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遺忘 第313章 畏首畏尾

    錦瑟坐在那裡看著他，眼神漸漸地黯淡下去。她說謊了，她沒法現在就將林奶奶的死訊告訴他，他怕他的身體會惡化，她必須得等到他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再告訴他真相，這件事她還必須囑咐他能接觸到的所有人，請他們幫忙一直先隱瞞這個秘密，尤其是顧念，她絕對不能說漏嘴。

    藍玉煙一直坐在門外守著他們，簡一弦送顧念回家之後便直接回到了醫院，順便買了一些吃的。

    「他們不會就這麼結束的，他肯定留了人來監視著這裡。」簡一弦喝了一口水，說道。

    「我知道。」藍玉煙也喝了一口水，看著水瓶出神。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錦瑟都和你說了什麼？」

    「讓我找機會脫離組織，永遠的離開這裡。」簡一弦看著他，「她也應該和你說了同樣的話吧？」

    「嗯，讓我帶著錦玉離開。」

    「還有呢？」

    「讓我幫她。」藍玉煙不想說出那些訣別的話，「她有和你說過她要做什麼嗎？」

    「沒有，她什麼都沒說。很多危險的事情，她都不會和我說的。」

    「那你應該能夠覺察出了她想要做什麼吧？」

    「大概吧。」

    「那你打算怎麼做？」

    「她不讓我幫他，她只是讓我離開。」

    「那你怎麼想的呢？」

    「我想留下來，留在她的身邊，不管她做什麼，我都會幫她的。」簡一弦看著他，「那你呢？你會幫她嗎？既然她都和你開口了，你會幫她的吧？」

    「我想幫她。」藍玉煙看著簡一弦，但是卻露出了猶豫的眼神，「但是，事情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容易就解決的，這麼多年想要做這件事的人很多，但是卻一個人也沒成功過，並且所有做過這種事的人，不是進了監獄，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很多人即使有這樣的打算，也都已經打了退堂鼓，沒有人再願意做這件事了。」

    「所以呢？你是在害怕嗎？還是因為那是你爸？是你們家族產業，你捨不得？」

    「我才不在乎那個所謂的家族產業，我根本就不需要那個。我只是擔心，擔心失敗所帶來的後果，我死了無所謂，但是她要是死了，我們都出事了，錦玉怎麼辦？他那么小，誰來照顧他？難道落入我爸的手中，將他培養成下一個接班人嗎？那是我們都最不想看到的結果。雖然有一點的確因為他是我爸而有所顧忌，但是他做的事也的確越來越過分了，為了完全掌控我，已經開始不折手段了，雖然他一向如此。起初我的確還會顧忌這份血緣關係，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現在我唯一顧忌的就是錦瑟和錦玉，我不想他們出事。」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是，你說的這些，難道不是在為自己找藉口嗎？」

    「你要是說有也許的確有吧。」藍玉煙的視線漂浮不定，「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也許有了錦玉之後，我做事的確開始畏首畏尾了，不像之前那麼果斷了，才會讓事情和她的關係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忽略了她的想法和心情，我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我以為我想的就是她所想的，直到現在，直到剛才，我才發覺我錯了太多了，我太自以為是了，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簡一弦看著他，沒有說話。

    「蘇已然還在的時候，還有個人可以商討一下，還能點醒我一下，可是現在，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你不想幫忙的話，至少做一件事吧，帶著錦玉離開，至少這件事聽她的話吧，至少為她做這件事吧。反正我不管怎樣，都會留下來幫她的。」簡一弦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他話中的意思，但是還是能夠理解一點，他在猶豫。

