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了?」
捕快柳生蹲在屍體旁邊。屍體是男性,呈俯臥狀,在距離屍體不遠的地方,有一隻被摔破的酒壺。酒壺中,還留有半壺胭脂醉。這胭脂醉,並不是什麼好酒,但在這楊家集上,卻只有一個地方能夠買到。
「身上沾著的脂粉味兒比酒味兒更重,看來,這死者是打從胭脂閣里出來的。胭脂閣位於城南的松子巷裡,距離這裡,約莫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咱們去胭脂閣里問一問,大概就能判斷出這傢伙是在什麼時候遇害的。」
林虎站起來,左右看了看,瞧見不遠的角落裡還夾著一張紙。
「柳生你說,那紙是不是也是死者身上的東西?」
柳生眯眼掃了一掃,道:「那紙,應該是用來包包子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這紙,就不能是用來包裹點心的?」
「因為那紙上留著很明顯的包子印兒,你若不信,可以撿來看看。從死者的穿戴來看,是個行事馬虎之人。吃相估摸著也不好看,那紙上,沒準兒還會留下包子餡兒。」
林虎走了過去,將紙撿了起來,果然在紙張的中心,也就是烙著明顯包子印兒的地方發現了豆腐的碎末。
「豆腐餡兒的包子,應該是纓娘做的。」
「你怎知,這就是纓娘做的?」
「此處位於楊家集的中心地帶,穿過前面的那條巷子,就到了纓娘的包子鋪。纓娘的包子鋪與別的包子鋪不同,她的營業時間是從傍晚開始的。從紙張上留下的印記來看,死者是在離開胭脂閣,回家的路上,途徑包子鋪購買的這些豆腐包。所以,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戌時之前。還有一點特別重要,那就是整個楊家集,也就纓娘做的豆腐包還能吃,旁人做的,入不得口。」
「如此說來,你也是纓娘包子鋪的常客了。」
「常客算不上,偶爾還是回去照顧一下纓娘生意的。」林虎嘿嘿一笑:「光記得說我了,你柳大捕快還不是一樣。我可是聽咱們那班兄弟說了,說你每天晚上都會光顧纓娘的包子鋪。如何,啥時候能將這會包包子的纓娘娶回家,給咱們做嫂嫂?」
「咣嘰!」
林虎額前挨了一下。
「少胡說八道,這些話傳了出去,我倒是沒有什麼,你讓人家纓娘怎麼辦?」
「怎麼辦?順水推舟,嫁給你唄。」
「咣嘰!」
林虎額前又挨了一下。他輕輕揉著,再也不敢言語。
「戌時,那是纓娘包子鋪關門的時間。我記得,上個月發現的那名死者,死亡時間也是在戌時之前。死前,也曾吃過纓娘包子鋪里的豆腐包。」
「難不成,這殺人兇手就是纓娘?」林虎摸著自己的下巴。
「理由呢?」
「什麼?」林虎瞪眼,看著柳生。
「但凡殺人,總要有個殺人動機。這些人都吃過纓娘包子鋪里的包子,按說,都是纓娘的主顧。一個包子鋪的老闆娘,難道會因為客人喜歡吃自己包子鋪里的豆腐包就狠下殺手?」
「這麼說,好像是有些奇怪。」
柳生搖了搖頭。林虎,性格直爽,思考問題也是直來直去,顧前不顧後。
「死者都是一擊致命,你覺得纓娘有那個本事嗎?」
柳生說著,將死者翻了個身,然後扯開他身前的衣裳,指著他胸口的一處傷痕道:「與前面發現的幾個死者一樣,胸前都被人割去了一塊皮。若這兇手是纓娘,你覺得她割下這些人皮做什麼用?難不成,做成包子?」
林虎一陣噁心,趕緊做了一個乾嘔的動作。
「得了得了,辦案就辦案,說這麼噁心的話做什麼?我這以後還吃不吃包子了。不過這話說回來,我覺得你說也挺有道理的。這若是拿來做包子,應該是取肉,而不是取皮。況且,就只取了這麼一小塊的皮,連半個包子都包不住。可這兇手為何要在殺人之後取皮,難不成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留著這人皮當做紀念?」
「兇手想要做什麼,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再破不了這個案子,你和我就不只是被縣老爺臭罵一頓的事情。」柳生站了起來:「這幾日,你要多加留心,看一看這楊家集上是否來了生人。」
「你是懷疑……」
柳生點點頭:「死因相同,死狀相同,但死者卻不是同一處的。基本上可以排除附近人作案的可能,我懷疑這兇手是打從外頭來的。另外,我之前讓你查的那些東西,你可查到了?」
「你是指這些死者之間的相互聯繫?」林虎摸摸頭:「事情太多,還沒顧得上呢。」
柳生白了林虎一眼,指了指地上:「先命人將死者抬到附近的義莊,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務必查清楚這些死者之間,是否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