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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藤纏繞飛檐,草木旺盛,鮮花盛開,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許侯跪坐在桌案後面,伸手接過奴僕遞交過來的書信,才打開觀看第一眼,許侯豁然間站起身來,寬大的美服抖動,無意識的碰觸到了桌案,把桌案撞倒在地。
桌案上面擺放的靈果,已經散落地面,不斷的開始滾動,茶水染濕了地毯,把名貴的地毯弄出了一灘水漬。
地面上的茶盞,這本是許侯的心愛之物,猶如心肝寶貝,平時小心呵護,視若珍寶。
不要說磕了,碰了,就算是擺放位置不對,這都是一件大事,可如今許侯已經顧不上這一切了。
手持著書信的手掌,此時已經顫抖起來,許侯不敢相信,那竇長生竟然要聚兵百萬?
這是百萬道兵?不是百萬頭豬?
休說百萬道兵了,就算是有一定實力的百萬武者,這都是困難的事情。
許侯驚了,這踏馬是竇長生下的命令?
他難道是白痴嗎?
上百萬的道兵不說有沒有,光是匯聚在一起,這要多少糧食?
天外天沒有一國的國力撐得住,而且不光是糧食,道兵不同,消耗也不同,雜七雜八的資源也不在少數,修補甲冑和武器的鐵匠等等,這都誰出?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這是兵書最基本的道理,你去翻看任何一本兵書,都會告訴你糧草的重要性。
出兵可以,但要他們自備乾糧,不惜損耗國力去支持竇長生,那就不可以。
聯軍兵力再雄厚,可要是斷糧後,不攻自破。
兵力不是多多益善,也要符合時局,自己本身的力量。
許侯也是懂兵之人,此時背負雙手,手中緊緊抓著書信,來回的開始踱步走動,聯軍本就沒有配合,再加上人心各異,想要如臂使指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是烏合之眾。
這一點許侯看的清清楚楚,最簡單的例子,不說其他諸侯如何,光是許侯對進攻稟國和乾國興致就不大,要不是竇長生這位天使,連殺一品,實在是太厲害了。
自己心中害怕,生怕不從竇長生會打許國,許侯肯定是按兵不動,但響應竇長生號召去會盟,到了後怎麼打,該誰出力?
這就得好好說道了,誰為先鋒去送死?上了戰場出幾分力?這都是問題。
你竇長生牛逼,要我們來,我們不敢不來,可上了戰場士卒不拼命?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畢竟你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效果如何誰能夠保證?
又不是傀儡,全部都是人,他們也各有各的想法,也得講究人心和士氣。
這就是問題所在,而名將為何厲害?
就是他們能夠統合人心,把散漫的一盤散沙,凝聚成為一股繩,尋找到戰機,一舉破敵。
至於做不到,那你就不是名將。
許侯自認是做不到的,要是欺負一下稟國,那必然會勝利,單獨一個乾國也可以。
可稟國和乾國合力,在有乾侯世子帶來的神魔影響力,他們就不會是不堪一擊的敵人,而是升為大敵,尤其是他們只是兩國聯軍。
乾國本就強於稟國,乾侯世子又是神魔嫡傳,稟國必然讓出主導權,甘願為附庸,強弱之勢明顯,根本不會生亂。
許侯仔細判斷一二後,都無法發現聯軍必勝。
良久,許侯長嘆一聲。
對著跪拜在地面上的奴僕講道「去把世子招來。」
不大一會,許侯世子大步走至,率先下拜行禮後,這才開口講道「父侯發生了何事?」
許侯把書信扔給許侯世子,在對方觀看時候講道「大將軍已經啟程去會盟,但只攜帶一萬道兵,實在是太少了。」
「我打算再出兩萬道兵,湊足三萬之數。」
世子也震驚了,不由脫口而出講道「百萬道兵?」
「天使難道瘋了?」
「父侯也打算支持天使,我許國國力不強,只有五萬道兵,這動用三萬道兵,要是前線大敗,這可會動搖國本,弄不好有亡國之危?」
許侯嘆息講道「許國強弱如何?天使心中大致有數,不可能知曉我許國所有兵力,但其估摸大致三萬多是有的。」
