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寧死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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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榕仰望著夜空，神情悠遠，「聽說我墜崖前，是你一直守著我。既然如此，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並肩作戰，稱得上過命的交情吧？」

    赤炎微微一怔，低頭道，「屬下不敢。」他心裡卻想著，可不是過命的交情嗎？為了她，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

    慕榕輕撫著懷裡的休書，淡淡一笑，「王爺不在，我擔著墨王妃的虛名，便為他守著吧。如果今日必須命喪於此，那也是死得其所，互不相欠。」

    丹梁城的安危懸於一線，她如何可能躲在眾人的羽翼之下，求一份虛假的安穩？

    再說了，死在這兒至少師出有名，不像那次墜崖差點死得不明不白，太冤了

    身處另一個時空的外公也會支持她這麼做，慕家的子孫沒有人是膽小鬼。

    赤炎定定地凝視著她，低聲道，「王妃，您果真不記得王爺了嗎？」若真是如此，為何她眸底全是哀傷？

    慕榕不答，那個人早已深深銘刻在靈魂深處，哪怕是即刻死了，飲下孟婆湯，也未必能忘得一乾二淨。

    既然如此，是忘了還是沒忘，又有何區別？

    她依舊是那身水藍色衣裳，在夜裡如同一滴清澈的淚水，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散了去。

    赤炎想伸手緊抓著她，求她別這麼決絕，但他沒這個資格。

    心中千言萬語，繞了百轉千回，只能低聲說道，「墨玉簪，就斷落在崖邊，主子親手將碎屑一一拾起，貼身收藏。所有人都勸主子別再找了，他不信也不聽，如果王妃再有什麼萬一，主子也活不了的。」

    而他，也必然毫不猶豫的走上黃泉路。

    慕榕斜睨著赤炎，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你哪裡話少了？說這麼多，不就是想繞著彎兒勸我別衝動壞事？」

    「王妃英明。」赤炎坦然道。

    慕榕白了他一眼，所有假高冷的男人，骨子裡都是真悶騷！

    懶得理會這個一根筋的冰塊臉，慕榕眺望著丹梁城外一望無際的原野，不斷逼近的黑色長龍，如一把利刃，即將劃破寂靜的夜。

    饒是慕榕心臟強大，此刻也不免有些忐忑。

    丹梁城戰事一觸即發，墨雲霄那兒卻還沒消息，那黑火藥......慕陽是個行醫救人的大夫，就算天資過人，也不見得掌控得住用量，要是出了什麼事，她要如何跟慕家二老交代？

    越想越心煩，慕榕隨口道，「赤炎，你說墨雲霄當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下天水城？」

    赤炎微微頷首，「傅沅澧自作聰明，以為天水城的守軍過去曾是天水國的子民，見到顧旻現身，必會主動開城門投降，打的是不費一兵一卒的主意。」

    奈何物是人非，天水城過去飽受戰火之苦，如今過了十年安逸的日子，又怎肯再起爭端？

    天水城，本來就是墨王接受東齊投降的條件之一，當墨雲霄親自現身，守將哪有不親自相迎的道理？

    不過該炸的還是得炸，難保那幾條密道會再度落入有心人之手，不如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墨王真是算無遺漏，早就和顧大人通了氣，看來是我白擔憂了一場，真是可笑。」慕榕淺淺挑起唇角，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她是真的笑不出來，東齊北月大軍已經進入視線範圍，旌旗獵獵，戰鼓雷鳴，似乎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而來。

    「龍武軍將士聽令！」執掌軍旗的副將高聲道，雄渾宏亮的嗓音遠遠傳了出去，「將軍有令，準備迎敵！」

    戰鼓聲隨著大軍的腳步逼近，在距離城牆三百米之處停下。

    果然跟赤炎預料的一樣，今晚兩國聯軍的主力部隊開拔到東門，還出動了攻城車，肅殺的氣氛一觸即發。

    黑夜之中，敵軍高舉火把，一名打著東齊旗號的將領拍馬而出，顯然是負責戰前叫陣的任務。

    這傢伙慷慨激昂瞎扯了一通，說什麼龍武軍若不識相點，快快開城門投降，聯軍必將踏平丹梁城，屆時所有百姓，包括老弱婦孺都一個不留！

    聯軍士兵不斷鼓譟助威，氣勢高漲，反觀丹梁城守軍一個個無動於衷，當他們是跳樑小丑似的，一片鴉雀無聲。

    慕榕第一次目睹這等奇景，斜挑著秀氣的眉，調侃道，「龍武軍是隨了你家主子，人狠話不多？」

    赤炎默默點頭，他家主子從來是動口不動手，拳頭能打贏何必多費唇舌？

    慕榕豎起一根大拇指，撇開惹惱她的本事不談，墨雲霄打仗的本領是真牛逼啊。

    以靜待變的石一棠緩緩抬手，副將會意，手持鼓槌步上高台，正所謂將軍令出戰鼓鳴，當鼓聲劃破長空，一聲聲震動著耳膜，龍武軍滿腔奮勇殺敵、報效國家的熱血也隨之沸騰。

    戰鼓聲不絕於耳，帶著驚天動地的軍威，這就是戰無不勝的龍武軍魂，寧死不降！

    慕榕凝神望著底下的大部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東齊將領還在叫陣，似乎打算以激將法迫使石一棠開門迎敵，看似黑壓壓的一片士兵，陣容龐大，但是弓弩手卻少得可憐。

    她側頭向赤炎交代了幾句，赤炎微微頷首，向前與石一棠交換了意見。

    只見石一棠將軍有些驚訝，望嚮慕榕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惑。但赤炎大人是墨王手下最得力的大將，既然他對這小公子的話言聽計從，想必自然有他的道理。

    慕榕獲得石一棠的首肯，快步走向一架床弩，朗聲道，「兄弟們，聽我號令，瞄準那個廢話連篇的傢伙，把他射下馬！」

    床弩兵得令，俐落地測准距離，絞動輪軸、張弓裝箭，待慕榕沉聲喝道，「放！」一支如長槍般粗細的箭矢激射而出，劃破夜空，轉眼間精準地命中那東齊將領的坐騎！

    不僅一箭斃命，還狠狠地將他連人帶馬釘死在地。

    慕榕笑嘻嘻地在赤炎耳邊說了幾句話，赤炎臉色頓時變得很精彩，氣凝丹田，開口道，「要戰便戰，沒聽過反派死於話多嗎？」

    這是王妃的原話，他雖然無比的彆扭，還是忠實傳達了原著精神，冷冷地表現出蔑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