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最後把那個女孩摁在地上打了。
女孩子尖叫著:「蕭昀你怎麼能打女孩子!」
蕭昀:「第一,你推了我妹妹,第二,你比我大。」
在其他人眼裡,這不過是兩個孩子的打鬧,很快就被制止了。
蕭織淼倒是看到是怎麼回事,是那女孩子問蕭昀伸手要錢沒給,就惱羞成怒。
蕭昀一向好脾氣,看著溫溫和和的好拿捏,其實執拗的很。
蕭織淼後來就是受他的性格的影響,披著一層溫和乖巧的小綿羊皮。
她就這樣騙著蕭昀,在快三歲的時候才下地走路,才開口說第一句話:「哥哥,笨蛋。」
她都裝了那麼久,都沒有發現。
但看到蕭昀那溫柔的眼神,蕭織淼才知道,不是蕭昀傻,他是太聰明了。
他什麼都清楚,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等蕭昀上了高中,他變得越來越忙了,小織淼就得一個人留在孤兒院中。
在孤兒院,孩子們總會為了一些零食和玩具在那爭搶著。
小織淼總能有最好的玩具和最多的零食,蕭昀把他那份都給了她,他上了初中之後,就開始悄悄的給給人打著零工,基本都是跑腿,幫忙看店什麼的。
他會單獨給小織淼買新衣服,買零食玩具。
這總會讓其他孩子眼熱。
蕭昀一不在,一些孩子就會被團在一起去搶她的東西。
蕭織淼就坐在寢室其中的一張床上,看著孩子們把她抽屜里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將她推開,小織淼衝到門外將連著水管的水龍頭打開,然後將水管對著他們沖,聽到這些熊孩子們的尖叫聲,大小織淼都笑了起來。
她總是不會讓自己吃虧,蕭昀教過她:「哥哥不在的時候,你不能讓別人欺負,別人可以受傷,但你不能,當然最好的辦法是不能讓人抓住把柄,一切都有哥哥給你頂著。」
這並非善良端正的一段教育,但卻讓她擁有獨一無二的一份偏心和底氣。
人永遠都想要被人肆無忌憚的偏愛著。
事後,小孩子們聯合向院長告狀,小織淼就站在自己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柜子前,手裡拿著自己被撕壞的衣服,眼眶發紅的看著院長。
蕭織淼看著自己這幅模樣,「嘖」了一聲,她還真會裝,看著倔強又可憐。
院長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罰這些孩子們跟她道歉,把寢室都收拾乾淨。
看著那些孩子們抽抽噎噎滿臉不服的跟她道歉,她下巴微微抬起,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來。
蕭昀回來知道後,先了解了一遍事情原委,知道妹妹沒有吃半點虧後,給她重新買了零食玩具,也給其他孩子也買了一份。
過去他的錢只夠給小織淼買,現在手頭空了,為了那些孩子們不再覬覦她的東西,就每次都多買一份。
孩子們心性都是單純的,眼中只有黑和白,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漸漸的,孩子們都會跟在小織淼身後,連大孩子都叫她淼姐。
只是她嫌棄他們。
她嫌棄除了蕭昀以外的任何人。
她曾聽院長說了那麼一句話:「這孩子生來就跟這個世界有仇一樣。」
確實,她總是一副討債臉。
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覺得不滿,心中總像是有一股火在燃燒著,這股火被密封在瓶中,又悶又熱,隨時都會爆炸。
蕭昀將她心口的這股火慢慢的放了出去,撫平了她的焦躁,驅散了她的陰霾。
在蕭昀高考前一個月,有一個男人找到了他,就在孤兒院前的一條街巷中。
小織淼在
孤兒院前的路燈下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哥哥,就順著去學校的路,看能不能在路上遇見哥哥,要是半路遇見,她就可以讓哥哥帶著她去吃烤串。
「雲霄,你跟我回去。」
蕭織淼跟在小織淼身邊,看著燈光照不進的暗巷中,一個男人對著蕭昀拉扯著。
她看這個男人和蕭昀說著什麼的,但在這裡聽不太真切,她想走近些聽,小織淼比她更快的操起放在店面的一把掃帚就向著蕭昀衝去。
「雲霄,你聽我說,我當時也是無奈,我以為那個女人她......」
「滾,你聽到沒給我滾!」
蕭昀一把將男人狠狠的推開,男人剛撞到牆上,小織淼就拿著掃帚衝到他面前打他。
男人抱頭躲避著怒罵道:「哪來的死孩子!小心我揍你!」
蕭昀聽到男人的話,從小織淼手中奪過掃帚,對著男人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打。