「不出三萬道兵,天使必定心中有怨。」
「留下兩萬道兵,你也要偽造形勢,裝作許國只有幾千道兵,餘下一萬多隱匿起來,這未來將會是許國支柱,是許國恢復的關鍵,我已經自各個道兵中抽調了部分老兵和低級軍官,只要有他們在,就算是三萬道兵全部死光了,未來以他們為核心,也能夠恢復建制。」
「要是真的連他們都死光了,就算是重新訓練,那也是全新的軍隊了,沒有經過多次血戰,根本沒有任何戰力可言。」
世子遲疑,猶豫,最後驚疑講道「父侯懷疑竇長生有意如此,是要來一場大敗嗎?」
「一舉葬送我天外天元氣,把東北區域打成白地,以至於失去所有反抗力量。」
許侯抬手打斷世子,果決的講道「不。」
「竇長生不敢。」
「也不可能這麼做,人在做,天在看,這種大決戰,上面有人的。」
「而且乾國和稟國也不可能殺降,我們也不是提線木偶,任由竇長生操控,他要是有此心的話,到時候我們自然反了。」
「你要記住一句話,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神魔不會主動干預決戰,左右勝利結局,可他們不是雕像,是木塑,也是會出手的。」
「百萬道兵一朝潰散,缺乏糧草後,最後會生生餓死?」
「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德澤上仙必定出手。」
「這不影響戰局的力量,將會出局被遷移走,人族力量雖多,卻也不能夠無端被消耗。」
許侯沉默了一二後,這才繼續講道「竇長生不敢,但肯定有消耗天外天元氣的想法,做一些擦邊球的事還是可以的。」
「大軍攻伐,互有死傷,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會親自去前線,三萬道兵肯定不會全部犧牲,真要是關鍵時刻,我會選擇投降。」
說道此處後,許侯浮現出苦澀,愁苦的講道「朝廷強大,竇長生可以敗一次,卻不會傷及根本,有朝廷為後盾,很快就能夠捲土重來,而力量到時候會更加強大。」
「乾國和稟國必定無法倖免,被朝廷攻滅。」
「說到底那乾侯世子,年少成才,驕傲自滿,未曾經歷歷練,公然宣布反叛,已經把稟國都給拉下水,自斷了後路。」
「不然我們何必這般不惜一切,要去支持竇長生。」
「還不是因為叛國,這是朝廷絕對不能容忍的,就算是乾國有神魔支持,朝廷難道就沒有了。」
「仙齊太祖的名聲更大,地位也更高,這可是未來的人皇,德澤上仙儘管聞名天外天,可到底遠遠不如。」
「如今都說人境亂了,朝廷已經不值一提了,可正是因為人境亂了,此時的朝廷對於反叛,才會更加重視,敢於冒頭者出現後,絕對會雷霆一擊,藉此殺雞儆猴,用來震懾天下。」
「我投降後,你要和我斷絕關係,宣布勢不兩立,我會自請流放,前往萬族前線,道兵是不能放回的,會和我一起前往萬族前線。」
「這樣總歸要比死了好,而且敗逃後我也會做準備,到時候也能夠回來一部分。」
世子一驚,露出不忍講道「父侯還是留在許國,由我去會盟吧。」
許侯欣慰的看著世子,搖頭拒絕講道「這是最壞情況,最後就算是敗了,我也能夠安然退回來,而且這只是一種可能,聯軍兵力雄厚,我們都惡意猜測竇長生,沒準這一場大戰莪們勝利呢?」
「竇長生非是常人,此人非常厲害,其私心非常重,兵敗對朝廷有好處,消耗天外天力量也對朝廷有好處,可對竇長生有什麼好處。」
「而且兵敗後,弄不好讓乾國做大呢?乾國也不一定就會輸?」
「這是一場豪賭,真的讓乾國凝聚大勢,這也是一場災難,所以獲勝才是對朝廷,對竇長生最好的結果。」
「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而已。」
世子也嘆息一口氣,這就是小國的悲哀,許國實力不強不弱,上比不上葉國和稟國這種大國,明面上的道兵三萬多,私底下隱藏一萬多,這就是許國極限了。
而稟國算是私下的兵力,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絕對有十萬道兵,甚至是超出。
比上不足,可比下有餘,超出那一兩萬道兵的,但那一些諸侯國不過是湊數的,旋起旋滅,根本無法長久,只是幾名宗師,或者是大宗師開闢的。
