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時間算一算,二三百年前岷江初次鬧出大災,那個時候就已經是敖鼎的統治之下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龍孫似乎疏忽了治水降雨一事,但後來官府為其擴建廟宇,大肆祭祀,又寫了奏表送入江中,應該是收到了,之後便又使岷江恢復了太平。
但這種太平僅僅只持續了百年時間,就又一次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這讓謝憐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龍孫身為一任江神,就任憑一府之地受害?」
當然,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謝憐僅僅只是順著船老大的話猜測而已。
但船老大說的話,也只能作為個參考,畢竟他只是個凡夫俗子,知道的這些事情都是道聽途說來的。
所以謝憐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對龍孫產生什麼不好的印象。
就在謝憐思索的時候,祝青青發聲問道。
「老何,你前面不是說,岷江的大災跟水神不做事有關嗎?你是怎麼確定這件事情的?」
她眨巴著大眼睛,倒是還記得先前船老大信誓旦旦的樣子。
謝憐也想起來了這茬,看向了船老大。
「先前我說的那些事,都是聽別人說來的,但是這事,卻是實實在在的。」
船老大信誓旦旦的樣子,指著水流的方向說道。
「咱一路往下走,就能到了岷江,岷江再往下,就分了好幾條岔口,其中東邊的那一條水流,叫做楓橋渡,在那裡有個河神廟.」
「因為連年災禍的緣故,很多人都去河神廟上香,希望河神保佑,來年能風調雨順。」
「結果就在八九年前,河神居然真的回應了大家,凡是去上香的人,晚上都被河神託夢了,我有一個一起走船的同行,就是當初去上香的香客之一,他拍著胸脯跟我保證了這件事絕對不是妄言,至少幾百號香客都能作證。」
「河神說,他只是小小河神,所轄之地不過四十里,位卑權輕,根本管不得江神大事,此事若要求個解法,必須還得去尋江神才行!」
江神?
祝青青看向謝憐。
「如果真是如此,那龍孫不是個好人啊。」
這話是傳音說的.
謝憐沒有表態,回應道。
「先別急著下定論,咱們先按照原定計劃參加龍孫宴,之後若是想弄清楚此事,只需要去找那位河神問一問就知道了。」
祝青青點了點頭,能夠理解謝憐的謹慎。
這種事情確實不能輕易的下定論,就跟她當初被蜘蛛精當成是保護傘一樣。
若是謝憐不分青紅皂白,憑著一幅畫像就把她給治罪了,那她豈不是要冤死。
「沒想到這岷江居然還有這麼多玄奇的傳說,何兄今日所說,倒是讓我長了見識了。」
謝憐對船老大輕輕的拱了拱手。
「嗨,我老何也沒啥別的能耐,就是這走船的年頭多了,亂七八糟的事情聽過了不少,如果謝小姐要是感興趣,我這還有幾個故事.」
謝憐笑著說道。
「那還請何兄說來聽聽。」
正如先前所說,左右無事,倒不如聽船老大說一說這水面上的逸聞趣事。
船老大做這一行,本來就迷信,神神鬼鬼的事情知道不少。
但後面說的故事就缺乏真實性了,至少祝青青聽了幾個,就懶得再聽了。
船老大一家子都去休息了。
只有老船工一人操船守夜。
路上無風無浪,不需要太操心。
謝憐沒有回房間,而是躺在甲板上借著星光看著《清羽雜記》。
這樣的日子很悠閒,河面上的風景和陸地上也不相同,謝憐白天看風景,晚上看書,時不時跟船老大閒聊,倒是覺得日子很愜意。
一晃眼,又是數日過去,這期間客船在碼頭停靠了幾次,船上的乘客都下的差不多了
正如船老大所說,岷江兩岸現在都荒廢了,整個廣寧府也受到了影響,從魚米之鄉,乾國糧倉,變成了現在的貧瘠之地。
所以除了謝憐和祝青青,船上壓根就沒人會去廣寧府。
一入岷江,謝憐便朝著兩岸看去,果然觸目所及,皆是荒涼。
很多原本應該是村莊的地方,現在都只剩下了殘垣斷壁。
野草叢生,最高處已經有了三五米高。
很多坑坑窪窪的地方,都能看到積水。
