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死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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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榕的話語一字一句狠狠地撞擊著青洛的心。

    主子不只是主子，還是他唯一的家人，還有玄蒼跟赤炎，要是他們都中了埋伏的話，他守著對主子的承諾又有何用？

    「來人！」青洛一咬牙，一聲密語傳音，十個黑衣人齊刷刷的出現在面前。

    慕榕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嚇傻了，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黑衣暗衛全都跟著她？

    「你們為什麼在這裡？」她氣勢洶洶的質問，小臉布滿凌厲之色，眸底卻不爭氣地泛起一片水澤。

    該死的雲霄！

    「主子命我等保護姑娘離開。」其中一名黑衣暗衛垂首道，語氣平靜無波，唯有捏緊的拳頭隱約泄漏了一絲情緒。

    方才姑娘跟青洛的對話，他們也都悉數聽見了，雖然恨不得插翅飛去保護主子，但誰都不敢違抗雲霄的命令。

    慕榕惡狠狠地瞪向青洛，「你給我聽清楚，我自己的性命，我自己決定，不需要犧牲誰來保護我，你不帶我去，我絕不離開！」

    她的心已經快被怒火燒成焦土，恨不得痛揍那自以為是的男人一頓。她有那麼貪生怕死嗎？就不能有難同當嗎？

    簡直太特麼瞧不起人！

    青洛再不猶豫，沉聲道，「西南角有一乾枯的河谷，暗一暗二先去探路，其餘人斷後，走！」

    主子的怒火他擔便擔了，要是真遇上兇險，大不了豁出性命護姑娘周全。

    十二人的隊伍遁入夜色之中，暗衛們訓練有素，潛行在黑夜間，如鬼魅般無聲無息，慕榕幾乎感覺不到他們緊跟在後。

    她匆匆回頭一望，弓弩兵列陣團團包圍了唯一的出口，看來對方早有準備，打算截斷他們的後路，來個瓮中捉鱉。

    青洛速度極快，朝著山洞的反方向急奔，所到之處，只有一絲細微的破風聲。

    他的目標是主營西南邊的河谷，沿途只見火光滿天，所有屋舍都給燒了個乾淨。

    主營烈焰沖天，亮堂得宛如白晝，一行人卻如入無人之境，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存在，完全沒有受到阻攔。

    人呢？都去哪了？

    慕榕心越來越涼，已經預見得到一場血腥廝殺在所難免，只希望一切不會太遲...

    那傢伙雖然有時候陰陽怪氣，說話能把人氣得吐血三升，但不失為一個有義氣的好人，她不想就這樣眼睜睜地失去他。

    更何況她還有恩未報，欠債未還，任何人沒經過她同意，敢擅自傷他看看！

    慕榕絲毫沒有意識到那男人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正在某處冒死戰鬥，心就痛得難受。

    然而她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山坳的西南邊上，月光照耀著乾涸的河谷，冷風蕭蕭卷過空曠的谷底，發出呼呼的聲響，慘厲的聲響格外瘮人。

    大戰一觸即發。

    雲霄孤身夜探大營，燈火通明的主帳沒有半個人影，果然如他所料，對方早知會遭遇突襲，刻意唱了出空城計。

    所謂空城計乃是以寡敵眾、以虛敵實的心理戰術，意圖讓對手誤判形勢，自動退兵。

    這種小伎倆，雲霄根本沒放在眼底。

    明知其中有詐，乾脆來個將計就計，既然對方奉上了數百名士兵的人頭來陪葬，那就完全不用客氣，一把火把賊窟燒個乾淨。

    於是赤炎、玄蒼帶著十名暗衛縱橫來去，轉眼間就讓偌大的軍營成為一座惡火煉獄。

    那些被迷昏的士兵，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瞬間塵歸塵、土歸土，化作一捧灰燼。

    雲霄站在高處俯視整個山坳，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冷漠旁觀，將戰爭的血腥和殘酷盡收眼底。

    他並非對殺戮無動於衷，只是面對敵人絕不心慈手軟，唯有如此才能保護心中珍視的事物。

    當輔營的方向遙相呼應，一片火光沖天，雲霄幾乎可以想像慕榕那頑皮又張狂的笑容，還有她拿著飛羽刃殺進殺出的模樣。

    這回她總能玩得盡興了吧？

    他不禁悠悠嘆息，真沒見過這種把打架當生活調劑的女人，偏偏今天的情勢不能讓她久留，否則他毫不懷疑整個軍營都能掀翻了去。

    等到赤炎、玄蒼按照原定計劃放火燒了軍營，雲霄毫不猶豫地下令，讓暗衛們全數前往保護慕榕撤離，不得有誤。

    直到暗衛們領命而去，他才沿著黑甲兵撤退的方向，進了河谷低地。

    對方苦心設局，不就是想跟他交上手嗎？他又怎能錯過這個摸清敵方底細的好機會？

    神秘的鬼面人似乎料到雲霄一定會來，氣定神閒的站在山壁邊恭候已久。

    不知是他托大，還是另有所謀，河谷邊竟只有他孤身一人。

    鬼面人身材高大，戴著令人望之生畏的獠牙面具，居高臨下的俯視站在河谷中央的三人，宛如看著即將被踐踏至死的螻蟻。

    赤炎和玄蒼各自利劍出鞘，如臨大敵，守在左右兩邊。唯有雲霄仍背著雙手，神情自若，好像這一切在他眼裡不過是場兒戲。

    「閣下究竟是何人，三番兩次毀我據點，究竟意欲何為？」鬼面人聲音低啞，像是鐵片刮過地面般刺耳，在這氣氛肅殺的夜裡更顯得詭秘。

    雲霄的視線越過鬼面人，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壁，淡淡地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路見不平罷了。」

    況且有人一心想殺人放火，就當黑甲兵倒楣撞上災星了唄。

    「死到臨頭，還敢說大話，今日我便讓你死個清楚明白。」鬼面人桀桀怪笑，隔著幾十尺的距離彎弓搭箭，颼的一聲，一支羽箭朝著雲霄破空而來。

    雲霄面色未改，就在赤炎要出劍格擋的前一刻，他身形一偏，伸手準確地握住了那支羽箭

    雲霄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就憑這支箭也想取我性命？難不成你也跟那些冤死的士兵一樣中了迷香？」

    他黑眸薄眯，力貫於掌心，甩手便將箭矢激射而出，百米高的峭壁上旋即傳來一聲慘叫，一個鬼面黑甲兵應聲自空中墜落，不偏不倚的摔在鬼面人身前。

    血肉模糊的景象，倒真像是被打入地獄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