說是一國,更好似一個幫派。
許國處於兩者之間,不上不下,可謂是極為難受。
根本沒有餘地反抗,世子沉吟一下,才繼續開口講道「這一次真能夠聚兵百萬嗎?」
許侯直接搖頭講道「哪裡能有百萬道兵,這種力量要各國不惜一切,獻出所有力量才行。」
「不光是國主,也要國內豪門大族鼎力相助,這不光能夠湊得齊,必定超出百萬之數。」
「你想想這種情況會出現嗎?」
世子果斷搖頭,竇長生下了命令,他們就隱瞞了兩萬道兵,要不是許國體量在這,可能隱藏更多,名為不惜一切,實則也就是六成力量,過半多一些。
而許國內的豪族,要他們出兵出人,可世子也知道,自己怎麼糊弄竇長生的,他們就怎麼糊弄自己的,最多也就是知根知底,比例高一些,可絕對留有餘地。
要是許國真的能夠上下一心,團結一致,無一人有私心,八萬道兵不敢說,但六萬肯定有的,而且湊一湊七萬道兵也是大有可能。
豪門大族哪一家沒有私兵,這裡不是人境,而是天外天,非常的混亂,沒兵就沒安全感。
他們許國出三萬道兵,已經過半力量了,還算是有良心的,其他可能會只有四成,三成,乃至於更少。
許侯伸出了手掌,五根手指張開,沉聲開口講道「百萬道兵艱難,可五十萬道兵這不是難事。」
「葉國至少十萬,餘下多者如我們三四萬,少者一兩萬,湊足四十萬不難的。」
「兵力處於絕對優勢,而且各路諸侯,必然都會親自前往。」
「必須要重視起來,彰顯出我們對朝廷的尊重。」
許侯安排好許侯諸多事情,立即攜帶著兩萬道兵,乘坐著天舟浩浩蕩蕩的前往離國。
離國位於稟國旁,乃是一個小國,實力要比許國弱許多,向來是以稟國馬首是瞻,不過這位離國使者這一次率先背離稟國,於葉國世間中不斷拍天使馬屁。
這一次許侯也不知道對方後沒後悔,因為離國的特殊環境,此地已經成為了前線,要知道離國距離乾國也不是太遠。
乾國地理位置特殊,一方正面對著萬族,一方乃是大量異獸充斥的禁地,本來應該和稟國暢通無阻,可中間間隔著異獸禁地,斷絕了雙方的聯繫。
不過如今乾國和稟國也合一了,這一段是聚兵準備,乾國和稟國也沒有閒著,已經攻滅了一個小國,充當著雙方緩衝餘地的國家覆滅,乾國和稟國相連起來。
而和乾國並不接壤的離國,如今已經和乾國接壤,這就造成了離國特殊的環境,也是離國成為前線的緣故,許侯前往離國,雖然心中有一些沉重,可整體是輕鬆的。
因為許國地處南邊,距離前線相隔不少個諸侯國,就算是兵敗後,乾國和稟國趁勢大舉南下攻伐,那也禍害不到許國,葉國要頂上去,除非是葉國也覆滅了。
不過到了那時候,對方一統人族領地東北區域大勢已定,許國抵抗不抵抗都不影響大局了。
許侯一路而來,隊伍是越來越龐大起來,先後和其他諸侯國軍隊合併,大大小小諸侯加在一起,許侯他們的軍隊,已經有十多萬道兵。
三侯五伯這是這支隊伍的首腦,他們在選擇一起前往,也是結伴同行,不給敵人分散擊破的機會,同時也是互通有無,暗地中建立小圈子,直接開始結盟。
明面上討論的是如何戰勝敵人,稱讚天使無敵,暗地中是怎麼掠奪好處,相互聯手排擠其他諸侯,或者是大敗後,怎麼開始逃走,甚至是該讓哪個諸侯當炮灰為先鋒,好為他們減少犧牲等等等。
這全部都是學問,也是關乎他們諸侯國存亡的大事,所以就能夠看見奇景,他們三番五次的建立宴會,今日我請你,明日你請我,來來回回就是日日都在吃吃喝喝,甚至是他們這三侯五伯中,也不是和和睦睦,沆瀣一氣,大圈子下有小圈子,小圈子下還有小圈子。
上演了經典一幕,也就是八個人,出現了十餘個聊天群,要不是環境限制,不好私下交流,怕是數量會翻上幾倍。
人心不齊,完全已經彰顯出來。
許侯看的真真切切,真是一群烏合之眾,這想要獲勝,竇長生真乃神人也。
許侯感嘆一番後,直接應盧侯邀請,參加盧侯的宴會,理是這個理,知道這麼做不利於大局,弄不好就會大敗虧輸,可甘心讓出自己的利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就算明日世界末日,那麼今日該有的利益也要爭,也要斗。
不然讓許國士卒當先鋒,直接去攻城拔寨?
這怎麼可能?
攻城最為慘烈,同樣都是人,憑什麼犧牲我許國兒郎?
大局?