雖然不見災民,但是光看這副景象,也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謝憐是沒有見過災民的,前世國泰民安,難得遇到災害,也能順利度過,迅速恢復秩序,這一世小寧縣倒是發生過雪災,但因為她送出去的春聯緣故,保住了一方百姓。
像是這麼直觀的看到災區景象,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娘娘,這龍孫真不是好東西,要不要給他點教訓瞧瞧?」
祝青青傳音問道。
「還是那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真實情況如何,還得問了那河神才知道,而且此次我是來赴宴的,拿的還是丹陽子道友的請帖,我若是做了惡客,你讓丹陽子道友情何以堪?」
謝憐說著,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又不是龍孫的長輩,就算是他犯了錯,也未必要我來教訓,這天地之間的不平事多了,因果糾纏,並不是非黑即白,無端介入,反而不是好事.」
祝青青小聲嘀咕道。
「娘娘能教訓他,是他的福氣,什麼龍孫不龍孫的,這麼多年都不能成功化龍,早晚灰灰了去。」
此時,船老大靠了過來,提著一壺茶。
「謝小姐,來喝杯茶吧,再過兩個時辰,咱就可以靠岸了。」
「這麼快?」
「不快了,若是放在過去,咱現在就能靠岸,但因為岷江水患鬧得太厲害,這邊的碼頭也荒廢了,所以咱得繞點遠路,去太平鎮那邊登岸,現在也就那邊還有點人氣。」
「原來如此.不過,我倒是有個折中的法子,咱也不必再耽誤工夫了,不如就在這江面上停一下,等到明天天亮。」
謝憐笑著說道。
明天,就是龍孫宴開席之日了。
就沒有必要再登岸了,只要在此等待即可。
「啊?在這裡等一晚上?現在天可沒黑呢」
船老大看看天色,有些莫名其妙。
謝小姐是怎麼想的,這周圍的景色也不是太好啊,為什麼要停在這裡?
「只是有些事情,還需要等一段時間,莫非何兄怕我是個強盜,趁著半夜害人嗎?」
謝憐小小的開了個玩笑。
「謝小姐說的是什麼話,老何我怎麼可能擔心這個,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船老大哭笑不得,他一點都沒有這方面的懷疑。
謝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帶著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能有什麼戰鬥力?
要說是起了歹心,那也是他老何人多勢眾才是,謝憐都不怕,他還怕什麼?
「何兄就多等一等吧,我會給你多留下點銀子的。」
「等就等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晚上的工夫,錢就不必了,咱們路上聊的也算是投機.」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下廚做頓魚湯,就當是答謝何兄了。」
謝憐笑著說道。
主要是她嘴饞了,這一路上就想吃來著,只是船上人多,怕鬧出亂子,現在客人都走了,便動了心思。
一是自己解饞,二也是小小的答謝船老大。
船老大第一反應就是推辭,主要是他覺得謝憐這種大小姐應該是不會做飯的,但謝憐很堅持,加上祝青青在邊上鼓吹,於是只能相信。
謝憐借來了漁網,裝模作樣的隨便撈了撈,然後就取出來了一尾靈魚,進了廚房。
她沒有用任何調料,只是象徵性的丟了兩塊薑片進去,沒過多久,香氣就飄蕩了整個江面。
就連水底下的魚,都忍不住的往上亂竄,就好像它們也想喝魚湯一樣。
船老大見此奇景,反應的確實極快,抄著漁網就捕撈了起來,連續捕了不知道多少網,整個船都有點吃水了,這才扶著老腰停下來,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這都是什麼情況啊」
「老何,來喝湯了。」
祝青青招呼著說道。
「好,這就來。」
船實在是有些吃水,船老大又忍著心痛,將不少活魚都丟了下去,然後這才洗罷了手,帶著眾人過來。
但相比於先前的熟悉和隨意,現在就顯得拘謹多了。
一家人包括老船工,手裡捧著碗,不敢自己去盛湯,而是喊他一下,動一下..