蕭昀沒有手下留情,抱著一種要把他打死的心態,男人沒想到對他這麼牴觸,這麼恨他,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蕭織淼追著男人而去,追了一小段就被擋在了朦朧的壁障前,她不能離開小織淼太遠的範圍,只能在她周身活動。
沒能看清男人的臉,她又回到了暗巷中。
蕭昀將掃帚扔了,手撐在牆壁上喘著氣,蕭織淼很少能見他這麼激動。
他重重的呼吸了幾口氣,就將情緒收斂住,轉過身去面對小織淼。
「淼淼,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因為剛剛大喊而有些沙啞,看著小織淼只是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蕭昀在她面前蹲下,「我帶你去吃烤串好不好?」
小織淼看了他半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哥,有沒有被欺負?」
蕭昀笑了起來,捏了捏小織淼的臉:「哥哥怎麼會被人欺負,哥哥可精著呢。」
說著,蕭昀拍了拍自己的背:「來,外面剛下了雨,地上濕。」
蕭織淼跟在兄妹二人後面,看著蕭昀背著她往夜市攤上走去。
「哥,那個人對你重要嗎?」小織淼問蕭昀。
蕭昀偏頭去蹭了蹭她的臉:「不重要,任何人都不重要,只有你是哥哥最重要的。」
「那哥哥以後還會見到他嗎?」
蕭昀默了幾瞬:「暫時應該還會見幾面,不過哥哥會處理好,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說罷,他又笑道:「哥哥已經在我要考的大學附近看好了房子了,等哥哥高考完,我就帶你搬進去。」
小織淼點頭:「好。」
蕭昀:「不怕哥哥考不上?」
小織淼:「為什麼會考不上?很難嗎?」
蕭昀笑道:「以我們淼淼這麼聰明的小腦袋,以後要是去考一定不難,但哥哥沒有淼淼這麼聰明。」
說著,他嘆了一口氣:「雖然很難,我還是會努力考上的,我的成績線剛好過北河大學,正好啊,我也不想去其他地方,可以和淼淼在一塊。」
小織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聽院長說,北河大學也是不錯的大學。」
「嗯,是不錯。」
蕭織淼在一旁沉默的跟著蕭昀的腳步走在他身邊。
蕭昀是故意這麼說的,以他的成績,可以考到更好的學校,但在北河市,他才能可以更好的照顧她。
蕭昀從撿到她的那一刻,就好像註定就是圍著她轉的,他們兩個之間明明沒有任何血緣,他怎麼會對她那麼好呢?
在蕭昀死去的時候,蕭織淼才會漸漸的想到這個問題。
她不是質疑什麼,而是覺得疑惑,為什麼就會有人
沒有任何目的,完完全全的付出不求任何回報的人呢?
蕭織淼在不知道自己擁有塞西亞的身份時,從小就擁有八百個心眼子,對這個世界充滿著漠視和憤恨。
現在清清楚楚的將自己的人生軌跡重新看了一遍後,她忽然驚覺,這就像是將一個抹除記憶的小塞西亞,放到了另一個世界成長。
如果說在黃金村,她將小塞西亞壓抑的痛苦憤怒激活,讓小塞西亞,讓她自己成為一個復仇的邪神,將過往一切傷害都燃燒殆盡,變成一片焦土。
那現在的這個她,就是蕭昀消除了她與生俱來的戾氣,是他這麼多年來的一點一滴的對她悉心照料,撥開了烏雲澆滅了火焰,讓她這片貧瘠的心靈焦土開出了花。
讓她的靈魂得以重見天日。
蕭昀才是小塞西亞,是她,想見到的那片亮堂的天。
接下來的日子,蕭昀順利的考上了北河大學,帶著她搬家,將她接出了孤兒院。
院長親自相送,將她交給蕭昀,比交個任何一個領養的父母都放心。
院長說:「你是最好的家長。」
搬到了新家後,蕭昀就可以更好的照顧她,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家長,如兄如父,叮囑她吃飯寫作業,操心著她的生活大小事。
蕭織淼坐在沙發上,和小織淼的身體重合在一起。
蕭昀和她在一塊玩著遊戲,他什麼都做的好,就是遊戲打的不太好,蕭織淼喜歡玩驚悚恐怖類遊戲,蕭昀也只能硬著頭皮陪她一塊玩,她喜歡看那些驚悚恐怖的電影,他也硬著頭皮跟她一起看,每次都能被嚇的大叫,看恐怖片的時候裹著毯子縮到她身邊。
後來,這裡面又多了一個膽小鬼陸青陽,晚上他們關著燈在客廳中看恐怖片,一左一右的夾著她,出來一個恐怖片段就尖叫一聲,有時候還會被嚇的躥起來。
蕭織淼看著這幅久違的場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還有一股深深的渴望,她渴望著回到過去的生活,只當她的蕭織淼。
她心中生出了這股渴望後,她的身體就漸漸的和小織淼融合在一起,蕭織淼不再是透明的,周邊的場景也不再擁有屏障。
哥哥的聲音,他抓著自己手臂的手,陸青陽的鬼叫聲,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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