那是竇長生考慮的問題。
許侯他們這三侯五伯是最後到來的,當他們十多萬道兵匯聚後,聯軍匯聚的兵力已經超出五十萬道兵,連營幾百里。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煞氣和殺氣沖天而起,天地一片灰濛濛的,連璀璨的陽光都已經被遮蔽,肅殺之氣下讓每一名來者,都會感覺到自身渺小。
許侯感受著天地間的壓抑,一股窒息感傳來,看著前方軍營煞氣滾滾而起,殺氣不斷瀰漫四方,心中壓抑同時,卻也是有著一股火熱。
這是一股強橫的力量,不要說什麼投鞭斷流,就算是一座山嶽在此,也能夠一日內夷為平地,這是一股強大到足以橫掃天外天的力量。
全部收服歸附自己,如臂使指後,天外天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自己。
可惜。
他們只是烏合之眾。
許侯心中嘆息一口氣,想到自己三侯五伯,才八個人就如此了,聯軍全部匯聚在一起,是要超出二十多個諸侯的。
本來是近乎二十諸侯,可竇長生又請了一些,徹底把東北區域一網打盡了,連那實行孤立政策,對外界不感興趣的都給請動了。
許侯才走幾步,就看見一名熟人,竟然是馮侯。
對方急匆匆走出,許侯不由上前兩步,高聲叫住對方,開口詢問講道「馮侯何處去?」
馮侯簡單回了一句「回去調兵。」
還調兵?
許侯浮現出疑惑,要知道馮國和許國差不多,最多強一線,對方也攜帶了三萬左右道兵,這都是打聽來的消息,還有和盧侯他們吃吃喝喝聽的內幕,先後驗證絕對不會有錯。
許侯不由遲疑一下,傳音講道「三萬道兵已經是極限了。」
「不能再多了。」
「再多馮國承受不住了。」
馮侯燦爛一笑,拍著許侯肩膀講道「進去吧,一會你就會和我一樣了。」
馮侯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許侯,意味深長的講道「三萬多嗎?六萬都不多。」
「國中還有五萬道兵,我會全部都帶來。」
立即有人接上講道「不錯。」
「國中一名道兵都不能留,全部都要帶來,糧草也要自備。」
「什麼自備。」
「你們糧草我全部供應了,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全力支持天使。」
「一定要散盡家財,不留餘地。」
馮侯一愣後,回過味來大聲講道「得借錢,支持天使的機會就這一次。」
「許侯你我乃是世交,雙方上百年的交情,可否借上一筆錢財,我可以負利息,拿馮國抵押。」
許侯懵了,剛剛走來的盧侯也聽見,卻也是和許侯一樣,也直接懵圈了,看著面前的馮侯等幾位諸侯,傾聽著他們高聲呼喊。
雙方相互對望一眼,又看向馮侯他們。
難道他們已經瘋了?
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瘋言瘋語來,要知道他們和竇長生無親無故,能夠支持這一場大戰,也是因為朝廷的緣故,外加竇長生足夠狠,如葉國這樣的大國,說顛覆就顛覆了。
要光是狠,自然震懾不住他們,光是竇長生自己的話,那麼他們早就聯手圍殺竇長生了,要教竇長生怎麼做人,可竇長生背後有朝廷啊。
有背景,有有實力,還夠狠,他們自然是不敢招惹。
所以如今是乖乖聽話了,但肯定是有所保留,怎麼會一句空話就付出一切。
那可是祖宗基業,先祖一刀一槍血戰獲得的,他們要是這麼做了,對得起祖宗嗎?
要只是馮侯這樣說,他們還能夠認為馮侯對朝廷忠心耿耿,完全不顧自家基業,這種一心為公的人少,但並不是沒有,可這麼多諸侯都一樣。
那就不是什麼一心為公,他們不是瘋了,就是被竇長生洗腦了,要不然怎麼會做出這樣違背自身利益的事情來。
許侯害怕了,不敢看向前方軍營,那裡已經成為了魔鬼,許侯怕自己進去後,自己也被洗腦,出來後對天使狂熱起來,為此能夠犧牲一切,把許國給雙手獻出去。
許侯怕了,盧侯也怕了。
實在是馮侯他們太狂熱了,語氣也太炙熱了,開始還好,後面已經不是喪盡家財,獻出祖宗基業了,是寧肯借債倒欠,那也是在所不惜,而且已經開始朝他們兩位借錢了。
怕了,是真的怕了。
許侯又和盧侯對望,卻是打算一起離去,道兵可以交出去,可他們人必須要遠離,先觀望一陣子再說。
陳神捕自營內走出,看著許侯和盧侯他們講道「不要搭理他們,趕緊進來吧,你們是最後一批了,大人正在等著你們呢。」
許侯更怕了。
支支吾吾的講道「不去。」
「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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