明明是自己的船,卻透著一股子拘謹。
原因自不必說,這是被謝憐的一鍋魚湯給驚到了,覺出主僕二人的不凡來。
謝憐見此,無奈一笑。
「本意只是好心,取一條鮮魚煮了,當做多等一夜的報答,沒想到卻驚了各位。」
船老大透著些畏縮,眼裡滿是驚疑。
「您這一鍋魚湯,怎的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魚湯再怎麼鮮美,但是能把水裡的魚都誘惑出來,這多少就有些玄奇了。
「萬物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天性,美食自然算是一種。」
謝憐單手拿起碗,喝了一口,還是那麼的美味啊。
根本就不需要太仔細的烹飪,這等食材只要燉熟了,自身的鮮美就足以蓋過幾間的所有美食。
想想看她先前還要去酒樓找大廚烹飪,多少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了。
不過就是再給謝憐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多半還是會這麼做的,有的時候要的就是那麼個儀式感,別的不說,那花花綠綠的青紅辣椒當佐料,看著就覺得食慾大開。
這個說辭沒能完全說服船老大,反而讓他面色古怪。
再怎麼追求美食,這魚也不能想喝魚湯吧.
祝青青拿湯勺敲著鍋蓋,笑嘻嘻的說道。
「老何,你們到底要不要喝啊。」
船老大看著鍋里沸騰的魚塘,喉結狠狠的蠕動了一下。
「喝,不喝是傻子!」
連忙端著碗湊了上來。
祝青青為四人打了魚湯,四人忙受寵若驚的喝了,果然被極致的美味折服,不由自主的說了很多讚美的話。
最終,在大家的努力下,一鍋魚湯被消滅的乾乾淨淨。
夜深了。
謝憐還是如以往一般,坐在舢板上看書。
只是相比於往日平靜的水面,今日的水下卻顯得有些鬧騰,當然這種鬧騰凡人是感受不到的,謝憐拿法眼一掃,能看到不少持著兵器的蝦兵蟹將在水裡布置著什麼。
明天就是龍孫宴了,到時候客人都會到,自然是要做些準備。
「龍孫雖然只是蛟龍,但蛟龍也是龍,前世我怎麼說也是龍的傳人,這一世能見到真正的龍,還真是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謝憐的好奇心素來很旺盛,不然也不會出來遊歷天下。
關於龍的傳說她也不知道聽了多少,但一直都是耳聞,卻從未見過,如今有了機會,當然不會錯失。
甚至於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還莫名的有一種期待和興奮的感覺。
翌日。
船老大做了早餐,謝憐湊合著吃了。
在吃飯的時候,船老大的那個半大不大的侄子還在小聲嘀咕。
「又吃魚,都快要吃吐了,聞到腥味就難受。」
船老大吹鬍子瞪眼的教訓。
「有一口飯吃就不錯了,沒看多少人都餓死了,行在這江面上,你不吃魚你還想吃什麼?」
侄子皺著眉頭把魚肉吞下。
「如果能一直吃昨天的那種魚,我也沒意見。」
「你這愣小子,胡說些什麼!?」
船老大嚇了一跳,擼起袖子就要揍人。
他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昨天那魚湯不僅僅是鮮美,吃完了後整個人都熱乎乎的,晚上江面上冷,平日裡都要多加一床被子,但昨晚卻光著膀子睡了一夜,不僅沒有凍著,反而狀態極佳,只感覺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
一問別人,自家媳婦也是這種情況。
立即便確定了,昨天那魚肯定不是一般的魚,能拿出這種魚的謝小姐,大概率也不是個普通人。
如今這愣小子說這種話,船老大怕引來謝憐不滿,自然要拿出大人的架勢來。
當然,肯定不是真打,哪裡捨得下手?
這孩子父母雙亡,他一直帶著長大,跟自己親兒子有什麼區別?裝模作樣的鬧了一陣,見謝憐沒有生氣的意思,就慢慢的收了.
