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鬧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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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榕完全能想像楚晴嵐心中吶喊的內容，看她那副裝模作樣的嘴臉就倒胃口。

    她側頭瞥向朱兒，這丫頭平時愛哭，這種緊要關頭倒是硬氣，一聲也不吭。

    「別怕，我不會丟下妳不管，小姐說了要帶妳飛，妳可不能讓我食言。」她輕聲安慰道，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朱兒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反反覆覆的說著同一句話，「小姐，妳快走...別...別讓我...對不起老爺夫人...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朱兒只能來世再報...」

    說著就要昏迷過去。

    慕榕心裡一疼，用力摟緊她，哽咽道，「朱兒，妳給我撐著不准死！我只有妳了，妳不能扔下我不管，沒有妳，我什麼都不會啊。」

    打從她來到這個世界，朱兒就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一起同甘共苦，盲目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甚至不惜為她死...

    說起來是朱兒對她恩重如山才對吧。

    「傻小姐...我只是個丫鬟...」朱兒硬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唇角的血漬觸目驚心，「丫鬟再找就有了，小姐...可只有一個...」

    「閉嘴！」慕榕吼了她一句，「省點力氣，別廢話了。」

    沒想到朱兒咧開一個傻呼呼的笑，「小...小姐，這還是妳第一次...罵朱兒...」

    朱兒終於支持不住，兩眼一翻，昏了過去，癱軟在慕榕懷裡。

    她本發著燒，身子搖搖欲墜，如今被朱兒的重量帶得一個踉蹌，手裡的匕首又入肉幾分，刺眼的鮮血汩汩流下。

    素來與朱兒交好的小蕊丫頭急了，也不管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奮力擠出人群，撲過來幫忙扶著朱兒，「朱兒姐姐...妳不要死啊！」

    雖然人人都說這對主僕有多惡毒、多惡劣，但她一個小小的燒水丫頭，朱兒卻時常看她可憐，把自己的膳食偷偷的分給她。

    朱兒姐姐還說了，小蕊正在長身體，得多補補，王妃娘娘吃得不多，她回頭吃些娘娘剩下的菜飯也就夠了。

    這樣熱心腸的姐姐，又怎可能給側妃娘娘下如此陰毒的藥呢？

    慕榕慘然一笑，「妳叫小蕊是吧？」

    這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模樣，身子骨瘦弱，但一雙大眼睛看著好傻好天真。

    這種時刻還敢挺身而出，恐怕跟朱兒一樣也是個實心眼兒的傻丫頭。

    慕榕溫聲囑咐道，「小蕊，我把朱兒交給妳了，我房裡梳妝檯上有一罐白色玉瓶，是傷藥，妳幫她清理下傷口，塗上藥膏。等朱兒醒來，告訴她，沒我的允許，絕對不準死，知道嗎？」

    她現在也沒有別的人可以信任了。

    在小蕊漫長的人生中，許是經過了這一天，她才真正體會到一件事，自己也是被當成一個人看待的。

    王妃娘娘囑咐她的語氣，如此溫暖真誠，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願意為自己身邊的丫鬟，連性命都不要了。

    小蕊鄭重的點點頭，使盡吃奶的力氣攙起渾身是傷的朱兒。

    「沒有本王允許，妳覺得她們走得掉？」墨景熙語帶諷刺，緩緩地抬手，幾個暗衛成包圍之勢，攔住了小蕊的去路。

    慕榕也不管血已經流了滿身，眸光冷酷無情，態度決然，「墨景熙，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她們走吧。下藥是我一個人幹的，我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譁然。

    王妃娘娘竟親口承認謀害側妃娘娘？

    楚晴嵐心下暗喜，沒想到慕榕比她想像的還容易上鉤，頭腦也太簡單了，竟然逞一時之氣，為了一個死不足惜的丫鬟出來頂罪？

    她還省去挑唆墨景熙的功夫了呢。

    墨景熙眉心擰成一個結，不敢相信她會承認得如此乾脆。

    「慕榕，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的話語中有著難掩的震驚和心痛，她竟然直言不諱地坦承下藥？

    慕榕涼涼一笑，「別廢話了，府牢？天牢？還是大理寺？挑一個吧。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的丫鬟，還有小蕊，要是任何人敢動他們一根寒毛，我保證會跟你同歸於盡，所以，你最好給我保護好她們，聽清楚了？」

    墨景熙攢緊了拳頭，這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一件可以簡單處理的小事，鬧得天翻地覆。

    他聽到是朱兒下藥意圖謀害楚晴嵐，下意識就覺得是慕榕心生嫉妒，存心挑事。

    震怒之餘，也想著處理掉朱兒就行，不需要牽扯到慕榕身上。

    即便她是存心的，他也動不得她，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能平息眾怒就好。

    但現在慕榕竟然出面幫朱兒扛下罪責，這下可好，事情鬧得難以收拾了。

    要是放過她們主僕倆，難免叫嵐兒跟後院寒了心，但真要把慕榕送到大理寺，恐怕第一個倒楣的又是自己。

    墨景熙左右為難，頭疼萬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決斷。

    慕榕翻了個白眼，挑釁道，「我要血流幹了反正也是個死，是男人就給句話，別在那邊磨磨唧唧的，丟人！」

    侍衛們倒抽了快氣，無不冷汗直冒，王妃是哪根筋不對，聽起來像是巴不得趕快被關進大牢？

    墨景熙閉了閉眼，咬牙道，「懷遠，把王妃關進府牢，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准探視。」

    「是！王妃娘娘...請。」懷遠心驚肉跳的引路，目光不自覺的瞅著那把匕首。

    這...刀子擱在肉上難道不疼嗎？

    慕榕要是知道懷遠心中所想，大概一鞋拔子就往他臉上抽過去了。

    匕首劃破血肉能不疼嗎？要不要問問待宰的羔羊是什麼心情？她插他兩刀看他疼不疼！

    「司棋，找府醫去給那丫頭看看傷。」墨景熙沈聲說道，環視著一院子的女人都在竊竊私語，著實頭疼。

    「今日之事，若有人泄漏出去半個字，就視同共犯，一同到大牢裡跟王妃作伴吧。」

    墨景熙冷著臉，打橫抱起驚嚇過度的楚晴嵐，回晴雅苑歇息去了。

    幾個女人面色如土，完全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梅姨娘看著四王爺抱著楚晴嵐的身影逐漸遠去，不禁望得出神。

    她，何嘗不想要成為被四王爺捧在手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