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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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梁山下，凜冽強勁的山風捲起漫天雪花，像大海的狂瀾，一陣陣地迎面襲來，幾乎能讓人滅頂。

    這是他們來到丹梁山的第三日，慕榕看著茫茫雪原乾瞪眼，心也涼到了極點，後悔沒找只雪地救難犬來透過氣味尋人。

    放眼望去皆是冰封萬里，該從何找起？

    距離墨雲霄墜崖已經一個月過去，別說什麼蛛絲馬跡，就算是一個大活人，也早就被永無休止的冰雪覆蓋了吧？

    雖然艱難，但沒人說出喪氣話。

    他們知道主子的能耐，若說有人能從千仞懸崖上墜落，還能安然活命，除了墨雲霄以外，不做他人想。

    哪怕一無所獲，只要沒找著屍體，便還可以安慰自己，墨雲霄那禍水福大命大，老天不會輕易收了他。

    赤炎將慕榕護在身後，儘量避免強風颳起的小冰粒打在她臉上，往玄蒼燃起信號彈的方向舉步維艱的走去。

    整整找了三天，終於有了一點進展，慕榕內心又是激動又是酸楚，她就知道墨雲霄一定不會丟下她不管...

    玄蒼亢奮雀躍的心情都寫在臉上，遠遠的就見著他爬耳摸腮，好似發現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心潮澎湃。

    「王妃快來！是青洛留下的暗號！」

    慕榕一怔，撩起厚重的大氅不顧一切的奔跑，徹骨的寒意刺痛著心肺也毫不在意。

    她顫抖著伸出指尖觸碰冰冷的白楊樹幹，果然刻著一片樹葉的形狀，是青洛專屬的印記...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慕榕完全不能淡定，扯著玄蒼的衣袖，唇色都凍得發白。

    白辰也趕了過來，喜上眉梢，順著葉尖指著霧茫茫的遠方，「西北方！王妃，主子說不定就在丹梁城！」

    青洛一個人留在丹梁山，是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即使他搜遍荒山一無所獲，也絕對不會放棄，更不會離開丹粱山一步。

    如今刻意留下暗號，說明墨雲霄一定還活著！

    「太好了...太好了...」慕榕低語呢喃，緊繃的心弦一松，絕美的笑靨還凝在唇角，人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王妃！」赤炎瞳仁驟縮，眼明手快的將人撈在懷裡，大喝道，「白辰！」

    這一刻饒是他再冷靜，心臟也差點沒嚇停，要是王妃有個三長兩短，他拿什麼去跟主子交代？

    白辰倒是鎮定，匆匆一探脈，皺眉道，「走！分頭進城。」

    王妃沒有內力傍身，沒日沒夜的趕路，早就已經筋疲力竭。來到丹梁山也不肯閒著，天天在雪地里折騰，憑的全是不知哪來的意志力苦撐。

    如今一聽到主子可能已經獲救，心情一鬆懈，人就扛不住透支的體力，再不好好歇息，只怕未來會落下病根。

    玄蒼隨手抹去那枚印記，重新刻上只有墨王府暗衛看得懂的暗號，暗一暗二等人若是擺脫探子的糾纏，定會循跡前來會合。

    幾道身影倏忽起落，轉眼間就消失無蹤。

    丹梁城裡客棧、馬幫星羅棋布，比比皆是。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白辰刻意尋了一家最熱鬧的客棧落腳，周圍全是酒肆茶館，雖然龍蛇雜處，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裡進出，但也便於暗中打探墨雲霄的下落。

    三人商議了一番，決定留下赤炎守著慕榕，其餘兩人輪流出去摸清楚丹梁城的虛實。

    慕榕很少生病，但這回一昏過去，竟然反反覆覆發起高燒，把赤炎折騰得心力交瘁，時不時要來探探王妃的鼻息，確定人還活著。

    白辰迫於無奈，指天立地發了毒誓，王妃只是旅途顛簸體力耗盡，再加上受了風寒，以他的醫術完全可以應付，才打消赤炎拉著他以死謝罪的念頭。

    這三日裡，慕榕睡得渾渾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也不足兩個時辰，偶爾睜開眼睛，就稀里糊塗的被捏著鼻子灌下苦湯藥，隨即又意識昏沉的睡過去。

    最悲催的是瓊瑤阿姨主導了她的夢，夢裡每一個狗血劇情的渣男主角全都變成墨雲霄，不時傳出發自肺腑的馬景濤式搖肩吶喊......

    「不！你怎麼能不記得我？我是你的妻子呀！」

    「什麼？你跟青梅竹馬的表妹早有婚約？」

    「你竟然為了小師妹打我？小師妹都是綠茶婊啊親！」

    赤炎默默守在門外，聽得滿頭黑線，感覺王妃的夢莫測高深，是個沒人能懂的世界。

    正當他開始適應瓊瑤阿姨悲情虐心的節奏，房裡突然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去特麼的混帳東西！小爺殺了你！」

    赤炎一怔，這畫風不太對勁啊？難道是有賊人闖進客棧？

    他不及深思，握緊劍鞘就推門而入，幻想中的打鬥場景卻沒有出現，只有慕榕頭髮散亂，跟挺屍一樣坐在床上，迷茫的眼神對上他微抽的眼角，似乎正在自我讀檔。

    「王妃？」赤炎試探地喚道，「認得我是誰嗎？」

    他也不想問這種沒水平的問題，但慕榕的的狀態...實在太令人懷疑人生。

    慕榕緩緩地眨眨眼，終於掙脫跟清宮劇一樣糾結的夢魘，暫且放過夢中那個渣出人生巔峰的墨雲霄，不過腦袋轉速不夠快，一時沒搞清楚自己是誰在哪都幹了什麼。

    「當然認得呀，朱兒妳這啥癖好，幹啥裝成赤炎的樣子？」她伸了個懶腰，沙啞慵懶地說道。

    赤炎：「…...」

    他們之間的記憶是不是出現雪崩式斷層？說不定慕榕在夢裡喝了孟婆湯，待會兒得問問白辰如何解。

    「這裡是丹梁城的客棧，朱兒姑娘留在王府，並未同行。」赤炎鎮定地答道，倒了杯溫熱的茶水遞給慕榕，「王妃喝點兒水吧。」

    慕榕伸手接過茶杯，環顧四周，昏睡前的記憶片段逐漸回籠，終於搞清楚自己都說了什麼鬼話，無力的扶額，「我睡昏頭說渾話，讓你見笑了。」

    她好好一個天仙般的人兒，為何要活得像個沙雕？

    赤炎早習慣她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默默去命人打來熱水讓她沐浴洗漱，待慕榕用了些清粥小菜，白辰和玄蒼也一前一後的回到客棧。

    見到慕榕好端端的醒來，兩人都是如釋重負，這下不用被赤炎逼著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