時間悄然流逝,眼看著就要到中午了。
祝青青低聲說道。
「娘娘,應該是快開宴了。」
江面下的動靜更大了,她還看見了幾道遁光閃過,似乎也發現了他們,但也沒有太注意,直接就鑽入了江中。
謝憐微微點頭,叢袖子裡取出燙金的請帖。
還得再等等。
又等了一陣子,日頭漸漸到了頭頂,船老大小心翼翼的湊過來。
「謝小姐,咱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卻是等的有點焦心了,畢竟在水面上待太久也不是太好,更重要的是昨天捕的那些魚,若是再等下去就不新鮮了,不好賣了。
謝憐正要回答,但話音到了嘴邊,忽然間感受到請帖在微微發熱,已經到了有點燙手指的地步。
「不必等了,這次麻煩何兄了,一點補償,不成敬意,還請收下。」
謝憐起身,對著船老大拱了拱手,然後跟祝青青對視一眼,二人到了船邊,直接翻身跳下。
也沒激起任何水浪,直接就消失在水中,不見了蹤影。
船老大瞠目結舌,還不等反應,一粒指尖大小的銀錠子從天而落,下意識的接住。
「人呢?」
傻小子還趴在船邊探著腦袋往水裡瞧。
船老大的媳婦卻是反應了過來。
「當家的,你說得對,這謝小姐真不是一般人,不是神仙就是妖怪。」
船老大打了個哆嗦,連忙說道。
「胡言亂語,怎能是妖怪?你見過這麼好說話,還給咱銀子的妖怪嗎?」
「那就是神仙咯?」
「大概吧」
船老大也不好說,只是匆匆去船艙里取出香爐,黃紙等物。
走船的人都迷信,有的時候遇到風浪第一反應就是拜河神,所以船上自然是不缺這些東西。
他點了香,燒了黃紙,朝著江面上拜了拜,然後便開船離開了
凡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頭多少還是有點發怵的,但如果能夠順利上岸,那自然就換了心情,怕不是要跟碼頭上的老兄弟們大吹特吹
船老大一家人後來做的事情,謝憐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剛一入水,實際上立刻就有人接引。
卻是一個撐著寶船的艄公。
其穿著金甲,戴著頭盔,看著英武不凡,乃是岷江龍宮所屬的戰將之一,只是今日迎接貴客,才暫時客串艄公,以示重視。
而他撐的船為什麼是寶船呢?因為實在是財氣刺眼。
整艘船乃是一塊通體雪白毫無雜色的白玉打造而成,船上鑲嵌著一百零八顆明珠,每一顆都有小孩子腦袋大小。
光是一艘船,若是放到俗世去,那便是只有皇帝才有福德使用的至寶。
船不大,也就最多容納五六個人的樣子。
謝憐和祝青青上船,艄公看了一眼其手中的請帖,也沒多問什麼,而是拱了拱手,表示敬意。
之後便搖起櫓,寶船立即動了起來,破開水浪,朝著水下而去。
謝憐法眼一掃,能夠看到水底下有不少寶船在行駛,但寶船的樣子也不同,除了這種白玉明珠款式的之外,還有純粹白玉沒有明珠的,還有金子的.