    藍玉煙看著他，想到了什麼。

    「要不，你來做我的事吧。」藍玉煙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簡一弦迷惑的看著他。

    「你帶錦玉離開這裡。」

    「我？」簡一弦驚訝的看著他。

    「對，你帶著錦玉悄悄的離開，我會讓方婷和丁燃跟你一起走，錦玉聽他們的話，應該沒問題。」

    「你別開玩笑了，這根本不可能，錦玉現在年紀已經不小了，他要是問我怎麼辦，問你們在哪裡我要怎麼說。」

    「說我們在忙，晚些時候會去找他的。」

    「晚些時候又是什麼時候。」

    「這些你們看著辦就好，丁燃肯定有辦法的，時間長了，你自然也就會知道怎麼處理了。」

    「不行，絕對不行，萬一……我不同意，你還是按照錦瑟的想法，帶著錦玉離開了，如果，如果錦瑟真的不能回去了，至少你要在錦玉的身邊，你應該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我不會同意的。你就聽錦瑟的話，帶著錦玉儘早離開，我留下來幫忙。」

    「如果我答應幫忙的話，你會同意嗎？」

    簡一弦看著他，視線看向病房。

    「你們消失會比我消失要容易。」藍玉煙的視線也看向了病房門口，「我要想離開，現在看來，只有錦瑟說的那一種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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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一弦看著他，沒有說話，身體後仰，視線看著天花板。

    顧念8點鐘不到就來到了醫院，給他們都帶了早飯。她來的時候，藍玉煙站在醫院外抽著煙，她看見後便走了過去。

    「你就是錦瑟的前夫，是吧？」顧念問道。

    「前夫？」藍玉煙反應了一下，笑了，「我還真不習慣這個稱呼。原來他們都是這麼說我的啊。」他說著掐滅了手裡的煙。

    「抱歉。」

    「沒事，你說的沒錯，是前夫，我們的確是離婚了，發生了很多事，都還沒來得及再次登記。」

    「她是因為你才逃到這裡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能知道原因嗎？」

    「你為什麼想要知道這個？」藍玉煙笑著看著她，「你們是好朋友？」

    「她救過我，我想幫她，我不想有人傷害她。」

    「她救過你？什麼時候？」

    顧念將那天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這的確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藍玉煙笑著說道。

    「她是個好人，所以，我想請你不要再傷害她了，不要再來找她了，既然她選擇離開你，肯定有她的原因吧。林海很喜歡她，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他們了。」

    藍玉煙看著她，笑著，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天真的人，即使她曾經經歷過那樣可怕的事情，但是似乎並沒有打敗她的善良。

    「你怎麼確定我就在傷害她呢？」

    「她臉上的傷痕，是因為你吧？」

    藍玉煙挑了挑眉，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愛她，但是你至少還是關心她的，所以，能不能放過她，別再傷害她了。」

    「你是為了她和我說這些話呢，還是為了林海？」

    顧念有些驚訝的看著他，自己的心思似乎一下就被他看穿了。

    「都是。林海喜歡她，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只是那個時候自己不死心而已，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可以放下了，他可以為了保護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這個是我沒法能輕易取代的。」

    「就因為這個，你就放棄了？」

    「這個還不夠嗎？」

    「夠了。」藍玉煙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你會離開吧？不會再來找她了吧？」

    「那你呢，你不會難受嗎？」

    「難受剛開始是有點，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畢竟沒有開始過，很容易就過去了。」

    「對啊，對你來說的確很容易就過去了。」藍玉煙笑著看著她，但是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只是這些話不能和她說而已。

    「所以，你會離開的吧？」

    「我會離開的。」藍玉煙想了想，點了點頭。

    「真的？」

    「真的。」

    「那，那個跑進來救我們的人呢？」

    「他啊，這個我不知道，你得自己問他。」藍玉煙看著她，發現她低下了頭。

    「他現在就一個人坐在走廊里，你可以去問他，我還得再抽支煙再回去。」藍玉煙說完就掏出了煙盒。

    「我買了早飯，你一會回來吃吧。」

    「知道了，謝謝。」藍玉煙笑了一下，背過身，點燃了那支煙，抽了起來。

    顧念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在走出了幾步遠之後，轉身再次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獨，落寞，甚至有些哀傷。

