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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村日菜還以為那天之後,太宰治會減少來店裡的次數,但事實上她依舊每隔四五天就會看見一次他和織田作之助並肩坐著聊天的場景。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次之後,太宰治像是跟她較起勁來一樣,每次都在點餐時提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比如用洗潔精代替油,用芥末代替醬汁……種種一聽就很死亡的吃法,澤村日菜總是表面笑眯眯地點頭答應之後,再從後廚端上來和他的描述完全不一樣但每次都很美味的食物。
太宰治戲稱這為[迷の午餐],一邊對織田作之助抱怨,下次依舊樂此不疲。
不過當[迷の午餐]的菜式第一次出現重複的時候,他好像就開始厭倦起這個遊戲了。在太宰治走後,澤村日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今天只被動了寥寥幾下的餐盤,和老闆商量了幾句什麼。
於是,當時隔多日太宰治再次來到餐廳時,他得到了一份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餐點。
「這是您點的——汽油拌魚腥草蓋飯。」
澤村日菜將盤子放到他的面前。
頂著這個莫名其妙名字的,是一份很標準的日式定食。精緻小巧的盤子上沒有這家店的logo,也並不是屬於菜單上的食物。
織田作之助在旁邊看著發出了一聲驚訝的氣聲。
太宰治捏著筷子的手在空中懸了好一會兒,他和眼含期待的澤村日菜對視片刻,一邊念叨著『無聊』一邊吃了起來。
他其實對食物的好壞和味道沒什麼感覺,怎樣的都能咽下肚子。但澤村日菜卻似乎從這麼多次中的就餐中摸出了他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偏好,親手做出的東西像是美味一詞的具現化,讓太宰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順便,拖【戀人日記】的福,他還被迫知道了在這裡工作期間,澤村日菜打碎了五個盤子,燙傷十次,切到手十一次,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小事故不計其數。
如果讓他擁有這樣的體質會不會更容易死掉一點呢?
太宰治看了一眼澤村日菜淤青的額角和貼滿創口貼的手指。
……但是好像會很痛,還是算了。
他用手扯著勒在頸間的領帶,領帶的另一段被系起高高掛在樹上,太宰治一邊感受著源源不斷湧上來的窒息感,一邊還有心情欣賞不遠處被欄杆阻隔著的大海。
突然,他頭頂傳來一聲不妙的咔嚓聲,被領帶掛著的一根樹枝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嚎。
———這個距離摔下去肯定不會死,但斷手斷腳預定,實在倒霉的話也可能碰巧摔斷脖子。
發現當自己提起『倒霉』著兩個詞又不禁想到了某人的時候,身處險境的太宰治不合時宜地眼神放空,目光下意識地停留在遠處波光粼粼的純藍海面。
就在下一秒,樹枝猛地斷裂開來!
無數枝椏在高速下落中打在太宰治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絲刺痛,他在半空中放鬆身體,等待著最後落地時應該降臨的劇痛。
理應是那樣的。
太宰治感受著身下軟軟的觸感,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擁有著大海般蔚藍長發的女孩迷茫地眨了眨眼,兩人對視了片刻後,她驚訝地露出一個笑。
「呀,從天而降了一個太宰先生。」
……
太宰治腳腕扭傷,澤村日菜手臂骨折,兩人雙雙排排坐在醫院走廊里等著醫生處理傷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惡趣味使然,太宰治將少女帶到了森氏注資的醫院,大廳里來來回回都是穿著一身黑的港口黑手黨成員。
而每個經過的人都不禁向安靜坐在椅子上的藍發少女投去視線,然後再在看到旁邊百無聊賴的太宰治時震驚地張大嘴巴,眼裡瘋狂閃著八卦的光。
但是到目前為止,敢上前和太宰治搭話的連一個人都沒有。
「太宰先生的人緣好像不太好。」澤村日菜抱著被吊起的手臂調侃道。
太宰治斜了她一眼,「你最近態度好像放肆了許多。」
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每次澤村日菜見到他都是一副戰戰兢兢,面紅耳赤的模樣,每句話里都堆了滿滿的敬語,每說一句都要觀察一下他的反應。
澤村日菜聽到他這話出神了一瞬,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當初的拘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現在的心態和當時不太一樣了,太宰先生那時候看見我那個樣子應該覺得很煩吧。」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
兩人之間的空氣靜默了半晌,澤村日菜又率先挑起了話題。
「我最近回了東京一趟。」她說,「感覺杯戶町還是我離開時的那個樣子,走在街上的時候有一種歸家的熟悉感。」
澤村日菜用另一隻能夠活動的手按住了膝蓋,掌心一片冰涼。
「……但是當我走進一家特別熟悉的小店時,明明能夠流利地報出菜單上的招牌,去想不起從前都是和誰一起來吃過這裡的飯。
市內地鐵的每一條線路我閉著眼睛都能坐到正確的站點,好像曾經在那裡不停地來回奔波過。
明明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但當我坐上回到橫濱的車卻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她低著頭,滑落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表情。
「……好可怕。」
那種明明存在,卻又好像早已消失的感覺,好可怕。
沉浸在感情洪流中的澤村日菜忽然感覺一個冰涼的溫度貼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愣愣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太宰治湊近的臉。
「很難受吧。」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地握緊了澤村日菜的手。
「沒有人理解,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在乎的人生。」
太宰治那雙鳶色的眼睛倒映在驕陽般的金眸中,一亮一暗,明明互不相關卻又在好像互相浸染。
「……這樣的人生,真的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嗎?」
他用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極盡溫柔的語調向著少女發出邀請,深邃的眸子閃爍著繾綣又灰暗的光芒。
澤村日菜倏地反手握住了太宰治的手。
兩個冰涼的溫度並不能相互溫暖,卻至少有了肌膚相貼的充實感。
太宰治辨別人心的能力精準得可怕,她不相信太宰治看不穿她絕對不是那種會輕易灰心絕望,選擇了結的人。所以,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對她方才的話做出回應。
作為那個『橫濱』的代指,作為那個讓她在失去一切後卻能感覺到心安的歸處。
他拒絕相信,拒絕接受,也拒絕承擔。
『看吧,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你繼續接近也只會一同陷落,所以趁早離開吧。』
他的眼睛裡像是在說著這樣的話,
澤村日菜卻笑了。
「有意義的哦。」她鬆開太宰治的手,晃了晃自己另一隻折斷的手臂,白皙的皮膚上還有摔倒時被沙礫劃破的擦痕。
「雖然受傷的時候很痛,被太宰先生拒絕的時候很沮喪,還會為錢和各種東西發愁,但這些都不是能夠放棄生活的理由。」
「雖然是過去的記憶成就了現在的我,但已經得到的東西早就刻在了我的身上,並不是失去了曾經的羈絆就無法活下去。」
女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而且我才十七歲,剩下的時間比過去的時間多出好多,這麼看的話,當然是未來的日子更加重要。」
沉默了幾秒之後,太宰治忍不住悶笑出聲。
「……我的拒絕對你來說是這麼沉重的東西嗎?」居然能夠和她每天承受的各種災難相提並論。
澤村日菜這次沒有臉紅地不知所措,而是坦蕩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情。
「曾經的確是那樣。」她釋然一笑,「不過我不討厭那種感覺。」
「畢竟,初戀的波折也是人生必經的苦澀之一,在十七歲的時候體會到不是剛好嗎?」
她俏皮地歪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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