「這龍孫還真是有意思,請個客居然還要分三六九等。」
謝憐不禁莞爾,這種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很難想像
不光是船的檔次不同,撐船的人也不一樣,像是她這種由金甲戰將做艄公的,也算是最高等級的了。
這很正常,畢竟謝憐拿的是丹陽子的請帖,龍宮感應到請帖氣息,便立即做出了對應的安排。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
眼前忽然一亮,只見寶光照耀,水底宛如白晝。
「貴客請看,
龍宮已經到了。
艄公出聲提醒了一句。
「有勞。」
謝憐微微點頭,目光往下看去,果然是一座堂皇的宮殿群。
連綿數十里,晶瑩剔透,印著寶光,到處都是珊瑚,假山,明珠等奇珍做為裝點。
宮殿口一座巨大的龍門矗立,一眼望去,有一種強烈的威嚴
到了地方,謝憐便下了船,戰將再次拜了拜,駕駛著寶船就離開了。
謝憐看到,大家都是如此,在此地下船,然後沿著羊脂白玉鋪成的道路,步行朝著龍宮走去。
「娘娘,這裡有禁制呢。」
祝青青這些天也沒完全閒著,謝憐看書的時候她就在研究三百六十道魔道禁制,確實有些天賦,又進步了不少,因此一眼看出龍宮上空布滿了禁制。
「畢竟是龍宮,若隨便飛來飛去,像什麼樣子?」
謝憐倒是不太懂禁制,但只看眾人規規矩矩的往前走,就知道多半是禁空所用。
二人往前走去,處處能夠覺出不凡來。
龍宮就坐落在岷江水眼之上,最新鮮的活水第一時間湧出,因此空氣都透著一股子清新。
過了龍門,每五米就有一個蚌殼宮女迎接,見客人來,便輕輕鞠躬。
她們模樣都很周正,只是沒有特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模子雕出來的
很快,就到了龍宮處,仔細一看,雕欄玉砌,亭台樓榭,氣象不凡。
三十六根純金色的巨大柱子,支撐著整座宮殿,這三十六根柱子,按照天罡之數聳立,就好像撐起的不是一座宮殿,而是整個蒼穹一般,抬眼去看,水波蕩漾,星辰隱現。
「不是說這岷江龍孫是個不成器的麼?連化龍都不成,但這排場卻儼然是真龍規格。」
祝青青不由得感嘆。
她修行的年頭雖然多,但也從未見過龍宮真容.
心中頗有震撼,但因為不能給謝憐丟人的緣故,所以強撐著,心裡想想自家娘娘的厲害,又覺得眼前的龍宮似乎沒什麼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謝憐的震驚比她更為強烈.
心中驚嘆連連。
不愧是龍宮啊,傳說龍族最是富貴,好東西最多,今日一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這龍宮肯定不是龍孫建的,你別忘記了,他的江神位置可是繼承其祖父的,那頭老龍與許多真仙都有交情,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二人繼續往前。
有個留著三撇鬍鬚的老者正在迎賓,凡是來的客人,都會將禮物交給他,然後寒暄幾句,才正式進入龍宮。
謝憐自然也要走這個流程,剛一過去,老者就迎了過來,笑意吟吟的說道。
「在下乃是龍宮總管,奉命迎接諸位貴客..這位客人倒是看著有些眼生,不知仙鄉何處?」
他態度拿捏的非常到位,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謝憐取出請帖,後者接過去一看,卻是露出驚色。
「竟然是真仙請帖,閣下是?」
謝憐笑著說道。
「請帖是真仙請帖,我卻不是真仙,丹陽子因為要事纏身無法前來,所以讓我代勞,走這一趟,對了,這是禮物..·.青青?」
聽到謝憐的呼喚,祝圊圊連忙取出六十六尾龍魚來
「拿龍魚當禮物倒是第一次見,但是六十六尾,這手筆也不算小了。」
龍宮總管心裡盤算,龍魚對修行者來說也就是口腹之慾,但對於龍宮而言,每一條龍魚都等於是一個精兵,謝憐拿了六十六尾過來,這份誠意雖然不能算特別大,但也是個中等意思了。
總管毫不拖泥帶水的收下,笑著說道。
「禮物就替我家主子收下了,本該直接邀請貴客入座,但實在是看著面生,所以斗膽想再問問貴客的情況。」
謝憐沒有多想,直接回答道。
「我叫謝憐,先前在小寧縣修行。」
總管完全不知道小寧縣是什麼鬼地方,更沒有聽過謝憐的名頭,但表面上仍然很是熱情,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明白了,還請貴客入座吧。」
謝憐點了點頭,領著祝青青走了進去。
總管望著他的背影,輕輕一嘆。
「唉,果然跟上次一樣,沒有一個真仙願意來參加宴會,都是把請帖交給了自己的門人,代替走一趟以全臉面.只是這叫謝憐的,也不是丹霞山的人,真仙怎會讓他代勞呢?不過,這六十六尾龍魚,算得上是有心了,只可惜龍孫現在的心思,完全不在乎這些外物。」
對於禮物,總管覺得是挺有誠意的,畢竟釣來六十六尾龍魚,鬼知道要浪費多長時間。
換做是正常情況,就衝著這份誠心,龍宮的主人也應該開心。
但是現在嘛.
