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好像不太開心,不是說過年的時候是最開心的時候嗎?」
謝憐搖了搖頭,問道。
「你來的時候,路過外面的村莊,可知道是什麼情況?」
小白狐想了想,說道。
「亂糟糟的,好多人家房子都塌了,我聽到有人在哭,唉,真可惜,雞圈裡的雞都被凍死了,不好吃了。」
他舔了舔嘴唇,一副很是遺憾的樣子。
謝憐點了點頭,這跟她想的情況差不多,此次大雪果然造成了不小的災難。
而在這個時候,她聽到隔壁傳來了一些動靜,是莊墨陳在說什麼話,然後就是馬蹄聲,漸行漸遠。
片刻後,莊儼抱著書過來了。
「你爹出去了?」
「嗯,據說要跟婁知縣他們一起去城外的村子看看情況。」
「早就知道你爹肯定放心不下.今天還是過年,放一天假,你和胡千里玩吧,不必溫書。」
謝憐沉思了片刻,轉過身子回到房間。
她心情並不是太好。
但小白狐就開心了,搓了一團雪球丟過去。
「小莊,我們來打雪仗吧?」
莊儼還沒有來得及回應,老槐樹猛地一顫,囤積著的上百斤雪花轟隆一下砸了下來。
直接把小白狐給埋了。
氣的小白狐炸毛,大罵道。
「你這老傢伙竟敢偷襲,我跟你沒完!」
.........
「噠噠噠」的馬蹄聲已經出了城門。
一行大概有數十人。
婁知縣和莊墨陳在前面。
後面跟著縣丞,師爺,班頭和一干衙役.
所有人都騎著馬,正在朝著城外的村莊奔去。
其實婁知縣勉強還算是個好官,但也沒好到要冒著大雪下鄉的地步,奈何一大清早莊墨陳就堵在了縣衙外面,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出來。
剛一出城,婁知縣就嚇了一大跳。
「這一天一夜的大雪,竟然累積的這麼厚?」
外面幾乎完全可以說是冰天雪地了,有衙役走入路邊的田地,雪幾乎埋到了腰部.
這可比城裡的情況要嚴重多了。
城裡畢竟人多,每天出來清掃幾次,路面上大概還是能夠通行的,但城外卻給人一種寸步難行的感覺。
現在是大路還好一些,越往前走,到了小路的時候,馬匹已經無法前進了。
無奈之下,只能讓衙役們在前面清理出一條路,後面的人在拉著馬匹過去。
沒辦法,馬身上還馱著一些救命的物資,萬萬不能捨棄.
「唉,不出來不知道,一出來嚇一跳,這小羅莊的百姓,只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縣丞嘆息說道,言語之中滿是悲觀。
「總要親眼看看。」
莊墨陳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他只是有點不甘,想要努力努力罷了.
實際上在這種古代,老百姓對抗天災的能力普遍都很弱,每次雪災,水災,旱災...都少不了老百姓的血和淚。
「知道莊先生愛惜百姓,但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要因為此事而太過傷神,小寧縣百年以來都未曾遇到過這等規模的大雪,此乃天意,如之奈何?」
婁知縣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好歹在新年之前還有些準備,給不少村民發了過冬的物資,但想想其他地方,只怕是毫無應對....整個乾國東部,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但願不要出現流民吧!」
婁知縣已經想到了雪災之後的事情。
像是他這樣的一地父母官,最擔心的就是遇到流民,給糧食吧沒有,不給糧食吧又要死人。
流民大量衝擊,還會破壞小寧縣的生產。
如果武力彈壓,又容易激起民變...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等中樞運送糧食和物資過來。
但想想現在豐都的辦事效率,婁知縣就更加悲觀了。
莊墨陳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道。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還是先看看小羅村的受損失狀況吧。」
一群人已經進村了。
但是整個村子都顯得很是寂靜,沒有人出來跟他們打招呼。
縣丞心都涼了,絕望說道。
「難道全村人都被凍死了?」
莊墨陳也有那麼一瞬間的血液停滯,因為確實有很多房子都倒塌了,甚至能夠看到不少的牲畜埋在雪裡。
眾人止住步伐,面面相覷。
若是整個小羅村都凍死了,那麼其他地方都不用去了,這場災難所造成的損失已經無法估量。
但這不應該啊,才一天一夜而已,怎會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間響起。
「這不是莊先生嗎?您怎麼來了?」
莊墨陳猛然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你,羅老七?你還活著?村里其他人呢?」
來人正是羅老七,披著一件衣服,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
他只認識莊墨陳,並不知道穿著便裝的縣令等人身份。
「村里人?都在啊。」
羅老七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這一群人可能是縣城來鄉下支援的,於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說了出來。
「昨夜大雪,不少鄉親的房子都塌了,但也有一些人家沒事,比如說我家就好好的。」
「危難時刻,都是鄉里鄉親的,肯定要幫上一把,老漢我和其他沒有受災的人各自收留了不少鄉親,大家就躲在屋裡過年。」
「光是老漢我家,就有十幾號人躲著呢,昨天還殺了兩隻雞煮了雞湯,招待了大傢伙..」
這個回答讓眾人難以置信。
莊墨陳更是暈暈乎乎的,不可思議的說道。
「沒死人嗎?」
羅老七撓了撓頭,說道。
「沒死呢,就是牲畜都活下來了大半,那些被凍死的,都是沒來得及轉移到我家院子裡,或者是院子滿了,實在是放不下了。」
婁知縣瞪大了眼睛。
「你家莫非是用石頭建的房子不成?憑什麼別人家都塌了,就你家沒事?」
「我哪知道,不信來看看。」
羅老七前面帶路,果然領著眾人到了個院子口。
就是很普通的小院,一間勉強算是瓦房,其他都是茅草結構,牲畜棚里擠滿了牲口,院子裡臨時搭的雞圈裡也塞滿了雞鴨,明顯是多家人湊在一起的。
聽到外面動靜,屋子裡烏泱泱的出來了十幾號人。
果然都是避難的村民們。
見到這一幕,縣衙的所有人都呆了此。
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而莊墨陳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生出了強烈的疑問。
為什麼會這樣?
他目光一掃,看到了羅老七破舊的院門。
謝憐所寫的春聯好端端的釘在上面,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時刻擦拭一般,竟然纖塵不染。
或許是感受到了莊墨陳的注視,門樑上掛著的「四季平安」的橫批,慢悠悠的晃了晃。。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