    自己是不是不該說那些話的？顧念不自覺的想道，走進了大樓。

    顧念拎著早餐走到病房門口，簡一弦正低著頭看著手機。

    「我買了早飯，進來吃點吧。」顧念說道。

    「嗯，知道了，我一會就進去。」簡一弦抬頭看了一眼，收起了手機，站了起來，伸了懶腰，轉身朝衛生間走去。

    顧念站在那裡看了一會，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錦瑟站在窗前，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看了過去，在看見進來的人是顧念，手裡還拎著東西，便走了過去，床上的林海還沒醒。

    「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回去一趟，拿點東西，收拾一下。」錦瑟幫顧念把東西在桌子上放好，說道。

    「吃點東西再回去吧，我買了很多。」

    「不用了，我剛才已經吃了一點，現在有點累。趁著他還沒醒，我趕快回去一趟，麻煩你在這守著他，要是有什麼事就直接去叫醫生就好。」

    「那好吧。」顧念也沒再堅持，「那你回去多休息一下，可以晚點過來。屋裡的那些東西你先別著急收拾，等他好些了我們再一起慢慢收拾。」

    「嗯，知道了。」錦瑟說完就轉身朝門口走去，正好遇見簡一弦走了進來。

    「你要去哪？」簡一弦立刻問道。

    「回去休息一下，順便拿點換洗的衣服。」錦瑟邊說邊往外走，簡一弦也立刻跟了過去。

    「哎，早飯。」顧念立刻說道。

    「我不吃了，你們吃吧。」簡一弦頭也沒回的說道，瞬間走了出去。

    顧念有些失落的收回視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沉睡中的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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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剛走出病房，正好撞見了回來的藍玉煙，錦瑟看都沒看他。

    「你別跟著我，在這裡先呆著休息一下，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錦瑟轉身和簡一弦說道。

    「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萬一他還留了人在這個島上怎麼辦？」

    「我沒事的。他們在這裡才不安全，萬一有人過來找他們，你讓他們怎麼辦？」

    簡一弦回頭看了看病房，「這裡是醫院，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吧？」

    「以防萬一，你在這守著吧。」

    「可是……」

    「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的。」錦瑟說完就將簡一弦推回了病房，轉身快速消失在走廊里了。

    簡一弦剛想追上去，藍玉煙攔住了他，「她說的沒錯，得有人在這裡守著，保證他們的安全。我去看著錦瑟，確認她的安全。」

    簡一弦看著他，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藍玉煙在醫院門口拉住了錦瑟，「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錦瑟直接抽出了手，快步朝前走著。

    藍玉煙無奈，只好在她的身後一直跟著。

    一直走到林海的住處，錦瑟直接走了進去便關上了門，藍玉煙只能在外邊等著。

    錦瑟站在客廳里，看著地上已經凝固的血跡，屋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碎的東西，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樣子了。是自己毀了這裡，將這個本來無關的家庭牽扯了進來，如果他們不是收留自己，就不會出事，是自己害了他們。

    錦瑟走到林奶奶最後所坐的位置那裡，看著那把椅子，腦海里都是林奶奶最後倒在地上的樣子，雖然送去了醫院，但是還是晚了一步。錦瑟不知道該怎麼將這件事告訴林海，她是他唯一的親人，一直寵著他的那個人，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都是因為自己，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這樣的自己到底還要傷害多少人，牽連到多少人？

    「對不起，對不起……」錦瑟在林奶奶最後坐過的椅子上哭了起來，她應該早點離開的，只是有了一點猶豫，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

    藍玉煙輕輕推開了門，站在錦瑟的身後，看著她撕心裂肺的哭著，自己心如刀絞。

    「滾，我不是讓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嗎？聽不懂嗎？」錦瑟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過去，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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