總管除了嘆氣之外也做不了什麼,從懷中取出金冊,提筆在上面寫下。
「小寧縣謝憐,座次:丙字號,七。」。
謝憐進了龍宮,富貴之氣立即撲面而來。
龍宮並不是一座單純的宮殿,更像是一個小世界,有山有水自不必說,光是那一棵課靈根果樹,就稱得上大勢力的底蘊了。
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都有宮女接待。
當總管在金冊上寫下響應的座次後,一切便定了下來,馬上就有個宮女上前來,迎著謝憐去了丙字號區域。
甲乙丙丁,說是四個區域,實際上則是座次的排列。
甲有一百人,乙有一百人,其他座次自然也是一樣.
從這裡就能看出,今天這個龍孫宴,總共送出去了四百個請帖。
但謝憐看的很清楚,人並沒有坐滿,最外邊的丁字號座次倒還好,沒有缺席的。
她所在的丙字號有兩三席空著。
至於甲乙兩個字號,缺的就有點多了,尤其是甲字號區域,甚至空了足足四分之一。
謝憐只要探出腦袋往前看,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好歹也是龍孫請宴,怎麼這麼多人不給面子?」
謝憐最開始還以為人還沒來,可是等了半天,宮女都已經開始上果盤了,才意識到這些人應該是不會來了。
邊上坐著的是一個穿著青袍的銀髮中年人,應該是一尊妖王級別的人物,身上的妖氣很是濃郁。
能夠參加龍孫宴會的妖族,肯定不是那等臭名昭著的,所以絲毫也不擔心自己被人排斥,喝了一口杯中美酒,轉頭看向謝憐說道。
「閣下是第一次來參加龍孫宴?」
「正是。」
「我猜就是如此,不然的話,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疑問。」
銀髮中年笑著說道。
「此話怎講?」
謝憐好奇的問道。
「因為這是龍孫近些年來開的第五次宴會了,第一次的時候,大家都給面子,看在已故龍君的面子上,就連真仙都來了數位,可以說是座無虛席,但百多年之後,很快就開了第二次宴會,這個時候真仙們就不來了,只是派來了門人;第三次,第四次,人是越來越少,到了這第五次的時候,那些有名有號的大人物,就來的更少了。」
銀髮中年手指著後方說道。
「只有咱們這些小『角色』,還願意捧這個場。」
原來是這樣。
謝憐想起,先前杜凝兒提到龍孫的時候,言語之中頗有一種不是很看得上的感覺.
當初還以為只是小女孩不懂事,現在看來,竟然是一種廣泛現象。
這麼隆重的一場宴會,只有最後兩個區域的人基本坐滿,而前列的那些給大人物預留的位置,卻空了下來。
不得不說,有點尷尬。
至少謝憐代入了一下,覺得自己多半是會下不來台的。
祝青青冷笑一聲,說道。
「活該,他這是自取其辱,從一開始我就瞧著不對,這龍孫本領不大,心氣倒是不小,非要給人劃個三六九等出來,現在好了吧?他看得上的大人物們看不上他,前面空著這麼多的位置,瞧著丟人不丟人!」
她自打落座之後,就一肚子氣。
要是換做她自己,那肯定是無所謂坐在哪裡。
可是你龍孫多大的臉,居然敢讓我家娘娘坐在這等位置?
祝青青幾乎氣炸了。
「丟不丟人是龍孫自己的事,你這麼大的氣性幹什麼?咱們今日不過是帶了六十六尾龍魚過來,但你看這席上的瓊漿玉液,仙果靈根,其價值早就超過那些魚了,說起來還是咱們賺了.。」
謝憐輕笑著說道。
她已經喝了好幾杯酒了,不得不說,要比丹霞山的百草釀還要更好幾分。
都是頂級的靈酒,對修行大有裨益。
只是一般人喝不了多少就承受不住了,謝憐卻是沒有這種擔憂,哪怕是喝到龍宮破產也沒什麼壓力。
除此之外,桌子上的「果盤」,那也是一等一的。
至少都是千年以上的靈根結出來的果子,一旦吃完,馬上就會有人送來新的。
在待客這方面,龍宮做的還是可以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