,只能殺傷無甲目標,對鋼甲沒有任何威脅。
「還好這些他們沒有三弓床弩」蛤蟆嘟囔了一句。連忙舉起盾牌護住他那張黑臉,腳下的步子也不停,和著節奏感非常鮮明的鼓聲,蒙頭喘著粗氣向前走去。
他有些疲憊了。不過比潑皮李好些,這幾日只是白天出陣六次,然後就可以回營洗把熱水澡躺下休息了因為是在瘴疫之地作戰,福王親軍在嚴格執行明軍的《防疫條例》,洗熱水澡,用熱水煮泡戰襖。不飲用生水,不吃生食。違者都是要挨鞭子的,賴蛤蟆和潑皮李都因為喝生水吃生食被打過,真是委屈的不得了。可現在是戰時,有什麼苦,什麼委屈都的往肚皮裡面咽。
上面的軍官都說了:想當人上人,就得先吃苦中苦,等打下了天竺,大家就都是大老爺了
慘叫聲哀嚎聲或者還有詛咒叫罵的聲音在未來的大老爺,特等婆羅門賴蛤蟆耳邊響起來了。城牆上射來的箭簇,同樣沒有放過這些土著。矢落如雨,無數打著赤膊或是衣衫破爛,滿面都是恐懼的土著,身上濺起了無數點血花。然後就這樣重重撲倒在城牆下方。但是後面的土著仍然麻木的滾滾而進,跌倒又爬起,哀嚎著,哭喊著,掙扎著向前,絕望的迎接著這一輪又一輪拋灑下來的箭雨想要熬過這三次死亡之途活下來,還真是不容易啊
被迫負土攻城的爪哇人在大批死去,賴蛤蟆卻懶得看他們一眼。在爪哇島作戰的這些日子,他見過太多的土著死去了。他自己也殺過幾個,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還有些後怕,晚上還做噩夢,不過殺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的血,越來越冷了。
嗚嗚嗚……
預警的軍號聲突然響了起來,然後就是軍官們聲嘶力竭的大吼:「停止前進各排整隊準備交戰」
賴蛤蟆猛地一個激靈,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從盾牌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向前張望了一眼。原來是滿者伯夷城的一扇城門被打開了。
看來守城的爪哇人被入侵者驅平民負土填壕的行為激怒了,他們想要出城一戰了,還真是蠢啊
……
一面「福」字王旗之下,陳淮清坐在一張胡床上,死死望著遠處的滿者伯夷城。老頭子這些日子仿佛也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皮也曬黑了,滿頭滿臉都是汗珠子,不住的順著他那一部大鬍子往下滴。手裡還拿著把芭蕉扇,卻忘記扇動來驅除一些熱氣兒了。
陳德興的這位老爹,說真的,活了五十多歲,雖然早年仕途不順,但終究沒有吃過什麼大苦……也就是小時候練武的時候苦點兒,不過也就一開始苦,到後來都練上癮了,自然不覺得苦。可是這回征南番,真是吃了大苦。
先是暈了一路船,什麼都吃不下,還吐了好幾回,差點一條老命就丟在海上了。上了岸,本以為是大兵一到,蠻夷就會望風而降。誰知道這幫爪哇蠻夷根本就是冥頑不靈,島上到處都是堅城。雖然這些堅城並不難攻破,但是攻城總是個費時費力的事情。幾十座城打下來,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打平這個熱得要死的爪哇島
要是在這個過程中,軍中再流行疫病,那可真要人老命嘍。
「也不知道圖個啥?兒子都當皇帝了,放著好好的福不享,一把老骨頭還萬里遠征,要是死在戰場上,到了天上非得讓賈似道笑話死不可」
陳淮清在心裏面抱怨著,他現在仿佛也有些後悔了。什麼福王啊,根本就沒有福享,一大把年紀被兒子忽悠出國打仗,軍費還是借來的,換成苦王還差不多而且,還不能叫苦,否則國內那些藩鎮就沒有人肯出來了。
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啊
就在這時,「苦王」陳淮清身邊一個將領忽然朝前一指,大呼起來,「大王,蠻子出城和咱們交戰了」
「什麼?真要不怕死的蠻子?」
陳淮清猛地從胡床上一躍而起,舉起望遠鏡向前方張望。
果然城門大開,大隊大隊窮得連衣服都沒有的爪哇兵正亂鬨鬨的往外涌。看著就可憐,明明打不過,老老實實當奴隸不就得了,抵抗個啥?
「不對」陳淮清突然大喊起來,「那個……那個是大象?蠻子有象兵傳令,讓長槍兵頂上去,結方陣,不惜代價,擋住大象讓炮兵帶三弓床弩和天雷箭上」
「長槍兵,結陣」
「長槍兵,連方陣」
陳淮清的命令還沒有傳達下去,在前線督戰的福王軍軍官,就已經命令長槍兵上去扛大象了。
「真是命苦啊」看到幾十頭大象從城裡面衝出來,潑皮李站都要站不穩了,心裡更是叫苦不迭。那麼大的大象,靠自己手裡的長槍能捅死?唉,早知道就不該和賴蛤蟆一塊報名投福軍
不,根本就不應該投軍
「李三發還不就位?傻了不成?」
連長的叫罵聲響了起來,潑皮李一哆嗦,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他的連長是個明軍老士爵兵,凶得要死,動不動就打人。連裡面的小兵沒有不挨揍的,他潑皮李就被吊起來揍過
和大象相比,這位要可怕多了
潑皮李還有另外一百來個害怕連長超過大象的長槍兵都無可奈何地在戰場上結出了一個六列方陣。潑皮李很不幸的站在了第一排各班輪流站頭排,這次輪到潑皮李所在的班和另外一個班的人倒霉。潑皮李剛剛站好,放平手中的長槍,讓他害怕的吼聲又響了起來。
「第十長槍連,前進目標,右側大象殺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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